為了下午要到通訊業者那里提案,築香吃過午飯後特地吞了顆止痛藥,趴在辦公桌上稍作休息。
一點半,外出用餐的同事陸陸續續回來,趴著無法深眠的她立刻警醒地睜開眼,腦子還有點渾沌,身體不適加上睡眠不足,讓她痛苦地雙手捧著頭,心底暗自叫糟。
突然,一個家庭號保溫瓶出現在她面前。
築香感覺心髒像被狠狠敲了一記,倏地抬頭一看,果然是嚴冠威。
「這是什麼?」她看看保溫瓶,又看看他。
「喝了,對你有好處。」嚴冠威見她只看不動手,濃眉一皺,伸手打開保溫瓶,立刻倒了一碗給她。
「中藥?」築香看見他遞來的熱湯,眉頭輕蹙。
他含糊地應了聲。
其實他也不清楚這是什麼,管家跟他說了一長串奇怪的名字,誰記得住?
他猜大概是傳說中的中藥,反正管家保證女人月事來喝下絕對可以補身,于是他就要管家找人準備一些送來。
「里頭都是什麼些藥材?」她的口氣像審問一般。
「補血的東西……」見她光看不喝,嚴冠威一雙濃眉又皺了起來。
看了眼他不自在的表情,明白他是真的不知道,懂得這種婦女湯的大部分是女性吧?
「這樣不會太麻煩人家嗎?」築香討厭自己心里泛起的淡淡酸味。
「誰?」他被問得一頭霧水。
「幫忙準備這個的人。」她不想拐彎抹角,直接說出口。
「不會。」嚴冠威想也不想地道。
他麻煩管家準備過的東西,比這更刁鑽千萬倍的都有,這點湯湯水水根本不算什麼。
築香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身體的確變得暖烘烘,但心里卻悄悄溜進一絲苦澀。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從沒問過他周遭是不是有親密的女性友人。
他……有嗎?
「怎麼了?」嚴冠威見她喝進一口後便開始發愣,不禁問道。
印象中,所有中藥都是苦的,只是,這真有這麼難喝嗎?
虧管家還一再跟他保證,說加了很多紅棗跟什麼草,當時他就懷疑,加那個什麼草就會變成甜的嗎?
伸手拿過她喝了一半的中藥,湊近嘴前,濃郁的中藥味讓他馬上大皺其眉,這種東西會好喝才怪!
但灌下一大口後,他睜大了眼。這東西竟然是……甜的?
「你干嘛喝女人喝的東西?」築香傻傻地瞪著他,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愣一愣。
他到底哪有問題,竟然跟女人搶婦女湯喝?
「沒喝過,試試看。」嚴冠威說的一臉理所當然。
微微側過臉,剛好瞧見她微愣的表情與嫣紅唇瓣微啟的嬌態,莫名的,他的呼吸猛然一窒,快速把碗塞回她手中。
他清了兩下喉嚨後,故作鎮定的以低啞的嗓音命令道︰「又不難喝,快點統統喝完。」
「再半個小時,我就要出去提案。」這麼大一瓶,最好她喝的完!
「我知道。」嚴冠威瞄了一眼她桌上的文件,拿走等會兒要提案的企畫案。
「你……」她不明所以地喊住他看似率性而為的動作。
「對了,忘了跟你說。」他彎下腰,侵略性十足的帥臉忽然逼近她的臉。
築香一驚,臉色不禁變得紅潤。
見狀,嚴冠威嘴角滿意的向上微揚,態度悠閑地道︰「出發到‘台遠大’提案時,我會過來通知你。」
築香隱約嗅出不對勁,不自覺揚高音調問︰「通知我?」
「早上我跟主管說要見習提案過程,他馬上就答應了。」
什麼?她有沒有听錯?
築香簡直不敢相信,他拿這種理由跟主管提議,竟然還馬上獲得同意,他是怎麼說服固執的主管?
「你怎麼知道我下午要提案?」她滿肚子狐疑。
「主管早上找我去開會時恰巧提到,我就順勢要求了。」其實他那時比較想直接替她請假。
「找你開會?」該不會是被叫去訓話吧?築香皺起眉。
「嗯。」嚴冠威漫應一聲。
他被主管找去幫忙評估下一季產品的走向,一個小時下來,他發現主管根本完全沒有自己的想法,等下一季主管的計畫案出爐,就可以更加確定他心中的猜測。
「他照你談的事搞定了?」她擰眉問。
看著她那雙為他擔心的水眸,嚴冠威揚起俊逸非凡的笑容。
他燦爛的笑臉讓她立刻心驚地垂下眼楮,避看他足以影響她心跳的俊容。
「當然。」她閃躲的態度傷不了他,因為她的雙頰正誠實地微微泛起嬌艷的紅潮。
溫暖的大掌來到她的下巴,控制力道地扣住,他執意要她看著他,不容她閃避。
兩人之間仿佛有著強大的電流,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只是對望,天地間仿佛都在這一刻停止運轉。
末了,嚴冠威富磁性的嗓音像渾厚的大提琴,迷人的音頻滑進她的心湖,吹皺了原本力持鎮定的一池春水。
「半個小時後,我來找你。」
嚴冠威半小時內閱畢三份提案,盯著築香怒氣騰騰地喝完一整瓶中藥,之後坐上計程車,隨口問了她幾個提案的問題後,兩人之間便一陣沉默。
築香感覺月復部的不適感越來越強烈。听說止痛藥會越吃越多看來是真的,大學時紅牌就常常吃,前一陣子兩人閑聊時才知道,紅牌曾經痛到發狠吞掉半瓶止痛藥,結果肚子照痛不誤。
但是非常時期,不吃不可啊!
築香一手撫模月復部,另一手發顫地從皮包里拿出止痛藥。
才剛拿出來,原本坐在她身側閉目養神的嚴冠威突然睜開眼,像看怪物似的猛瞪著她手里的東西。
「那是什麼?」他繃著語氣問。
「普拿疼。」築香氣若游絲地說。
男人就是愛少見多怪,生理期來要問,現在不過是吃止痛藥也要問?
「止痛藥?」他再度確認。
「嗯。」不然還能是什麼?好奇心真旺盛。
嚴冠威沉默不語,動也不動,銳眸緊盯著她,之後怒瞪著她手里的那盒藥。
身邊終于沒了聲音,築香取出一顆藥,仰頭正要吞下,縴細的手腕忽然被一股霸道的力量緊緊抓住。
現在又怎麼了?她側過臉,困惑地看向他,眼眸里竄著警告的怒焰。
「別吃。」嚴冠威皺眉,伸手從她手里拿走準備吞下肚的藥,降下車窗,隨手往車窗外一扔。
築香看地傻眼,美目圓睜,震驚得無法有任何反應。
她有沒有看錯?他竟然就這樣把藥丟出車窗?
以她現在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況,等一下要怎麼站上台,要怎麼絞盡腦汁說服客戶接受她的提案?
「再這樣看我,我就吻你。」嚴冠威霸道地睨她一眼。
「你敢就吻!」她難掩氣憤地警告道。
已經分不清是憤怒還是因為月復部疼痛,她張嘴大口吐氣,全身抑不住地發抖,寒意不斷涌向她的四肢百骸。
「別以為我不敢。」他像個痞子般道,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你到底為什麼……」她痛得要閉上眼楮才有辦法說話,「硬要跟來?」
嚴冠威臉不紅氣不喘,一臉正經地吐出兩個字,「幫你。」
「幫我?」築香搖頭失笑,心想,大概是徹底絕望讓她怒極反笑。
他才看過企畫案一次,沒跟她討論過,只在車上隨隨便便問了她幾個問題,雖然她必須承認他問的都是關鍵性的問題,但這並不代表什麼!
她不吃止痛藥,等于無法上場打仗,不戰而敗最氣人!
唉,為什麼偏偏是今天?如果遲來一天,她就不會這麼狼狽了。
築香緊咬著下唇,睜開眼,倔強的水眸定住他倨傲的狂眸,故意當著他的面再度拿出止痛藥。
見狀,他烈焰狂冒的狠眸死命瞪著她,臉上布滿怒焰。
他遲早被這女人逼瘋!
這一次,嚴冠威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走她手上整盒止痛藥。
築香沒料到他可以蠻橫到這個地步,兩人四目較勁,霎時,滾燙的怒氣仿佛向四周噴散。
計程車司機從後照鏡偷瞄這對男女,察覺戰況激烈,不宜外人插手,因此腳下的油門不自覺越踩越重。
「我是不是哪里冒犯你了?」築香拼命深呼吸,企圖平復怒氣,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止痛藥對身體不好。」嚴冠威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濃眉像堆成兩座小山,緊繃的語氣顯示出他的不悅。
通常這個死命膽敢跟他對峙的人已經開始軟下姿態,只有她,還不知死活的跟他大眼瞪小眼!
「不吃止痛藥,我等一下會死得更快!」她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握在身側的雙拳,指甲刺入掌心里,引出一彎彎血痕,「給我!」
她對他發出最後通牒,嚴冠威盯著她,沉默了兩秒,接著再度降下車窗,把整盒藥朝車窗一扔,徹底粉碎她最後一絲希望。
「沒了。」他雙手環胸,挑釁地睨她一眼。
向來只有他命令人的份,任何人休想指使他!
「你現在是要我死就對了?」築香僵著小臉,幾個字說得咬牙切齒,倔強的水眸漾起淡淡的霧氣。
他跟她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要這樣對待她?
「你吞下那種東西,才是慢性自殺。」他有他的堅持。
「慢性自殺?」築香冷笑,咬緊下唇,忍住不讓示弱的眼淚掉下,「案子沒過,不用我自己解決,公司馬上會來砍我的頭。」
「誰說案子不會過?」嚴冠威眉宇之間滿是篤定的神情。
「我現在痛得要命……」她深吸口氣,壓住體內翻涌而起的痛楚,才有辦法繼續說下去,「這副鬼德行,你要我怎麼雄糾糾地站上台,搞定那些滿腦子是錢的業者?」
「要你上台,那我跟來干嘛?」純粹看好戲嗎?嚴冠威沒好氣地冷哼。
「什麼意思?」她覺得自己似乎痛得意識不清,听不懂他的話。
嚴冠威肩一聳,氣定神閑地開口︰「由我上台,三個企畫案,兩小時後我會搞定。」
罷剛那半個小時里,他不僅將企畫案看過一次,並順手補了幾個評估表跟類似產品的行銷狀況,讓它更加完善。
「用說的很容易……」築香痛到腦子快成一團漿糊。
「等著瞧!」他嘴角一勾,對她露出信心十足的表情。
「如果案子沒過……」她現在還能順利的說話,全靠堅強得意志力支撐。
「我隨便你。」他自信滿滿的朝她一笑,囂張的模樣仿佛對她說,那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
真是夠張狂!
「很好。」她等著狠狠嘲笑他的那一刻到來。
築香疲憊地閉上眼,然而休息不到幾秒鐘,發現嚴冠威又在她身上動手動腳,這一次,他的目標是她的手掌。
「你干嘛?」她倏地睜開眼,直覺地斥道,沒想到他濃眉打結,充滿了憐惜與溫柔的眸子在這時闖入她眼簾。
靶覺心髒被什麼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後,好像再也回不了原位。
她是不是痛得出現幻覺了?
「你這個女人!」嚴冠威氣氛地瞪她一眼,但一雙大掌卻溫柔地攤開她的手掌。修長的指愛憐地滑過她手心中那一道道血痕,他悶痛的表情像剛被人重重地揍了一拳。
築香沒有費力的試圖抽回手,疲憊的再度閉上眼楮。她告訴自己,真正的戰爭等會兒才開打,現在隨他去吧,模模手而已,女人不會因為這樣就懷孕的。
思緒在她腦中快速轉著,雖然她的理智很清楚,幾乎可以凌駕在月復痛之上,可是,她的心卻不自覺的陷入深深的迷惘里……
築香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來干嘛的。
會議才開始,她將嚴冠威介紹給對方後,主控權從此被他牢牢握在手里。
看著他睥睨全場的氣勢,順暢地主導整個會議,三個企畫被他條理分明地分別報告完,幾乎完美的過程,讓他一說完後,幾個具決策權的頭頭級人物只有點頭的份。
從頭到尾,她連按PPT的工作都被他剝奪,只能窩在原本屬于他卻始終空著的座位旁,安分地喝光手里的熱可可。
這杯熱可可,還是嚴冠威途中請計程車司機暫停,在一間看起來很高級的西式餐廳買來的。
可能是這杯熱可可發揮了作用,也可能是那一大瓶的中藥救了她,總之現在她月復痛的癥狀減輕了許多。
報告完畢後,嚴冠威與幾個頭頭們交流意見,企畫案可說是立即被接受,幾名負責執行的人員很快被叫進來,與他們倆互相交換名片,寒暄幾句後,本來一切都該結束了,嚴冠威卻被這幾位工作繁忙的主管級人物纏住。
他以年紀最輕的姿態,悠閑自在地與眼前幾個看起來老奸巨猾的中年男子交談。
談到最後,對方甚至抬出自己公司內部的問題問他,他沒有推拒,只是笑了笑,一針見血道出自己的看法。
築香看著淡笑自若的他,突然被深深的困惑籠罩。
眼前這個冷靜到家、傲視群倫的精英型男人,真的是不久前跟她爭喝婦女湯,還為一顆小小的止痛藥跟她差點在計程車上演出全武行的囂張男人?
像感應到她特別的注視,嚴冠威突然轉過頭,帶笑的眼眸望進她眼底,淘氣地對她眨眨眨眼。
她幾乎失手拿起檔案夾朝他砸去。
他當那些男人全部瞎了,沒看見他對她擠眉弄眼嗎?
築香皺眉,警告地瞪他一眼,連忙看過去,才發現那群人不知何時開始熱烈地自己討論了起來。
「我剛才建議他們,以後這種會議應該讓負責的人員參與,培養他們的判斷能力後,這些頭頭就可以花心思在更重要的決策上。」嚴冠威親匿地附在她耳邊解釋。
「還有多久?」她皺起眉,覺得臉上持續將近三小時的笑容已變得很僵。
「干嘛?」他率性地問,隨即歸納出結論,「餓了?」
她沒有正面回答他,僅盯著他帥氣自信的臉,一個決定逐漸在她心中慢慢成形。她必須盡快結束他們之間充滿曖昧的關系,尤其在經過昨晚哪些失控的情節後,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告訴她,他對她而言,絕對是危險又難以掌控的。嚴冠威果真很快的結束會議,雙方又不免客套了幾句,當他們倆離開時,時間已經接近六點。
兩人抬頭望向黃昏的天空,突然有種置身荒城的錯覺,眼里盡是橘紅、藍與黑交接的色彩。
「現在回去剛好下班,不如直接一起去吃個飯?」嚴冠威興致勃勃地提議。
「主管不會答應的。」這種事光用想的就覺得機會渺茫。
「那只吸血蟲,交給我來擺平。」他扔出戰書。
一次搞定三個企畫案,他多得是辦法讓主管點頭答應。
「好,如果他答應,我就跟你去吃飯。」築香爽快接下戰書。
吃個飯罷了,誰怕誰?
「你說的!」修長的食指帥氣指向她,嚴冠威對她自負地笑了笑,魅力四射的酷樣讓路人頻頻回頭偷看他。
築香揚起下巴,當作回答。
騷包男人!趁年輕,好好揮霍你騷包到家的魅力吧!
嚴冠威臉上帶笑,拿出手機撥電話,開始處理他所說的那只吸血蟲。
築香走離他身邊,給講電話的人一點屬于自己的空間,無聊的看著越來越黑的天空。
「葉築香小姐?」一道男性的中低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轉過身,面對眼前有點眼熟的男人,歉然的一笑。
對方立即會意,連忙開口表面身份,「上次你跟你們主管來我們公司開會,你忘了?」
築香蛾眉輕蹙,想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想起來。
「你是……王經理?」她把「王」字說得特別小聲,很怕自己連姓都說錯,對方卻能輕易叫出她的名字。
「對,是我。」王經理朝她笑得很開心。
「您好。」她尷尬地笑著打招呼。
「別這麼客套。下班了嗎?」王經理問得直接。
「我同事正在向主管報告。」
王經理往築香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恰巧見到嚴冠威看向她的詢問眼神。
「這樣啊。下次有空,我請你吃飯?」王經理原本飛揚的心倏地一沉,望向嚴冠威的視線不著痕跡地露出一絲敵意,難掩失望的語氣。
聞言,築香只是淡淡地揚起一抹笑,不置可否。
兩人閑聊幾句後,便揮手道別。
築香偷偷松了一口氣,雖然王經理總是笑臉迎人,但她每次跟他說話時,總會被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幸好這一次他沒有繼續跟她交談,世故的男人有時候就是這點好,懂得見好就收,不會太黏人。
「他在追你?」
嚴冠威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後,冷硬語氣里的質問極為明顯,令人完全無法忽略。
「不是,只是公司業務的對象。」她走到路邊,準備搭計程車,盡量把話說得輕描淡寫,「搞定主管了?」
在跟他把話說清楚之前,她不想節外生枝。
嚴冠威點點頭,走過來站在她身側,語氣很輕,卻藏著清晰可辨的危險意味,「你跟他談些什麼?」
男人獨有的第六感,讓他一眼就能分辨出誰是競爭對手,哪個人又對他的女人感興趣。
「為什麼問?」築香轉過身,直視他的眼楮問。
她都沒問他有沒有親密的女性友人了,他憑什麼連她跟男人說幾句無關緊要的話都要干涉?
「我想知道。」嚴冠威一副理直氣壯的口吻。
「憑什麼?」她微愣,反應過來後涼涼地反問。
「憑……憑我們正在體驗戀愛的感覺。」這一刻,他恨透了這種沒有約束力的關系,連她這點小事也不能過問。
他抬手煩躁地爬著發,率性的模樣惹來更多路人的注目。
招搖的男人!築香不能認同地看他一眼。
「我們只是體驗,又不是真的。」她假裝沒看到他頓時投射過來殺人似的目光,繼續道︰「況且我也沒問過你類似的問題。」
嚴冠威瞪著她,生平第一次想親自動手掐死女人!
她的一舉一動都能輕易惹毛他,總讓他又急又怒,完全破壞了他原本瀟灑的姿態。
「只要你願意問,我就會一五一十告訴你!」他炯炯有神的視線猛然對上她的。
「這種事,本來你就應該自動交代。」她雙手環胸,論氣勢絕不輸給他。
「我沒交代,是因為本來就沒什麼好交代的!」他煩亂地低吼。
「也對,我們只是體驗戀愛,又不是真的男女朋友。」築香表面上說得漂亮,心底深深的落寞只有自己知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嚴冠威扭過頭狠狠瞪著她。
這個女人又來了,非得搞瘋他不可!
「我不想跟你玩什麼體驗戀愛的游戲了,到此為止吧。」築香深深嘆口氣。再繼續下去,她會想要弄假成真,等到一段關系發展得更深,她就要承受隨時可能被背叛的痛苦。
對象是他,讓她無法不認真,但是,她並不適合認真的談感情。
「你發什麼瘋?」嚴冠威小心地控制力道,握住她縴細的雙肩。
築香伸手握住那雙大掌,緩慢地試圖將他的手移開。
他皺眉,覺得若是松開手,她就會轉身離開他身邊,無奈她清亮的澄眸始終注視著他,他只能無條件棄械投降。
「到此為止吧!」她看著她的眼楮說。
嚴冠威的神情瞬間一沉,腦子里掠過她提出這種要求背後可能得各種理由。
他像挨了一記悶棍,痛得他雙眸暫時一片茫然,努力吸了幾口大氣,胸膛正劇烈地起伏著。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他才咬牙開口︰「告訴我原因。」
「游戲就是這樣,想停隨時可以喊卡,不需要理由。」築香望向他臉上難看的表情,心里偷偷說著抱歉。
他對她的好,她會小心收進心底保存,包括昨晚那一連串令她無比害怕卻又甜蜜的吻。
他是目前唯一一個讓她想認真談戀愛的男人,這樣就夠了。
「游戲?」他搖頭,笑得痛苦。
對!多虧她的提醒,他都快忘了他們之間不過是場體驗游戲,是他入戲太深了,是嗎?
「讓我們恢復單純的同事關系?」築香藏起懦弱,告訴自己,她是為了自我保護,才會對他殘忍。
「當然。」嚴冠威扯唇一笑,感覺苦澀從笑容蔓延至他的胸口,沉重得有如重石壓頂,將他用力一扯,快速墜落黑暗的地獄。
「這些天謝謝你的陪伴。」
她害怕兩人之間已經不容忽視的超強電流,所以不得不快速斬斷兩人之間失速發展的關系。
「不客氣。」嚴冠威輕扯嘴角,無所謂地聳聳肩。
等一下約歐聖嵐出來喝個酒,明天,他絕對可以把她忘得一干二淨!
不過是個女人,他絕對辦得到!
協議達成後,兩人沒人再提起要一起吃晚餐的約定,各自伸手招了計程車,快速奔向不同的兩個方向。
罷萌芽的真愛,一個害怕它的到來,一個在他意識到之前,被人從手中硬生生奪走,快得讓他連反應的時間也沒有。
然而,真愛這種東西,並不是當人們轉過身後,它就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