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無瑕一听,迅速起身透過緊關的房門奔至房間外面。一到客廳,果然听得到外面的門鈴聲和敲門聲。門鈴一直在響,而敲門聲起先是正常的一聲接一聲,後來大概是敲門者意識到屋里有事,「咚咚」聲一聲大過一聲,越來越急促,直至後來竟傳來人撞門的聲音和男人怒吼的聲音。
龍無瑕試著打開大門。可是,門把手在她的手下依然空若無物,她的手根本就無法抓住。
龍無瑕心里一冷,想道,「難道是因為我回來了,所以祁玲也要死?難道我們的命運是關聯一起,兩人同生同死?」
不管是怎樣的命運,龍無瑕無論如何都不會見死不救。眼前的房子是曾經的她住了幾年的地方,每一件物什都彼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她冷靜下來,雙手交叉握拳于鼻下,雙目輕閉,輕聲念道,「門鎖啊門鎖,吾也曾與你們相伴許多年,吾身上的氣息可會讓你們覺得熟悉?若然你們還記得吾,請打開門,相救房內有緣女子,龍無瑕和祁玲謹以至誠,感念恩德。」
念過一遍,門鎖並無反應,龍無瑕並不放棄,繼續一遍一遍地輕念,虔誠感恩。
一分鐘過去了,一股念力漸漸自龍無瑕身上溢出,越積越厚,慢慢凝聚成一道淡淡的氣流,緩緩縈繞于門鎖四周。
門鎖大概感受到了龍無瑕的念力,慢慢開始抖動,抖動。在龍無瑕念至一百遍的時候,鎖突然「叮」的一聲,開了。
門一開,門外兩個大男人急沖沖地沖了進來。龍無瑕睜開雙眼,閃過一邊,輕撫門鎖,道了一聲,「謝謝你們!」然後,跟著男人奔進了祁玲的房間。
跑在前面的男子看起來怒極,他一把抓住床邊的瘋狂女子甩到一邊,然後手足無措地看著床上頭已經歪到一邊的祁玲,嘴里喃喃喊著,「阿ling,阿ling……」
後面的男子亦是怒氣沖沖,他狠狠甩了一巴掌那瘋狂女子,然後上前,探了探祁玲的鼻息,毫不猶豫地上床跪地,雙手在祁玲胸口擠壓著。
前面男子眼神一冷,將後面那男子扯下床,吼道,「你走開,你別踫她。」
後面男子口氣亦是不善,「她沒氣了!再不救來不及了!」
前面男子自顧自上床,施手救治,嘴里邊喊道,「阿ling,醒來。阿ling,快醒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那男子連人工呼吸也用上了,祁玲的臉色漸漸恢復正常,氣息卻仍是沒有半分。
龍無瑕看著那兩人手忙腳亂、心焦害怕的模樣,腦海中突然閃出蒙哈鐸的臉。她有一絲的發呆,想象著如果床上的那個人是她,蒙哈鐸也會這樣慌神害怕嗎?
龍無瑕走至床邊,蹲子,頭湊在祁玲頭邊,趴在床邊看了看眼前的兩個男人。後面男子正打電話叫救護車,前面的男子猶在一口接一口地做著人工呼吸。
後面那人她認識,正是她曾經的戀人張昭亮,而前面的人她並沒有見過。那是一個很有氣場的男人,身量偉岸,有著一張輪廓分明頗為俊挺的臉龐,深邃的本該讓人看不出絲毫情緒的眼此刻正露出莫可名狀的驚慌懼怕,外表看起來頗為斯文,可是在這樣的情形下,渾身卻透出危險的氣息。
龍無瑕轉過頭看著一臉安詳的祁玲,叫道,「阿ling,他們在叫你。」
叫了幾聲,祁玲並無反應。龍無瑕對心里的那個念頭越來越篤定。也許,她和祁玲的命運真的是一樣的,她身死,所以祁玲也活不了。
可是,她的靈魂現在莫名回到了故鄉,難道上天要再開一次玩笑,要讓她們兩人各自回到本屬于自己的地方?
龍無瑕四處看了一遍,並沒有想象中祁玲月兌離身體而出的靈魂。她心里感到有些奇怪,若然祁玲真的死了,為什麼靈魂不見了呢?
不過是十來分鐘的時間,救護車風馳電掣般而來,嚴肅的救護人員熟練、穩妥、迅速地將張昭亮和那男子拉開,再將祁玲抬上救護車,然後開車又風馳電掣一般駛向醫院。
龍無瑕一直隨在祁玲身側,看著祁玲被抬進冰涼的急救室,看著醫生急促而有條不紊地用各種方法救治她,最後看著醫生對望一眼、嘆息一聲搖搖頭走出了急救室。
龍無瑕趴在床邊,看著祁玲,問道,「你真的走了麼?」祁玲的臉色極為平靜安詳,根本不像是被掐死的人,甚至說不像是逝去了生命的人。
祁玲自是不會回答她。
醫生出去之後,那個男人走進了急救室。他走的很慢,似乎覺得每走一步就離祁玲遠了一些,所以不願前進;然而祁玲就在那里,他不走就觸模不到她,所以又不得不往前走。他一臉絕望的哀傷,那麼深邃的眼竟顯出些痴傻。
他走了好久才走到祁玲的床邊,輕輕坐下,輕輕捧住祁玲的雙手,喃喃喊道,「阿ling,你醒來啊。阿ling,你醒來啊。阿ling,你醒來啊……」
他一遍一遍的輕喚,喚著喚著的時候,聲音隱隱溢出哭聲。
龍無瑕歪著頭看著他,他渾身的不凡是那麼的顯而易見,此刻卻抱著祁玲的雙手脆弱的猶如一個失去媽媽的小男孩。她不知道他們有著怎樣的關系才可以導致他如此失禮啊!
龍無瑕只是一個看客,心里卻突然產生一陣深重的惻然。
「哎……」龍無瑕輕輕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