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壽宮。
莊太後側臥在軟榻,享受著身側明公公柔情似水的按摩。室內一片靜謐。
良久,莊太後直覺得身體舒服了很多,才開口問道,「小明子,我們有多少日沒有去紫瀾殿了?」
明公公雙手微微一僵。
莊太後何等精明,明公公如此微小的動作也難逃她眼,「小明子,什麼事情?你有事瞞著哀家嗎?」
明公公慌忙跪落在地,細聲細氣地答道,「太後娘娘,奴家不敢。奴家只是在計算您有幾日沒去紫瀾殿了。因時日較久,奴家一時反應不過,絕非有事瞞您。」開玩笑,即使真有事瞞著太後,他又怎麼敢明說?
不過,他倒真是有一件事情並不敢跟太後直說,那就是最近半個月的晚上,他常常莫名其妙昏厥沉睡,並且一睡就是一整夜,徹夜不醒分秒。他自己的性子他自己最清楚不過,他向來小心謹慎,每夜睡覺只要有絲毫動靜就會醒過來,又怎麼會夜夜沉睡無覺?
這其中定是大有蹊蹺,他也情知有異,便暗中查探。可是查了數日並無絲毫蛛絲馬跡可循,宮里宮外也並沒有對他不利之事發生,所以他便暗暗隱瞞了此事。這也是人之常情,試想,又有誰人會傻到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呢?況且這個麻煩一不小心就會使自己喪命——太後秉性善妒多疑,他雖是她心月復近侍,可也實在沒有把握她不會為了自身利益而犧牲他。
莊太後自是不知道明公公的此番心思,微微點頭,語聲威嚴,「哀家諒你也不敢。那麼,你可有計算出來?」
「稟太後娘娘,自無瑕公主回宮以來,您只去過紫瀾殿一次,那便是十日前。所以算起來,您是有十日沒有去過紫瀾殿了。」
莊太後勢要起身,明公公趕緊起身扶起她,听她冷聲說道,「也算你記得清楚。無瑕那小蹄子轉眼都回來半個月了,哀家因為忙于秦霄風之事,竟一直沒有機會前去‘看望’‘看望’她。同樣因為秦霄風令哀家操心,這些日,真是便宜紫瀾殿里的那個老家伙。小明子,老家伙最疼愛的子女,便是無瑕,你說如果我將無瑕帶到紫瀾殿,讓他親眼看到我折磨無瑕至生不如死,是不是這些日便宜他的,便可一並討回來?」
對于莊太後的狠毒殘忍,明公公早已習以為常,「太後娘娘,就算他們死,又怎能解您心頭之恨?您要去福臨宮嗎?要不要奴家先去打探那邊是什麼情況?秦大人向來關愛無瑕公主,若是他在福臨宮,怕是對您無益。」
莊太後慵懶地擺擺手,「不急。那小蹄子與秦霄風的恩恩怨怨有得她受的,且讓她多受幾日。況且,她在宮里,難道還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對了,玉兒自回宮之後便日日按時前來請安,這兩日怎的沒有來了?她在忙些什麼?」
「稟太後娘娘,這兩日奴家也沒有見著如玉公主。要奴家前去看看嗎?」
「恩,你去吧。這丫頭,也從不讓哀家放心。」
「是。」明公公應了,躬身退下。
莊太後復又側躺下,著遠處待命的侍女前來服侍她小憩。這些日,與秦霄風的明爭暗斗確實累壞了她,她心中暗想,但願如玉那邊別再有什麼讓她操心的事情。
然而事與願違,明公公一臉驚慌帶回的消息,徹底讓莊太後的頭痛起來了,「稟太後,如玉公主此時正在長宮里,但是她似是受到極大驚嚇,身體顫抖,蒙頭啜泣不語,常常都會尖叫瘋狂。公主不願見人,就連奴家,也拒之門外。奴家覺得奇怪,責問長內婢子。她們吱唔半響,不敢作答,說是公主吩咐她們不能跟人提及她之情狀。奴家強加責問,她們才說,昨日公主去過一趟福臨宮,又獨自出去了一趟,回來便是這般模樣。」
莊太後驚得陡地坐起,喝道,「去過福臨宮,還去過什麼地方?」
「稟太後娘娘,那些婢子亦不知,因為公主是獨自出去,亦不讓隨從跟隨,所以,均是不知公主去了哪里。不過奴家心想此事可能有些蹊蹺,怕是有人故意加害公主,所以留心追問了一些人。結果發現……」
莊太後厲聲喝道,「快說。」
明公公明顯感到了莊太後的擔憂與怒氣,慌忙不迭地回道,「太後娘娘,公主自福臨宮回來不久,就去了紫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