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公公見莊太後帶著數十精衛氣勢洶洶而來,大吃一驚,一面使眼色讓宮內奴婢前去通知龍無瑕,一邊換了笑顏上前迎接,「老奴接太後娘娘大駕!」
莊太後沉聲問道,「龍無瑕可在宮內?」
「稟太後娘娘,無瑕公主在宮內,不過她身子尚未復原,意識也常常混沌,所以每日沉睡時間較長,此刻正是睡著了在歇著。」
莊太後聲音帶怒,「大膽奴才,哀家幾次三番派人前來看望公主,你都是這般類似的說辭;今日哀家親自前來,你還是如此說辭。莫非公主借著身體不適之由,暗中有些什麼不能見人的勾當?還是你們這些奴才自作主張,暗自軟禁了龍家公主?」
祥公公心中一驚,暗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看來今日這太後是來找茬的了,嘴里卻是不敢怠慢,「太後娘娘,老奴不敢。實是公主身體不濟……」
「夠了,哀家不想再听你巧舌如簧。就算無瑕真是身體不適,哀家去看看她,又如何了?你屢次巧言推辭,可是有什麼居心?」
祥公公躬身,急切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莊太後瞥了他一眼,一甩袍袖,往龍無瑕寢室內間走去。
祥公公想攔,奈何莊太後盛威在前,若是強加阻攔,那無異于拿雞蛋去踫石頭。無可奈何之下,祥公公只有隨在莊太後身側,一起進入龍無瑕寢室內,希望若是有什麼事情,可以周旋一二。
莊太後進得寢室內間,龍無瑕正起身從床上起來。祥公公從龍無瑕身側婢女無奈的表情看出,龍無瑕是自己不願意逃避,他暗自焦急,「小祖宗啊,你就不能裝一裝睡嗎?現在正面對上了,可怎麼辦好?」
龍無瑕氣定神閑、毫無避懼地看了一眼莊太後,下床款款行禮,「無瑕見過太後娘娘。」
莊太後裝腔作勢道,「你心中還有我這個太後娘娘麼?回來這麼多日,竟是不來永壽宮讓哀家瞧瞧,最終還是哀家來福臨宮看你,你面子可真不小啊!」
「太後娘娘之名,已深入無瑕骨髓,無瑕又怎會心中無您?只因無瑕身體虛弱,行動不便,所以回宮之後只能派人前往永壽宮給您請安,而自己不能親身前去,今日更是令得您移動大駕親自來看無瑕,此是無瑕之過,請您責罰!」
莊太後暗暗心驚以前柔弱懦軟的無瑕竟話語犀利、話中有話,語中更是帶刺,「那麼多人庇護于你,哀家又怎麼敢輕易責罰你?不過,哀家一年沒有見過你,你身上的韻味倒更吸引人了些。哀家想單獨跟你敘敘話兒,你可有興趣陪哀家嘮嗑嘮嗑?」
「太後相請,那是看得起無瑕,無瑕又怎敢推拒?祥公公,你便帶著小小他們退下吧。」
祥公公听了她們兩人表面客氣、暗中卻波濤洶涌的對話,心下亦是暗暗吃驚,無瑕公主幾時有了如此的膽魄和氣度?竟能跟威嚴霸氣的太後娘娘分庭抗禮而毫不示弱?可是這次莊太後分明是一副問罪之勢而來,她若是單獨面對,怕是會吃虧啊。
祥公公正待請命留下,莊太後突然冷冷看了他幾眼,道,「祥公公,哀家的話你可以不听,難道無瑕公主的話,你也敢不听麼?」
她責怪之意甚濃,祥公公嚇「噗」的一聲跪地,「太後娘娘,老奴一介奴才,怎麼有膽不听公主的話?您老貴為太後,老奴更是不敢忤命,只是……」
「只是」後面的話語還未說出,龍無瑕突然出聲打斷,「祥公公,你也知你只是一介奴才,太後大人大量,又怎麼會跟你一般見識?本宮勸你休要耳尖話多,徒惹太後介懷。你且退下吧。若有什麼事情,本宮再喚你進來不遲。」
龍無瑕既如此說了,祥公公再無話可說,雖心里越加擔憂,也唯有帶了福臨宮的婢女退出至主廳。
莊太後隱著心里對龍無瑕此番對話展現出來的膽魄和氣度的驚奇,亦吩咐屬下一眾人等退了出去。
眾人一出,寢室內間陡然只剩莊太後和龍無瑕兩人,而這兩人均是沉默不語,就連剛才強裝的微微笑意也俱都斂了去。
莊太後盯著龍無瑕瞧了半響,突然笑道,「你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竟敢屏退了所有的人?你知道哀家這次紆尊降貴前來見你,有什麼事情嗎?」
龍無瑕瞧也不瞧她,盈盈玉立,淡若清風,「很容易就猜得到,找我算賬嘛,或者,殺我滅口都有可能。」
冷笑,「既然知道了,難道你就不害怕?」
「害怕就可以讓你不殺我嗎?」
「你……」莊太後梗了一梗,冷聲道,「出去走了一遭,果然學會了牙尖嘴利。也罷,哀家何必跟一個快要死的人呈口舌之利。你既早料到哀家不會放過你,若哀家此次放過了你,那豈不會讓你很失望?」話語間,一聲輕微的金屬響聲,只一晃眼,赫然只見莊太後手里已是握著一柄薄如蟬翼的軟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