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無瑕回視著蒙哈鐸,絲毫不閃避,「我知道你一直介懷我與秦霄風的過往,可是,我已經是你的妻子,我與他不會再有絲毫交集。前日出走留下那樣的書信,只是拿他當借口,因為我不想你因為我的離開而過多難受,所以我讓你恨我,讓你對我絕望,我想,你的女人那麼多,又都是既溫柔又漂亮,我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丑八怪,如果你恨我了,就不會找我,時間一久,你就會慢慢忘掉我……我沒有想過你會派那麼多人找我,我沒有想過我還會回來,我更加沒有想過如果我再回來這件事會對我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我只是想,既然我不能容忍與別人共享一夫,既然不能容忍你對我的忽冷忽熱,我就要帶著或許已經存在于我肚中的那份完整的擁有,離開。當然,離開之前我要找到九月,因為是我吩咐九月去尚國城內尋找玉面具和玉璧的,她生死未卜,我自是不能坐視不理,所以我才會從你那里要回九月的匕首,才會帶著匕首往太安城的方向尋去……所以,我請你幫我救九珠,救秦霄風,只是因為畢竟我與他們相識一場、有過一番情誼,我也不想龍家與楚家、與秦家永遠陷入冤冤相報的無盡循環……」
蒙哈鐸心中震驚,急切地摟著眼前的女人,恨不得用眼神將她吞進到自己的身體里,「你說的關于那封絕情信,都是真的嗎?」
龍無瑕苦笑,「十月都看出來了我的這番心思,為什麼你就看不出來?」
蒙哈鐸突然低低地罵了一聲「該死」。
龍無瑕輕輕將頭靠在蒙哈鐸肩頭,「那麼,阿鐸,你願意幫我嗎?」
蒙哈鐸緊摟著她,沉吟良久,苦笑,「按我昨日跟你說的,我本來是要出兵對付東華國、對付龍琰、對付秦霄風的,為什麼你一開口,我就反而要幫他們?」
龍無瑕轉過臉,勾下蒙哈鐸的頭,嬌女敕的雙唇吻上他的唇,舌尖探入他的嘴中。
蒙哈鐸配合著她的演出,肆意地享受了一陣,然後才推開她,目中譏誚,「這算什麼?」
「美人計。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哈,沒見過使美人計的還連帶著威脅別人的。也罷,為免你美人計失效導致心靈嚴重受創,我答應你又何妨?以東華國現在這樣亂七八糟的局勢,即使我佔了他全部的疆土,對我而言也沒有任何的成就感!——不過,即便我答應了你,我也不會放你回東華國,最多,我可以叫人替你傳信,或者是想法令人從中幫助蕭何戰。龍琰疼愛你是真的,所以如果你寫信請他放過秦霄風和九珠,再加上蕭何戰那邊略微施壓,秦霄風和九珠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即使我能夠回去,等我到了東華,恐怕也為時晚矣。也只有如此了。阿鐸,謝謝你!」
蒙哈鐸攬著龍無瑕,眼前突然出現這樣一幅畫面︰他幫助龍無瑕救了秦霄風後,龍無瑕突然又倒向了秦霄風的懷里,並且很無情地對他說,她說那麼多听起來像真的的假話,她做那麼多看起來很親昵他的動作,其實只是在利用他救秦霄風,于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秦霄風攜兩位全心為他的女子,得意地離去,徒留他一人氣的吹胡子瞪眼……
蒙哈鐸摒棄了腦海中這個可笑可怖的畫面,苦澀地笑了笑。他是太怕失去無瑕了!他是在賭,贏了,就是他抱得美人歸,輸了,幻想的畫面就是真的!他但願龍無瑕的話語都是真的,如果事實真的就像那副畫面那樣……哈,讓他情何以堪!那他一定會真的絕望,一定會真的對龍無瑕動手了!
「既然這麼說定了,那你現在就寫信吧,寫好了我立即令人送到東華國去。利用我們的情報系統,信件大約會在七日後到達龍琰的手里。」
龍無瑕自蒙哈鐸懷里站起身,「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怎麼寫。我不打擾你處理政事了,我回去寫,寫好了叫十月拿給你。」
「也好!不過,你不多呆一會兒嗎?」蒙哈鐸也起身,攬著了她的縴腰,似乎有點戀戀不舍。
龍無瑕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敢情你平日里處理政事時都是這麼跟李姑娘胡攪蠻纏,所以事情總是處理不完?所以總是要通宵加班處理?所以熬著熬著身體就熬壞了?」
蒙哈鐸突然張嘴深深地吻住她,微弱而含糊不清的聲音自他口中輕緩地溢出,「在外面的蒙哈鐸你不要相信,你要相信此刻深深眷念著你的阿鐸……」
龍無瑕被蒙哈鐸吻得喘不過氣來,她推開蒙哈鐸,皺著眉問道,「你說什麼,什麼外面,你怎麼了,我沒有听清楚……」
蒙哈鐸眼里溢出一份傷感,「我說,你以後不要再逃到外面去。雖然我會追你回來,但是很傷感情的……」
龍無瑕疑惑,「真的是這句嗎?不像……」
蒙哈鐸拍了拍她左臉上的碧玉面具,笑一笑道,「就是這句。另外,這只玉面具很好看,但是其實你不戴面具我更喜歡。」
龍無瑕走出蒙哈鐸的軍機房,整個人似乎有些茫然。事情的發展好似並不像她想象的那般,因為從一開始,屋內的那個蒙哈鐸就根本不是昨日早上掌摑她的那個暴君,他會用那麼油嘴滑舌的腔調跟她說話,他會那麼好心情的調戲他,好像他根本就沒有記恨過她曾那麼傷害過他!而她呢,在他的調戲下竟然完全亂了陣腳,似乎也完全忘記了昨日他對她的傷害——這一刻她有點恍惚,昨日凌晨的決裂悲傷難道只是一場戲一場夢嗎?
她要開口問秦霄風的生死,本以為他一定會大發雷霆,所以她起初是真忍,是真的在遷就他、在順著他的意思來,可是後來,為什麼他並沒有那麼生氣?難道僅僅是因為知道了她現在並沒有還愛著秦霄風?而是什麼促使她袒露心扉,連心底出逃的秘密都講給他听了?為什麼在他答應幫她的時候,真是那麼感激他?還有他最後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她敢確定,那句話不是他重復的那句,他到底說的是什麼,听得她心尖都不自禁地顫抖起來?還有,他說他更喜歡不戴面具的她,其實是在說他一直都沒有介意過她臉上的傷疤嗎?
清晨的秋陽溫柔地泄下一地光華,龍無瑕茫然地行在略有溫度的空氣中,再一次徹底被那個她又愛又恨的男人凌亂了一腔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