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無瑕回到住處,便要煢嬤嬤給她準備好筆墨紙硯,然後她就端坐在臥室里面臨時湊齊的書桌前,一邊落落而思,一邊頻頻落筆。寫寫停停,總有不合意的地方,于是撕掉了紙頁重新寫過。畢竟太久沒有見過龍琰,這一年多的時間他們身上也發生過太多的悲歡離合,因此落筆之間便不免猶豫,不免橫豎看著不妥——龍無瑕一度有些茫然,她已不是曾經單純無害的龍無瑕,那麼龍琰還是不是當初惜她如珠如寶的七哥呢?
短短的一封信竟從上午一直寫到傍晚黃昏才寫好,不僅僅十月和煢嬤嬤覺得無語,連龍無瑕自己也很鄙視自己。
本來她還不是特別滿意那封信,但是考慮到遲一日發信,龍琰就會遲一日收到信,也許對事情的結果就會有決然不同的影響,所以考慮再三之下,龍無瑕還是在天黑之前將信交給了十月,讓她代為送到蒙哈鐸那里。
處理完信件,龍無瑕心里又有些惆悵了。她心里擔心秦霄風和九珠的生死,也擔心九月和顏青舞,更是煩躁蒙哈鐸與李鳴兒之事,因此竟有些坐立不安。
好在十月從蒙哈鐸那里回來的時候帶來消息,說九月的傷情已經穩定了下來,而柏桐也已經找到了顏青舞,正順勢直接帶顏青舞前去與顏青楊交換黑鐵礦的地圖。
龍無瑕听了這兩個消息,心里稍稍放下點心,不過立即又問道,「顏青舞到底是誰放走的,有查到嗎?」
「娘娘,王說不查了。並且誰也不能擅自去查。」
龍無瑕渾身上下有一種涼透心底的冰冷感,蒙哈鐸不願意查,是因為篤定了是她做的?「那九月遇襲之事呢?在查麼?」
「在查。但是還沒有線索。可能要等陪姐姐出去的無影回來了,才會知道前因後果——就連姐姐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無辜遇襲,那些人也都是蒙面黑衣人,她無法識別那些人的身份。」
「那九月能不能確定那些人是不是前日襲擊我的那批人?」
十月搖搖頭,「姐姐無法確定。」
龍無瑕听了,有些悶悶不樂,草草吃了些晚飯,就去躺著歇息了。
靜靜地躺在床上,身體有些疲憊,卻是睜著眼楮睡不著。心里深處似乎有一點點莫名其妙的企盼和希望——她似乎是希望身後會出現那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希望那個懷抱能夠抱著她一起入眠。
因為這微妙而可恥的想法,她在心里狠狠鄙視自己。蒙哈鐸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如此絕情,他並不信任她,他認定了是她利用九月對付李鳴兒,他認定了是她放走顏青舞,所以——她又怎麼可以貪戀他的懷抱?她這不是犯賤麼?她這不是失了做人的尊嚴麼?她這不是將她一貫的清高和驕傲拋到爛泥溝去了麼?
並且,蒙哈鐸有美人在懷,又怎麼會想著光臨她這個丑八怪的寢室?昨日不過是十月使了某些手段,不然他怎麼會來?他現在應該是抱著李鳴兒、在與李鳴兒逍遙纏綿吧?哈,李鳴兒可比她溫柔如水的多,也不會故意壓著他的傷手懲罰他……
在這幾種矛盾又燥亂的心情下,龍無瑕輾轉反復,也不知道糾結了多長時間,她才混混沌沌地睡著。
長夜漫漫,月華如錦,夜燈閃躍,一室的氣息安靜而略顯躁動不安。
龍無瑕在睡夢中,突然覺得臉上、頸間一陣陣掠過一種溫溫熱熱的什麼東西。她揮了幾揮手,想揮走那可惡的、影響她睡覺的東西,可是那東西不但揮之不走,反而更激烈地一陣陣向她襲來。
睡意朦朧中勉強撐了一陣,終于被鬧醒來,不滿地睜開眼,昏暗的夜燈下,映入眼簾的赫然是蒙哈鐸那雙充滿**的眼——他正從側面摟著她,性感的雙唇在她臉上和頸間游走著,撩撥著她朦朧而青澀的情感**。
見她醒過來了,蒙哈鐸滿意地笑一笑,雙唇覆上她的,激烈地向她傳達著自己的**,完好的右手也伸入了她的褻衣內。
龍無瑕尚未完全清醒過來,懵懂無措地由著他侵犯自己的各個領域,還沒有想起要反抗。
直到被吻得呼吸也幾乎停滯,龍無瑕才突然一個激靈恍然大悟,她一把推開蒙哈鐸,惱怒道,「你又像鬼一樣,半夜里無聲無息地溜到我的床上?你想嚇死我嗎?」
蒙哈鐸輕輕咬著她的耳垂,「無瑕吾妻,要我再重述一遍嗎?床是你的,你是我的,所以我只是回到自己的床上做應該做的事情,你有什麼好惱的?」
龍無瑕撥開他的頭,「你不是去你的鳴兒姑娘那里了嗎?怎麼又舍得來我這個丑八怪這里?」
蒙哈鐸心里嘆息一聲,她果然一直都在介懷自己臉上的傷疤!他吻上她受傷的左臉,輕輕道,「朕就是喜歡丑八怪,怎麼辦?」
「那你讓人去把李鳴兒的臉劃花,然後去找她。」
蒙哈鐸無奈了,渾身的血脈賁張也容不得他再耐心地陪她吃醋忽悠,他陡然翻身壓上她的身體,一只手略微撐著身體,聲音恨恨的,「你怎麼這麼煩?朕只喜歡你這個丑八怪,行不行?」
龍無瑕聞言心尖微微顫抖,似有一股熱流剎那之間激流過全身。她怔怔地看向蒙哈鐸陡然慍怒起來的雙眼,閉嘴不語了。
咫尺的距離,蒙哈鐸看著她無辜的眼神,心里一下子就軟了,他低頭吻向她的嬌唇,唇間溢出真切的呢喃,「無瑕,朕真的想你了。」
龍無瑕心中涌起一股澎湃的波濤,她雙手盤上他的脖子,柔軟的身體繞上他的腰間,回應著他的濃烈**,漸漸熱烈,漸漸迷亂。
繾綣,糾纏,擾亂了一地月華的靜謐安寧。
激情之後,龍無瑕趴在蒙哈鐸的胸口上,輕輕喘息,臉色緋紅。她撫模著他手臂和後背上被她咬的深深淺淺的牙印,輕聲問道,「阿鐸,是不是男人都喜歡溫柔如水的女人?」
蒙哈鐸突然笑了笑,手指繞過她的發絲,「一般男人都喜歡那樣的女人,那樣的女人省事,不用動腦筋就可以留住……」
龍無瑕在蒙哈鐸背上狠狠揪了一把,突然翹起頭,凶巴巴地說道,「可是你懷里抱著的這個,又惡又凶,心眼還小!很讓你操腦筋,是麼?」
蒙哈鐸痛的齜牙咧嘴,她下手可真是從來不知道留點余地,「我還沒有說完呢——一般男人都喜歡那樣的女人,但是偏偏我只喜歡一個龍無瑕。她溫柔也好,她凶巴巴的也好,她心眼跟針尖那般小也好,總之蒙哈鐸只喜歡龍無瑕。」
龍無瑕滿意了,滿意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這樣的甜言蜜語只是一瞬間的夢。她安靜地躺回蒙哈鐸的懷里。
蒙哈鐸見她沉默了,揪了揪她的臉蛋,「在想什麼?」
「好似是夢一樣……」
「不是夢。」蒙哈鐸在她額心吻上一吻。
龍無瑕縮了縮身子,攬著蒙哈鐸的脖子,在他懷里換了個舒服的睡姿,「阿鐸,休息吧。你身體還未復原。明日又要操勞政事。我也想好好睡了。」
蒙哈鐸摟起龍無瑕的身體,讓她的臉與他的臉正面相對,「無瑕,先不要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