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東南連接著廣袤平坦的太湖平原與杭嘉湖平原,向來有魚鹽谷帛之利,為整個江南之根本。當日江南四大家族謀反,以金陵為都,為的就是將江南三吳之的豐富物資將源源不斷集中到金陵城內。隔將以抵北兵,然後集中兵力平定南方之,只要南方之一平,江南大軍就可北上以佔兩淮,一統天下。可惜的是,這一切似乎都壞在了王千軍的手上。
首先是一箭而降!按照規矩,進攻前軍隊都要派一人射一支箭書,讓城內的百姓投降,江南吳國在最短時間內築起的五座土城,一座土城一支箭,土城內的兩千士兵就徹底投降了,加起來有一萬江南士兵向齊王大軍投降,對于這種沒有油水又要死傷眾多的土城,所有士兵都認為不進攻比較好。
然後是旗到而降!突破了江南反賊臨時建立起來的第一道防線,下一個目標就是城鎮,高大的城池雖然不好進攻,但里面的油水也足夠多,金錢、女人到處都是,最先攻破城池的部隊擁有屠殺與劫掠的權力,齊王手下的將士們都很期待,可當齊王的大軍旗幟出現在城上衛戍的視線後,城門馬上大開,城內的人投降了。
對于投降的人,齊王還真不好下殺手,雖然齊王手下的將軍有心放縱士兵劫掠一番,可面對齊王的嚴令,沒有人真敢動手。屠殺降城不僅有損齊王的名聲,還會引起江南百姓的激烈反抗,既然投降也是死,戰死也是死,那很多人就會選擇死戰到底,而且這樣的影響將直接日後也會為齊王對江南的統治。
到了最後,擋在齊王大軍的前方的城池幾乎是望風而降,齊王大軍還沒到,就有人送來了人質與效忠信,齊王指揮的十五萬大軍就這樣不打一仗推進到了金陵郊外。齊王對此很是滿意,不過他手下的將士卻多少有些怨言,本來可以搶個夠的,可結果每個人手上只分到那麼一點東西,也不能找女人,士兵們真的有怨言,但這樣的怨言似乎還影響不到軍心。
金陵城勢北高南低,西、北有長江天險,如今江南水師大敗,采石礬失守,長江天險已破,但金陵城依舊有險可守,其沿江從西南到東北還有一系列山頭可做為天然屏障,尤其是石頭山上的修築的石頭城,虎距江邊,南臨秦淮,為金陵之要塞。石頭城下的長江中,又有眾多的沙洲可以屯兵。
除了石頭城,要徹底包圍金陵,還要將金陵城外圍的全部山脈攻下,再攻破金陵城外的水寨,這樣才能夠徹底的圍困金陵城,斷絕其與外圍的聯系。也就是說,除了石頭城外,齊王大軍還有眾多的山頭要打,其中僅次于石頭城的就屬于金陵城東北屹立著的寧鎮山脈的最高峰——鐘山。
要進攻鐘山,不光是要打下一個鐘山而已,因為在鐘山的西側,鐘山還有其余脈富貴山、覆舟山、雞籠山、鼓樓崗,眾山相連,直接形成了金陵城北部的一道天然屏障,攻不下這一道屏障,江南之東的大量物資與兵員就會不斷集中到金陵城內,使金陵城的軍隊與物資隨時得到補充。
不過這一切都是齊王應該頭疼的,王千軍現在很輕松,更是直接把楊玄一給叫了過來,讓楊玄一親自到太平府來陪自己,而楊玄一一到,王千軍第一件事就是要求楊玄一給他做一個金陵外圍的沙盤,金陵城的一切可都在楊玄一的腦子里。
楊玄一給王千軍帶來一條消息,是在合肥城內王千軍家人的消息。王千軍這一次把刁霖留在合肥城內是留對了,雖然內院警戒森嚴,但還是有人不斷想辦法要混進王千軍的內院,甚至還有人先是買了一間距離衙門比較近的房子,然後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挖出了一條道,直通王千軍的內院,最後被刁霖給找出,參與此事的主要幾個人全部都服毒自殺了。刁霖可以肯定,服毒自殺的那三個人,絕對不是江南反賊派來的。
也就是說,除了江南勢力外,還有其他的勢力在打王千軍家人的主意,那些勢力也不能全部都算在齊王與朝廷的身上,亂世之中,天下梟雄何其多,想要把手伸進兩淮的大小勢力實在是太多了,同時在兩淮內,也絕對不可能做到鐵板一塊,一定會有人想要替代王千軍,成為兩淮新的主人。
不管是什麼人,不管其身後的是什麼勢力,總之為了保證王千軍無後顧之憂,不僅是刁霖和李哮天,
兩淮的其他人也都動了起來,首先對內院的丫鬟、老媽、僕人來了一次大調查,在沒有發現異常後,開始對與內院有聯系的人與店鋪來了一次大調查,在刁霖連殺了七名想要潛入內院的奸細後,整個合肥城內有上百人因為此事受到牽連,連高立名與吳家兄弟都同意對這些值得懷疑的對象動用酷刑。
家里的事情只能是交給留守下來的人,王千軍現在沒有辦法離開太平府,其實楊玄一對于王千軍突然把自己叫到太平的目的也猜到了十之八九,所以楊玄一很認真的將金陵城的沙盤給做好了,至于這個沙盤的作用,楊玄一可不認為王千軍是要去進攻金陵。
「石頭山在西,三山在西南,兩山可望而大江之橫于前。秦淮自東而來,出兩山之端而注于江,此蓋金陵之門戶也,覆舟山之南,聚寶山之北,中為寬平宏衍之區,包藏王氣,以容眾大,以宅壯麗,此金陵之堂奧也。自臨山以至三山圍繞于其左,自直瀆山以至石頭溯江而下屏蔽其右,此金陵之城廓也。玄武湖注其北,秦淮水繞其南,青溪縈其東,大江環其西,此建都天然之池也。」
這就是楊玄一對金陵城的評價,王千軍從沙盤上無論怎麼看,都肯定了自己的推斷。齊王的那十五萬大軍要想攻下金陵,似乎是不可能的。原因就在于,這一次江南四大家族是拿出了老本來拼,根據探子的回報,金陵城外的險要之都駐扎有江南反賊的軍隊,而這些軍隊是絕對不會像之前齊王所踫到的那些城鎮那樣,很輕易投降,甚至說金陵城外圍的這些吳國軍隊根本就不會投降!那可是江南四大家族最後的血本。
「王大人似乎看出了這是一個兩敗俱傷之局?那王大人是想在最後,與江南吳國停戰,從而保住太平府?」楊玄一做完沙盤後,就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喝著從山上運下來的清泉,吃了幾口桌上的點心,對于楊玄一這個茶道高手來說,僕人泡的普通茶他是不喝的,他寧可喝水。
「在馬鞍山上,有所需要的優質鐵礦石,至于熟鋼的制作方法,其實也不是太困難,最主要的就是要有煤,而煤這種東西也是比較好運到,一般大戶人家都不用柴火,而是用煤來燒火。楊先生,我覺得之前那些沒有一點反抗,馬上就向齊王投降的人很有問題,我想齊王也在懷疑。」
看夠了沙盤,王千軍就坐了下來,讓下人把變冷的茶水送上來,王千軍對茶一向沒有什麼講究,現在還是夏季,冷掉的茶水很解渴。
看了一眼王千軍喝的冷茶,楊玄一有些不喜歡王千軍這種喝茶的方式,不過這也不是太過重要,因此他在吞下嘴里的點心後,開口說道︰「看來這太平府真的很重要,沒想到江南四大家族這麼多年沒有發現的,主公卻發現了。一旦主公能夠自己生產熟鋼,那齊王那邊早晚也會發覺,江南這邊也是一樣,到時候又是一場紛爭,不過還是那一句話,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如此一來擴充軍隊與日後的戰爭才會有所保障。至于前不久那些向齊王投降的人,王大人你認為江南四大家族在江南經營了百年以上的時間,會如此簡單被瓦解嗎?」
「當然不可能,這也許就是一種計謀吧,不過也跟我沒有關系,我現在就想在最快的時間內穩定住太平府,眾多的人質也已經送到了合肥城,接下去就要看實際情況了。不過對于那些很快就投降的人,齊王可是有專門派人監視,似乎要成功也很難!」
聊這種事情,王千軍覺得很輕松,因為他完全是一種看客的心態,一旦對自身不會有太大的影響,那很多事情就不會考慮太多,也不會忌諱太多,就如同看電視劇與電影一樣。
「王大人,齊王有戒心,並不代表他安排的人也有戒心,很多人都知道要攻破金陵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麼齊王要如此快的發兵,戰爭持續到秋收的時候,齊王就可以就征收江南的糧食補充軍糧。而這麼長的時間,美酒、佳肴、金銀珠寶、古玩字畫、美人臠童,很多東西都可以消磨掉那些監視者的戒心,然後在最關鍵的時刻發動,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有很多事情說起來也就是如此的簡單,就好像兵書的內容一樣,人人都會,可惜的是當局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