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袂曳地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群芳為妻伴終生

作者 ︰ 池盹

堂中的一個老者白了來人一眼,臉色瞬間變得極難看。轉而向我爹拱手道,「小兒夏墨衣,讓大人見笑了。」

父親擺擺手呵呵贊道︰「想不到夏老爺家還有如此渾然天成的風liu少年,著實羨煞老夫啊。」

「濁物濁物,不值一提。」夏老頭腦袋搖得像潑浪鼓,揮著手恨鐵不成鋼地連連說道。

夏……夏墨衣?我差點咬到自己舌頭,是我耳背還是蘇墨衣他爹老糊涂了?看那夏老頭一副瘦巴巴的丑模樣,是怎麼生出蘇墨衣這樣風華絕代的帥哥的?

對于老爹的貶責,蘇墨衣看似渾然未覺,也不顧忌屋里的老者,漂亮的桃花眼笑眯眯地在煙兒和陸椰藍身上掃來掃去。最後目光風淡雲輕地從我身上輾轉而過,又看向其他地方,如猛然記起什麼怪事一般,他蹙眉歪了歪頭,目光嗖地竄回來,來來回回看了我幾眼,突然像看見火星人一樣將眼楮瞪得滾圓。

我趁人不注意,惡作劇地朝他眨眨眼。

蘇墨衣忽然見鬼似的抬起手張大嘴巴指著我,我再接再厲,又飛快地沖這心理素質極差的小青年吐了吐舌頭。

蘇墨衣徹底崩潰,手指向我並伴著「啊」地一聲驚叫,當著無數老古董的面,整個人朝後跳了一步。有需要提點的是,這里的「跳」並不是形容蘇小白有對驚訝——雖然事實上他確實很驚訝,而是他貨真價實地,像猴子一樣毫無風度地向後跳了起來。

我看見包括他爹在內的無數人,腦袋上都懸起了三根又長又粗的黑線。

我非常識相地立馬作出受驚大小姐羞答答的小模樣,而蘇墨衣似乎全然沒有這個覺悟,「呀呀」驚叫了一番後,終于一拍腦袋恍然大悟說道︰「我記起來啦,你便是那畫中仙子!」

他,他竟然……還沒看出我曾女扮男裝和他掐過架!!!

我徹底頭大了,原本想著,蘇墨衣之所以這麼錯愕是因為記得執小路,想不到他竟然一點不負白痴的盛名,眼里愣是只看到美女……我現在多想溫柔地拍拍他的腦袋,激動地感謝他為白痴事業作出的不朽貢獻呀。

實在高山仰止,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混賬!還不向陸小姐道歉!」丟了臉面的夏老頭子拍案而起,胡子都氣得上下顫抖。他真可憐,兒子進來還不到三分鐘呢。

「無妨無妨,後生嘛……」我老爹依然好脾氣地呵呵笑道。

蘇墨衣面上也不好看,不情不願地朝我走近,執扇拱手,正欲開口,忽然像猛然醒悟般,一下直起身子,二話不說地轉過身,大搖大擺地揮舞著折扇出了門。

我像出門被天上掉下來的雞蛋砸到一樣,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不靠譜的帥哥遠去︰雖然我不是非要看你道歉的小樣,但既然話都到了嘴邊,您怎麼就這麼走了?

夏老頭子氣得直跺腳,連我爹面上也訕訕的。我沒興趣關心他們要怎麼互相恭維著,把這條小縫隙補起來,便悄悄轉入了後堂。

路經花圃之時,忽見兩道人影閃過,一青一白地隱入園圃之中。

青蛇白蛇?想象力豐富的我立馬冒出這麼個大膽的念頭。心里猶豫了一下,還是抵不住好奇地跟了上去。

「怎麼是她呀子琛?」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說道。

我撇撇嘴︰白蛇蘇墨衣,青蛇俞子琛。蘇墨衣這家伙居然沒走。

「墨衣,你說,誰?唔……你沒有見到陸家二小姐嗎?」。俞子琛的聲音懶懶的,帶著些許玩味。

「還說呢!怎麼會是那只毛頭刺蝟!」蘇墨衣氣呼呼說道。

毛頭刺蝟?!我感覺有一束小小的火苗突地竄了起來。

「唔……可你不是說,要把那燈中女子取回去做第八個小妾的嗎?她現在就在眼前吶。」俞子琛依然不慌不忙說道。

呼——小風溫柔地吹來,火苗變成了大火苗,最後終于登峰造極地化作熊熊烈焰。第八個……第八個呀!!!

「,我哪敢,一看就知道你這廝對她另眼相看,不過她真是株出水芙蓉。怎麼說呢,不是最妖艷的那種,像小百合一樣靈氣逼人,對了,我家小百合排行第幾?」

「第三。」

「哦對。繼續說這陸二小姐,對了她眼楮怎麼那麼大,我從沒見過哪家女子有這樣大的眼楮……嘖嘖,真是個美人,鶯然閣的品品姑娘都沒她這等氣韻。」

「墨衣,別把她和你的那些相好相提並論。」

「知道知道,我對這種機靈過頭的丫頭才沒興趣呢,女子嘛,就應該本本分分的。」

「你真不應該來!」

「別惱別惱,我這不是好奇傻了十六年的陸小姐,怎麼突然才貌雙全著的嗎?不過還真沒想到,那只毛頭刺蝟不僅是陸家小姐,還是傳聞中神乎其神的小仙女兒。」

「墨衣——」

「哎別打斷我,這真是太另令人驚訝了!子琛,你沖我擠眉弄眼的作甚。咱再說說這陸二小姐——」

「墨衣——」

「子琛……你太不像話了,讓我先說嘛——哎呦!」一聲尖銳的慘叫冷不丁地響起。

「哎呦!」片刻後,慘叫再次響起。

「哎呦停停停……」慘叫聲不絕于耳。

「二小姐……」俞子琛瞠目結舌地半伸著手,似乎想來拉住我,卻又猶豫著愣在原地。

「哎呦,快快快子琛,快,快拉開她!」蘇墨衣抱頭鼠竄,白衣飄飄的瀟灑形象全部化作狗屎。

「二小姐!」俞子琛終于反應過來,拽住我的手臂。

蘇墨衣趁機顛兒顛兒地跑了出去,還不忘驚恐地回頭看我一眼。

「放開!」我氣急敗壞地揮舞著手中的繡花鞋,眼見蘇墨衣腳底抹油一溜煙兒地跑掉,憤憤地看著俞子琛。姥爺的,你小子也不是什麼好鳥!

「小姐——」俞子琛猛地松開自己的手。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又堵住,臉上忍不住地現出了笑意。

我稍微冷靜了些,喘了幾口氣,將手中的鞋子扔在地上,粗魯地套在腳上。

沒什麼,一時找不到凶器,把鞋子月兌下來代替了而已。不過人小真是麻煩,我每抽一下都要做個跳躍運動……

俞子琛忽然轉過身去,肩膀一聳一聳的,半晌都沒有說話。

「笑吧笑吧,不然會憋死!」我別著身子,氣咻咻說道。我完全可以想到俞子琛憋紅著臉的好笑模樣。

八姨太,小百合,毛頭刺蝟,還鶯然閣的頭牌!!!

蘇墨衣,蘇墨衣!蘇墨衣!!蘇墨衣!!!

「不行,我再去揍這王八蛋!」我火氣又冒了上來,順便希望明朝人不明白王八蛋的含義。

「小姐息怒,墨衣他沒有惡意的。」俞子琛急忙攔在我身前。

「還有你!」我徹底火山爆發,對著俞子琛也吼了起來,「蘇墨衣還說要我給他做第八房小妾呢,你跟他一起瞎胡鬧!」

「第八房小妾?」俞子琛止住了笑意,愣愣的,暗黑的眸子困惑地看著我。

「不要說你沒听到……」我悻悻說道。

俞子琛怔了一下,忽然又憋起了笑,輕咳了一下,笑道︰「原來是這樣。剛才小姐也听到了,墨衣的第三妾是百合,對嗎?」。

「對啊,小百合嘛,肉麻兮兮的名字。」我不悅地說道。

俞子琛又是那副要噴飯的表情,強行掩住笑,說道︰「墨衣的七個小妾,咳咳……第一房名喚水仙,二房海棠,三房百合,四房鳶尾,五房苜蓿,六房扶桑,七房木棉。」

俞子琛你有病!你有大病!沒見我正氣咻咻的嗎?你還饒有興致地慢悠悠告訴我蘇小白七個老婆的名字?有病!

「這些……都是花名。」俞子琛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笑道。

「我知道。」廢話,我當然知道這都是花名。

俞子琛卻不再說話,笑眯眯看著我。

我心里咯 一下,難道說……

「不……不會吧!」我難以置信地望著俞子琛。

他好不憐憫地笑著點頭,證實了我的猜測。

蘇墨衣所謂的七房老婆……其實就是這些奇奇怪怪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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