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天色已晚,今夜只怕不會有戰事發生,黃盛便自返回。待他回到駱谷道中山坳時,盧政早已領著光明騎士開拔上路。
按照黃盛的交代,山坳之中的營帳、雜物都未收拾,在確定了此地周圍無人,黃盛便用神通將這些本是用能量變化出來的物質用能量湮滅。這也是無可奈何的選擇,光明騎士們根本無法攜帶任何輜重,並且由于沒有空間裝備,黃盛變化出來的東西也無法存放,若是留在當地棄之不管,又擔心露了行跡。
用神通將物資毀去後,黃盛又將山坳中的各種痕跡細心掩飾,這才騎著飛雲上路,快速超越盧政率領的大部隊提前趕到了下一個宿營點準備。由于有了經驗,這次黃盛準備的速度和耗費的能量都大大減少,前後不過半個時辰就建起了一個物資齊備的營盤,只待盧政領著光明騎士們趕到後直接入住即可。
由于心系滁州戰事,黃盛用神通將整個營盤將營地隱住,又以神念告知了盧政方位所在後,再次騎著飛雲趕赴滁州。
待黃盛抵達滁州上空時,不過才是二更時分,滁州城內百姓的燈火故我,而義軍也駐扎于城頭,城上城下一片祥和,根本就看不出什麼問題來。黃盛用神識一探,便找出龐勛和他的部隊此時就在距離滁州約有二十五里的地方,當即飛過去一看,卻發現義軍的落腳點竟然是一座小城,城上的門匾寫著清流二字。
這清流縣正是位于滁州城東北方向的小縣,黃盛不曾趕巧見到龐勛以徐茂淳賺開城門,此時義軍約兩萬余人已經全部駐入城內,小小縣城已是四門緊閉,戒備森嚴。
黃盛再探,卻發現龐勛此時竟已睡下,而徐茂淳等人和清流縣的官員們也被關進了縣衙大牢,義軍則分作三班,一班值守、一班休息,還有一班卻是取了縣庫中的米糧,借了縣城百姓的炊具正在連夜趕制干糧。
看來龐勛是早就制訂好了作戰計劃,這才胸有成竹的放心酣睡。黃盛見天色還早,心中一動便起意想要掃描一下龐勛的神識,了解他的計劃究竟如何。當即以神識出體來到龐勛房中。
然而黃盛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才幾日不見,這龐勛身上竟然生出了一層淡淡的紫氣,這紫氣便是所謂的王者之氣,與護佑大唐王朝皇室的金色皇氣有著分庭抗禮的能力。
這也就是說,不過短短幾日時間,龐勛已然從一名搞農民起義的義軍領袖升格成為了極有可能問鼎天下的王者。
這個事實讓黃盛十分驚訝,當即黃盛便以神識將龐勛的記憶掃描一遍,在了解了龐勛的作戰計劃後,黃盛倒也沒怎麼吃驚,可同時存于龐勛識海中的另一段記憶卻是讓黃盛嚇了一跳。
當即黃盛神識歸位,騎著飛雲選了東南方巢湖之中的一座小島落腳,隨手變化出大塊的生羊肉喂食飛雲後,這才于神識中將龐勛的記憶調出回放。
只見這場景應該是龐勛的中軍大帳,帳中只有化身為李岩的呂純陽一人。但听呂純陽當︰「龐帥,貧道有一言,不知當講否。」
龐勛道︰「李道長休要托辭,且大膽說來。」
呂純陽便故作神秘的捋須道︰「龐帥可知問鼎、逐鹿之典故?」
龐勛好歹也是個讀書人出身,自然知道自己的分量輕重,當即道︰「莫非道長是要勸進龐某?如今龐某領十萬義軍又佔一隅之地,看似兵強馬壯,可若是要問鼎逐鹿,卻也是言之過早。」
「非也!」呂純陽一打手上的拂塵,笑道︰「龐帥自謙太甚,不知天命向來無常,不可自斷自辯也!龐帥可曾听聞彌勒光佛降世之說?」
龐勛點頭道︰「有所耳聞,不知其詳。」
呂純陽便故作神秘道︰「這彌勒光佛,本是釋門佛家之中的上尊佛祖,按佛經典籍之中的說法,彌勒佛祖此時應該在上界兜率天內院為諸天演說佛法。佛經有言,彌勒于兜率天中演說佛法完畢之後將由兜率天內院下生人間。不過,這確切的時日,該是釋迦摩尼入滅涅槃之後的五萬萬七千六百萬年之後。」
「五萬萬……七千六百……萬年?」龐勛身為糧料判官,自然懂得加減乘除,算數方面的必要知識還是有的,可他還是被如此巨大的數字給嚇住了。
「如今彌勒佛祖早來,卻是因為天機已改,千年之後將有邪魔外道入侵我朗朗乾坤,且大唐氣數已盡,是以佛祖來授光明法,助我乾坤生靈抵御邪魔。」
龐勛對于此等神怪之說並不精通,全然沒將彌勒佛祖降臨與呂純陽勸進這兩者之間的聯系連接起來,便拱手道︰「若非道長相助,龐某豈有今日,對此神佛之說龐某一竅不通,還請道長明示!」
呂純陽點點頭,揮舞拂塵作了幾個龐勛看不懂的手勢,呂純陽做的幾個動作龐勛看不懂,黃盛卻是猜到他應該是在用法術布置禁制,想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既有可能泄露天機,也是龐勛得以升格的根本原因。
果然,呂純陽布置好禁制確認無誤後這才道︰「如今大唐,奸佞當道民不聊生,上有國主沉溺酒色不問國事,縱容貴戚橫行不法,賣官蠰爵搜刮民脂民膏,下有官吏巧立名目私相授受,橫征暴斂魚肉百姓,苛政殘暴百姓不得聊生。龐帥如今高舉義旗,為民請命,可取彼而代之!」
「取彼而代之?」龐勛听到此處心中巨震,記憶也至此開始模糊起來。
由此看來,這龐勛身上突然出現的王者紫氣,定是呂純陽的勸進起到了作用,如此行為可是嚴重的投機取巧,若是一旦被天庭發現,這呂純陽可就死定了。
實際在原本的歷史軌跡中,龐勛起兵的前期對老百姓也能做到「無所侵擾」,但在全殲戴可師三萬官兵之後,龐勛自認為天下無敵,日益驕傲自滿,熱衷于飲酒作樂。他的「軍師」周重告誡他說︰「自古驕滿奢逸,得而復失,成而復敗,多矣,況未得未成而為之者乎。」可是龐勛沒听得入耳。那些和龐勛一同起兵的桂林戍卒,尤其驕橫霸道,經常搶奪他人資財,掠人婦女。龐勛也不作嚴厲懲治,以至于最後無法控制,一時間民不聊生。
攻下徐州以後,龐勛一邊繼續派兵遣將攻城掠地,一邊卻開始謀求節度使,幻想得官罷兵。龐勛讓周重幫他起草奏表,請求任命節度使這一官職,並派遣部將張溶奉表進京。而彼時的淮南節度使不是馬舉,正是令狐是個老奸巨滑的官僚,他因為害怕龐勛進入淮南,于是實施緩兵之計,派人游說龐勛,答應為他代向朝廷奏請節度使節鉞。龐勛不知是計,按兵不動,原地待命,坐失了進取淮南的大好戰機。
結果唐王朝得此喘息之機,重整旗鼓派出大軍全面圍剿,終將義軍殲滅于蘄野(屬宿州),龐勛英勇戰死,近萬名義軍捐軀,其余幾乎全部投水溺死。只剩下濠州義軍吳迥孤軍奮戰,直到咸通十年十月城中糧盡,吳迥在突圍中戰死,部眾也全被追兵斬殺,至此一場由兵變演變成的農民起義宣告失敗。
而現在,因為呂純陽的投機取巧,這龐勛和義軍的命運竟是被完全的反轉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