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親王成慕恆是當今聖上建安帝的胞弟,戎馬半生為大燁打下國土無數,而且對建安帝是一等一的忠心,是以深得帝寵。其原配是陳相國家的長女,大燁最是賢良淑德的女子。但王爺對之事並不上心,與先王妃也只是相敬如賓、平淡如水。因此先王妃在生了世子後便把全部的心思放到兒子身上,母子兩人之間十分親厚。
可天有不測,建安二十年秋,先王妃不慎感染風寒,從此一病不起,沒等到第二年開春就去了。第二年夏,由建安帝做媒,指了當今聖德太後胞妹之女為怡親王續弦,也就是現在的王妃。王妃進府後一無所出,因此她對成鈺雖不是極好,但也不錯。
但或許是因為對生母的感情過深,世子對現在的王妃總是不肯親近,對于王妃的示好也是視而不見。今天更是將王妃的簪子偷了去,若是王妃知道了,怕是免不了生一場大氣。不過幸而雙雙姑娘人好,才讓我得以交差。
思及此,心中對雙雙姑娘的好感又甚。正想著改日帶些東西去好好謝她,卻見如意從長廊轉角轉了出來。她見有人先是嚇了一跳,待看清是我,便蹦蹦跳跳跑了過來。
「你這是做什麼?」我輕挑起眉,「差事都做完了?」
她嘻嘻一笑,雙手扯著我的袖子輕晃,湊近我耳邊,略帶討好意味。「清兒姐,今兒個是七夕,我听說城南點了花燈,甚是美麗,不如咱們去瞧瞧吧。」
每年七夕城南都會點花燈,綿延一街的燈色,美不可言。如意年少,貪玩好新鮮也是有的。
我朝她笑笑︰「你莫不是皮子癢了,莫說你出不去,便是出去了,到時候若叫趙姑姑知道,打得皮開肉綻,你可別來求我。」
如意眼珠滴溜溜一轉,道︰「王妃做壽,趙姑姑忙著外間的事都忙不過來,又怎會想到我們。好姐姐,我听說此次朝廷為七夕撥了款,花燈會規模更甚從前,堪堪是百年再難有的了。我們若不去看,定會悔恨終生的!」
見她越說越離譜,竟是連悔恨終生這樣的話都編了出來,我不禁失笑。可轉念一想,她所說也在理,先王妃在世時,曾有一年七夕帶了世子去賞花燈,我那時仍在她房里,于是也得了機會去瞧。不過那時尚且年幼,只覺得五顏六色的花燈甚是好看,至于街上滿目桃花、郎情妾意都沒甚感覺。如今過了十多年,也不知外邊是什麼觀景,是否有那年的美好。
如意一眼不錯地盯著我,見我臉色稍有松懈,便興奮地拉著我往後門去。
「唉,等等。」我停住。
如意立時回頭一臉緊張地看著我,生怕我反悔。
無奈地笑笑,「先回房去換件不常穿的衣裳,不然在街上被府里的人一眼瞧到,那就不好了。」
她听我說完,松了一口氣,連連說還是姐姐想得周到,又忙拉著我回房換衣裳。
從櫃子里找了一件素白的布裙,但轉念一想今天是七夕,一身素白卻難免與這喜慶有些不對,若是如此便上街去只怕更加招搖。于是又換了一件粉色的紗裙,那是去年生辰時趙姑姑送的,因它的顏色不符下人身份,我一直不曾穿過。趁今兒個,反倒可以讓它見見光了。
把衣裳穿好後,想了想,把頭發打散重新編了辮子。對鏡一照,頭發烏黑,似濃墨一般,與粉裙相襯,倒不顯得單調。
剛收拾妥當,如意的聲音就在房門外響起。連忙從枕頭下拿了三兩銀子,匆匆出去。
待走到後門,見空無一人,想是家丁都到前院幫忙去了。于是兩人順順當當出了王府。我在府里身份不低,出入並無限制。但如意不同,所以只能用這樣見不得光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