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睡夢中發出一聲淺淺的嚶嚀,嚇了我一跳,定神看去,卻仍是閉著眼尚未醒的樣子。于是放下心來。
仔細擦過一遍後,想著為了能讓她更舒服,便端著盆打算換一盆水來。因記著先前弄的水還剩許多,來去也快,于是連門都沒關,徑自快步走了。
回來時,剛踏進院門,就听見成鈺的斥責聲。
「我可是說過不許閑人進來,現下竟連門都不關,你們倒是好膽色。」他說的話怒極,語氣卻仍是淡淡的,听來更讓人心驚膽戰。
紫玲弱弱地辯解聲響起︰「世子爺,這、這不是奴婢……」她話尚未說完,成鈺就下了決定。
「無論如何,你沒有當好差便是你的失誤,主府不養閑人。今日便去賬房支了銀子家去吧。」
「世子爺……」紫玲的聲音已是帶了哭音。
听著她因我的失誤而受罰,心里一驚,幾步走到門口,透著屏風就見兩人站在床前,成鈺對著床帳,紫玲側著身子拭淚,形容間已快癱倒。
不自覺嘆了一聲氣,抬眸看著成鈺。「世子爺,門是我開的,與他人無關。」
成鈺身子一震,他尚未反應,紫玲便轉過頭看著我,雖看不真切面容,但也知她是充滿感激的。
無奈一笑,禍本就是我闖的,現在也不過承認罷了,只是看來倒像是賣了她一個人情。
紫玲見成鈺不發話,也想到我們之間或許有些淵源。于是福了福身,垂首退下。與我擦肩而過時溫婉一笑。
抬了半天的盆,手臂早有些發酸,但成鈺卻一直不說話。我有些生氣,干脆自己端著走了進去。來到床前,照先前的模樣再細細擦一遍女子的臉。
偶然間抬首,就見成鈺直看著我,神色難辨。
「你怎麼來了?」半晌,他終于問出這麼一句話。我一時氣結,難道他不關心我發生了什麼事,不關心我怎麼千里迢迢奔赴漠城,想的就只是我為何來打擾他美人在懷麼?
悶悶哼了聲,「來看世子爺是否安好。」
他蹙眉,「都已為人妻,怎麼還是這般任性?你相公呢,難道就任由你這般胡鬧?」
我鼻尖一酸,聲音也不由自主大了起來。冷哼道︰「爺倒是好眼色,莫是瞧不見清兒尚未綰發?」心中一痛,眼淚已掉下來,撲哧撲哧落在錦被上。「清兒哪有那麼好的福氣覓得如意郎君,便是上了轎也能出許多岔子。只怕今生只得孤苦度日,不再妄想其他。」
嗚咽著,將手中布巾一扔,像是借著這件事來發泄。
靜默一片,只余我的籌措齊聲。
驀地身後一暖,成鈺雙手環住我,兀自嘆了口氣。「我原先听人說來了個名叫季清兒的公子,想著是你,但也覺著不大可能。可沒想到你竟真的來了,倒像是在做夢。我們從小長在一處,我自是把你當做妹妹,你出嫁我既高興又難過,現在你回來了,那便什麼都算了。」
他說的都是好話,卻不是我愛听的。
不知他是否听人說了關于我被成風劫去,被王妃拒之門外之事,只是他不提,我亦不想自討沒趣,只作勢埋在他懷里將鼻涕眼淚蹭在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