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冰笑問道︰「想是二少女乃女乃喜歡園子里景致秀麗,二少爺婦唱夫隨?」
韓冰雖初到何府,往日與慧姍閑聊之時,對何府里的情形也略知一二,知道何靖華至今未娶,她故意裝做不知,否則以何靖華已到了娶妻之齡,她卻知他未娶,怕日後著人懷疑。
何靖華與韓冰相識大半天,沒見她笑過,冷不丁見她一笑再笑,如沐浴春風般的感覺,瀟灑中帶著俏皮,竟看呆了。何靖華受胡雲山的影響,也眼高于頂,鮮有女子入得了他們的眼,但也並非好男風,相反對那些嬌柔造做的男人說不出的厭惡。
直到見韓冰的臉又冷下來,他才醒過神來,紅著臉說道︰「別說婦唱夫隨,就是夫唱亦無婦可隨。額娘總抱怨我,說大哥像我這個年紀,刻兒都三歲了,其實婚姻本是人生之大事,豈能是急來的。」
韓冰見何靖華發怔,暗暗有些後悔,不該任意在人前微笑,她娘不止一次告誡她,她的笑容極有魅力,何止一笑傾城,簡直是一笑即能傾國。
在這虎狼叢生之地,她因女子之諸多不便,易裝改扮,本就危險,再不檢點些,又當如何自保?
何靖華為了掩飾剛才的失態,笑著指著面前的一座極其小巧的亭子問道︰「你見多識廣,可見過這樣的亭子?」
韓冰見亭子並無特別之處,即無壁畫,也無油飾,極其古拙質樸,正好奇何靖華何故有此一問,忽然發現亭子的頂部,乃是以女敕草覆以雲片石所搭,她道︰「看此亭倒有些像頤和園的草亭,只是屋頂又有些不同,草亭覆以茅草,而此亭卻覆以鮮草。若論別出心裁,此亭更勝三分。只是年年以青草置之,未免有些勞民傷財?」
何靖華道︰「勞民倒有,卻未必傷財,這些草是我和雲山從效外一座洋人廢棄的園子里挖來的,隔三差五地澆一次水,待草長高些稍勢修剪即可。雲山最愛在此亭中飲茶,他說過,即使粗茶淡水,也別有一番滋味。」
當何靖華提到雲山時,胡雲山的音容笑貌一下子浮上了韓冰的心頭,她頓覺得五味俱雜,亦念亦恨,她心道︰「胡雲山可以把愛付予一座沒有生命的草亭,可見他心地善良,卻為何對我卻冷酷無情,而始亂終棄。」又覺得‘始亂終棄’四字用得終不恰當,嘴角不禁彎了彎。
她抬步上了草亭,草亭內布局簡單,見有四把竹椅子,還有一張高竹幾,竹幾上放著幾只用竹根摳的杯子,小巧玲瓏之至,倒扣在一個竹編的茶盤里。
韓冰拿起一只杯子,放在鼻下略聞了聞,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想著用此杯喝茶喝水一定又有一番不同。
何靖華見他端詳著杯子愛不釋手,就走過來,也拿起一只道︰「這套杯子原是九只,額娘忌諱它是單的,本想叫人扔掉一只,爹說原要個九字,喻為‘九九十成’何況又是傳世之寶,扔掉一只豈不可惜了。不過後來還是丟了一只,這次額娘倒沒說什麼,爹倒嫌杯子不齊全,就命人丟到一邊,被我拿到亭子里,每日里以茶養杯,以杯焐茶,不但茶愈來愈香,連杯也較初用時要好多了。」
韓冰坐到竹椅上,細看之下杯子上還有很多精美雕刻,刀功極其細膩,她問道︰「看上面的畫跡,倒有些像出于永璇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