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頭拉起的角度並不高,但王成感覺飛機已經升起,便不敢繼續拉抬機頭,他維持著這種角度,睜開眼楮,觀察著駕駛艙內的儀表……
華裔雇佣兵站起身,撲到舷窗邊向外觀看,王成卻不敢亂看,他坐在駕駛座上,原先那位飛行員留下的血跡已經濕透了王成的褲子,他僵硬的維持著這個姿勢,讓飛機也在維持這個上升角度,然後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各個儀表。
這種小角度起飛其實最為耗油,有經驗的飛行員會把飛機迅速飛升到平流層,然後打開自動巡航設備,讓電腦負責飛行任務……但王成不知道這些,他看著油表,感覺到油表指針以肉眼可查的速度呼呼降低,心中覺得很不妙。
這時候,華裔士兵收回了目光,一在副駕駛位子上坐下,喘著氣說︰「你居然閉著眼楮把飛機開起來了?!更神奇的是︰飛機起飛時很平穩……哈哈,這世界真瘋狂!不知道的人,站在地面看你的飛行姿態,以為這一定是個老手。但我坐在這里,親眼看到你一身冷汗,衣服濕漉漉的,我難以相信,我居然坐著菜鳥開的飛機逃亡。」
王成依舊維持著那僵硬的姿態,雙手緊緊握住平衡舵,脖子都不敢輕微轉動一下,啞著嗓子說。「這坑爹的旅行,這坑爹的逃亡……外面情況怎樣了?」
「他們完了,炮艇正在海面上四處追逐,用機槍射殺那些跳水逃生者,這是一次‘滅口’!奇怪吧,從頭到尾他們怎麼沒有一點抓人審訊的意圖?更奇怪的是︰我們的快艇速度非常快,艇上配有自動敵我識別系統與自動規避系統,今天,這個深夜里,卻被一顆普通炮彈擊沉?……該死,我早就知道迪諾不靠譜,我早就知道這次任務不該那麼順利,該死……
王成繼續問︰「迪諾是誰,這怎麼回事?」
華裔佣兵身子躺倒在副駕駛位子上,喘著氣說︰「這次任務是我們私自接的活,剛開始行動很順利……哦,想當初,因為你要在海上漂泊一個月才能到達,我們頭兒就想著,在此期間順手干點私活……我們這項私活的委托人是位非洲軍閥,他要求我們攔截另一位軍閥買來的軍火,或者準備賣出去的東西。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調查跟蹤,前期,我們發現交貨人以及交貨路線的情報都很正確,頭兒就想著,干完這一票,正好撤退時順路把你送走……沒想到,這是一個誘餌。」
說話間,飛機仍在繼續爬升,這時候飛機已經鑽入雲層中,但因為上升角度很小,飛機將在雲層中飛行很長時間,看著一朵朵白絮般的雲朵撞上了飛機舷窗,馬上又被機翼撕得一縷縷的,王成似乎感覺到︰這情景真美。
心頭剛如此閃念,王成神奇的感覺到,似乎飛機儀表盤中,一個電路元件開始流入微量電流,那個電路元件已經開始預熱……他一邊四處尋找著儀表盤上的指針,一邊問︰「你知道目的地在哪麼?」
華裔雇佣兵喘勻了氣,回答︰「我當然知道目的地在哪兒?你很幸運,整個隊伍里只有我和隊長知道目的地。我是因為需要與你溝通,才被提前告知目的地坐標。」
「告訴我坐標,我在船上曾學了自動導航,想必所有的自動導航設備,原理都是一樣的。剛才,自動導航電路開始預熱,說明我們的速度與高度,已經可以啟用自動導航了。」
華裔佣兵說出了目標點的經緯度,接著問︰「我們還有多久能抵達目的地。」
可以使用自動行航設備了,綠燈亮了,意味著飛機已經進入平流層,王成將機頭恢復水平,開啟了自動巡航設備。這才有功夫回答佣兵的提問︰「我不知道咱還不能飛到目標點,我好像記得飛機降落後沒再加油……說實話,我第一次擺弄著玩意,不知道計算油量與航程之間的公式……
哦,我還听說︰飛行課中,起飛科目不難,降落科目最難學……不過也沒關系,咱下面是大海,飛機燒不起來,實在不行,咱就跳海,這玩意要想沉下去,也有一陣工夫呢。」
說話這工夫,王成感覺到機翼稍稍傾斜,機翼上其中一個擾流板開啟,整個飛機似乎在調節方向……過了一會兒,有一盞綠燈啟動了,顯示自動導航儀已經找準了目標,飛機已經進入自動巡航狀態。
王成的猜測沒過多久便被證實了,不用他再扶平衡舵,飛機平穩的繼續向前飛著……可是王成沒高興多久,他正準備起身,拿濕布子擦干座位上的血跡,油料告警燈亮了,紅燈閃爍中,王成滿頭大汗的試圖讓飛機降低高度,正在忙碌中,其中一個螺旋槳突然咳嗽了兩下,停止了轉動。
緊接著,另一個螺旋槳也停轉了。
失去動力的飛機先是滑翔了片刻,但馬上機頭翻轉,在重力的帶領下,頭朝下扎向大海。在自由落體狀態下,做什麼別的動作都來不及了,王成只好閉緊雙眼,听憑命運的抉擇。
整個下墜過程不足十秒,然而時光好像流淌的很慢,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機頭扎進海里掀起巨浪,機窗頓時破碎,飛舞的玻璃隨著海浪涌入飛機,撲面打在兩人身上,劃的兩人鮮血淋灕……在那一剎那,王成突然有點失神,他似乎暈過去了,但兩眼依舊可以看見東西,只是事後毫無記憶。
不知過了多久,王成發覺自己正躺在半截機翼上,大口大口的劇烈喘息,那名華裔佣兵則雙手抓著機翼邊,半浮半沉,在海里張大嘴巴,一張一合的說著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王成的听覺恢復正常,這才听清對方喊著什麼︰「趕緊游,我們要游到機身邊,你我身上有傷口,傷口流的血會引來鯊魚的。」
听對方這麼一說,王成才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渾身上下火辣辣的疼。他伸手模模臉,臉上的皮膚也很灼痛,那是一種痛到骨子的的全方位疼痛,很痛很痛,但他卻感覺不到傷口在哪里——仿佛,整個臉上的皮膚被人揭了下來,露出了里面的肉。
他低頭打量一下華裔佣兵,立刻被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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