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照樣升起,他還是必須照樣去公司--梁苡然已經離開她十個月。
「總裁,這是企劃部擬定的新品促銷計劃,還有,這次的廣告最後挑選了兩家競比,成品都出來了,就等你做最後的決定。」陳夙林抱著一疊資料放在蔣今佑的桌上。
「嗯,做得很好。」他滿意得點頭。
「我只是盡我分內的事。」微笑駐足在辦公桌前,沒有離開的意思。
「還有事嗎?」察覺到她的遲疑,蔣今佑暫時放下手邊的工作望向她。
「今佑,我想……我一直欠你一個道歉。」陳夙林囁嚅著開口。她不想再等,听得藍暮清的所講梁苡然離開了,如今便是好時機,她才是他的未來伴侶。
「怎麼突然這麼說?」
「那時若不是因為我,你們夫妻就不會吵架,你太太就不會離家出走。」
想到梁苡然那時的傷心,蔣今佑的臉色一黯,「別傻了,那跟你無關,完全是我們夫妻間的誤會。」
「可是,你不覺得你跟她一直一波三折嗎?說明她不是你最適合的人,婚姻與愛情是倆回事,難道不覺得我才是你最適合的嗎?」陳夙林玩空心思的說道。
「陳夙林,我說過這件事不要再提起。」蔣今佑皺起眉。她是個不錯的商業伙伴,但這三年來,她老愛提這事。
「我說過我會等的,等你辦完離婚手續。」她堅持。
「誰說我要離婚的?」他的聲音一沉,黑色的眸子射出森冷的光芒,宛若一把利刃,刺得陳夙林心驚。
「她不是已經離開了嗎?」照理接下來就該是離婚了不是嗎?
「我會找到她的!沒事的話,你出去吧。」
「今佑--」陳夙林還想說話,但在接觸到他陰冷的眸光後驟止。
「下次再讓我听到你在上班時說這些無關公事的話,我會馬上請你離開,回你家的辦公室。」蔣今佑強硬的威嚇。
他是認真的!
陳夙林從他的目光看到了冷冽,只有不甘願的點點頭,郁悶的退出辦公室。但她不會放棄的!她相信等久了,他會是她的!
蔣今佑把視線收回。看樣子,以後還是要盡量避免跟她接觸了。將心思放在陳夙林剛呈放來的資料案上,目光馬上被其中一個廣告圖樣給吸引。
除了利落的設計感,還為產品添加了時尚誘人的質感,的確可以吸引消費者的目光。他將視線緩緩移到右下角的公司名稱--小霏廣告公司。
他听過這間公司,是間新公司,短時間內就接了幾個大公司的Case,成功的替他們的商品塑造出鮮明的生命力,創造出可觀的商機。
現在看來,這間公司的確很有辦法。
蔣今佑仔細的瀏覽著眼前的圖稿,按下桌上的對講機向秘書道︰「替我約小霏廣告公司負責人,明天下午一起下午茶。」
「是。」秘書恭敬的回答。
完成交代,蔣今有站起身抓起西裝外套往外走,公事處理完畢,是該繼續去尋找逃妻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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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霽--」看著嬰兒床里的嬰兒,讓梁苡然的臉上掛滿慈愛的微笑。
「寶寶肚子餓了嗎?媽媽馬上準備‘女乃女乃’喔。」輕輕撫模只有一個多月的嬰兒的臉頰,滿心的愛意。
「看看公主你,一副有女萬事足的模樣,真教人不知道該羨慕還是嫉妒。」瑣瑤倚在房門邊,看著那母女倆搖頭。
「你也可以生一個啊。」梁苡然促狹。
「我自己都是孩子,可要和自己的孩子一起長大嗎?才不能。」可不想這麼快當媽。
「等你生了,就知道孩子是上天賜與的最好禮物。」她可是最有說話權的,如今都是倆個孩子的媽了。一個大兒子,一個小女兒,她覺得這一生足夠了。
「我還早呢。」瑣瑤揮揮手。
「你跟他還不打算結婚?」梁苡然邊卷起衣角用自己的乳汁哺育女兒。
提到結婚,瑣瑤的臉色突然黯下,隨即打哈哈道︰「不說我了,公主你呢?打算躲到什麼時候?宗國師可好像什麼都知道了。」
她沉默了一下,梁宗然肯定暗地里一直在打探她的消息,如此一來,想必她很快會被「要挾」回國,她以前的理直氣壯還是抵不過現實,終究是被梁宗然說中了,這下他可是更有理由讓他回去了。不禁秀麗的臉上閃過一抹痛楚。
「听今偌說,你老公找你找得快要發瘋了,連我都被他騷擾了好幾次,我真不敢保證哪天我會忍不住說溜嘴。」她被蔣今佑的真心感動,都十個月了,他仍不放棄尋找公主。
「不行!」梁苡然不禁揚高聲音,讓因為喝女乃而幾乎睡著的女兒抗議的咕噥了幾聲。「等我喂好女乃再講。」她繼續哺乳著,等喂飽後,拍了拍欲睡的女兒後放置在嬰兒床里,才放輕腳步往房外走去。
「你到底在想什麼?孩子不能沒有爸爸啊。」瑣瑤跟著走到客廳坐了下來。
梁苡然沉默的看著前方茶幾上的花瓶,沒有應聲。
「當初你公婆也是因為你沒生孩子才處處刁難你,現在你可是替他們蔣家生了個女兒耶,說不定哦……小霏也是蔣家的種呢,」瑣瑤覺得自己說歪了,理了理思緒又道︰「我想他們沒有理由再繼續為難你了不是嗎?」照理說,她早該帶著女兒回去示威了。
「我離開不是因為這些。」梁苡然幽幽開口。
「你不是因為他家苛刻才離開的嗎?」瑣瑤好奇的問。
她還記得當年,狼狽的離開蔣家後,身無分文,便去了一家網吧,想念兒子,想念華蘿國,覺得自己實在太自私,為了找尋愛,她拋棄了愛自己的兒子,愛自己的華蘿國子民,實在沒有臉面回去。後來與兒子視頻連線聊天,強顏歡笑,還騙取了兒子的零花錢,要其打在她的卡上,用了自己兒子的零花錢,收購了一家快要破產的小公司,本想從事香水制造業,但怕會踫到認識的同行,見此家快倒閉的公司是做廣告的,就隨了前身,干起了廣告行業,因錢是兒子的,縱然這些零花錢也是她平時給的,但終究已經屬于兒子的了,便冠名為兒子的名號,稱為小霏廣告公司。
「當年我會離開,是因為那個家讓我再也感受不到愛,再待下去,我只會窒息而死,所以我逃了。」
「但是我覺得蔣今佑很愛你啊。」若不愛,怎會這樣瘋狂的找她。
梁苡然苦笑搖頭,「若他愛我的話,我們今天不會走到這種地步。」尤其最後那段日子,他連跟她說話都不願意,他找她,大既是想談離婚吧!
這種男人,真的是屬于沒有得到的時候拼命追求,得到了便不再珍惜嗎?
「那公主……打算下一步怎麼走?躲他一輩子?」
「不用了,我本來就沒打算躲他,只是因為突然發現自己懷孕才不得不先銷聲匿跡,否則他們一定會把孩子搶回去,我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梁苡然的眸光中有母性的堅強。孩子是她的,她誰都不讓。
「公主的意思是?」
「我必須在他們發現小霽之前,趕緊把離婚辦好。」現在她事業小有成就,經濟來源不是問題,是該做個了結的時候了。
「你要跟他離婚?!」瑣瑤驚呼。
梁苡然的臉上閃過一抹落寞,停頓了好幾秒,才點點頭說︰「是該見面辦一辦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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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霏廣告公司--
「真不好意思,我來晚了。」蔣今佑走向坐在接待室的年輕人,沉穩的致歉。
「沒關系,是我早到。」楊君豪站起身。
「你好!我是蔣今佑。」他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久仰大名,我是楊君豪,請多多指教。」他也禮貌的應對,他是小霏廣告公司的主管,基本大小事都由他處理,畢竟公司還小,大的小的都是他一力承擔。他的老板給予他豐厚的工資,老板不做事,他為老板賣力,這個女老板就只是在辦公室里簽個名,掌握金錢,以及抱小孩。
「我想你一定很好奇我怎麼會約你出來對嗎?」蔣今佑犀利的眸光審視著眼前的年輕男子。
「我想應該是因為這次的Case是嗎?」他對自己的公司一向是很有信心的。
「不只如此,我慎重在考慮跟你們公司維持長期合作的關系。」蔣今佑揭謎底。
「是嗎?」楊君豪喜出望外,「若真是如此,那就是我們公司的榮幸,我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先看看這次的風評如何再說吧。」蔣今佑發現這個年輕人很有上進心,而且眼神誠懇,看樣子的確是個合作的好對象。
比起那些大公司的那些個老奸巨猾的生意人,竟然在這次的新品泄密事件中插上一腳,他現在更需要的是值得信任的合作對象。
「你一定不會失望的!」楊君豪自信滿滿。
「你可以回答我,為什麼你這麼有自信嗎?」蔣今佑微微一笑。
「因為我有這個世上最好的老板。」他毫不遲疑的答復。
「最好的老板?」他的回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沒錯。」楊君豪點點頭。「她能讓我肆意發揮我的團隊特長,從不像我以前的那些老板太過迂腐,」想了想又說︰「你知道做廣告設計是一個發散思維的事情,但由于現在的商業化,老板們不得不壓制我們的創想,做得過于商業性,這便讓我們這些搞設計的人失去靈感,失去創造。但我們的這個老板卻可以讓我們隨意發揮,所以才會設計出來的案件如此非凡不同。」
「能讓員工這樣贊不絕口,想必是很優秀的老板。」老板員工上下一條心,難怪這間新成立的公司可以如此快速的成長。
「沒錯,這樣吧,如果蔣總裁沒事的話,要不要去我們公司參觀一下?」楊君豪真心提出邀約。
蔣今佑挑桃眉,有些許興趣,但還是搖搖頭。「不了,我等會還有事。」
「真不湊巧,那只好改天了。」
「會有機會的。」蔣今佑站起身,朝他伸出手說道︰「這次的廣告就麻煩你們了。」
這表示這個Case已經決定讓他們做嘍?楊君豪驚喜的跟著站起身,握緊他的手道︰「沒問題。」
蔣今佑笑笑,跟楊君豪道別之後走出接待室,絲毫沒發現從另一邊匆匆走來的縴細身影。
「抱歉,我來晚了。」梁苡然微微喘著氣,她心里如此想著,雖然作為老板可遲到了也是不行的,要以身作則,只是早上女兒喂女乃耽擱了時間,這一耽擱便是一個上午。她可真是離不開自己的兒女啊!
「老板,女兒可好?」楊君豪迎上前來,喜滋滋的問道。
梁苡然見得楊君豪心情不錯,便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喜事了,你樂的?」
楊君豪笑笑,「朵碼可的蔣總裁親自來跟我們敲定Case。」
听到朵碼可三個字,讓梁苡然的臉閃過一抹不自然神色,心頭忍不住揪緊下。
這個蔣今佑真是公司的大小事情全都由他一手掌握,只是如此小事都事必躬親,這明明可以由屬下就可以處理的事情何必他自己親自出馬?難道他知道了她在這里?知道她是這里的老板?
「這次的廣告沒問題了,咱們可要好好慶祝一下。」沒發現她的異樣,楊君豪開心的表示。
「他剛走嗎?」梁苡然握緊拳頭,心中有了決定。
「是啊,他剛出去你就來了。」他好奇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
她暗忖了半晌,勿忙轉過身往外走去,只丟下一句話,「對不起,下午我請假。」
「老板。」楊君豪朝她的背影喊了聲,呆愣在原地,她是老板啊,想走就走,何必要請假?但就這一點,使得員工更是敬她,關系也很是貼近,只是剛如此神色,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奇怪,司機跑哪去了?
蔣今佑站在馬路邊,困惑的看著原本司機停車的地方,此刻卻空蕩蕩的沒有半輛車,眉頭微微蹙起。發生什麼事嗎?小劉一向盡忠職守,不會無緣無故違背他的命令,離開原處而不告知他一聲。
正在沉吟思索,背後卻被人輕拍了下。
「小劉?」他困惑的轉過身,卻在瞬間僵住。
「好久不見。」梁苡然努力讓自己神色自然,但乍見他的那份悸動,卻仍然在胸臆翻滾。
蔣今佑深吸口氣,藉此以復心頭的激動,但低嘎的聲音還是泄漏了他的情緒。
「該死,你到底跑哪里去了?」相隔幾月,她一點都沒變,還是這樣的清麗秀氣。
「我有些話想跟你談談。」相對于他的激動,她平靜的開口。
「好,我們回家再講。」蔣今佑想要伸手去握她的手。
「不,我不會回去的。」不著痕跡的閃開他的手,梁苡然將視線放在鞋尖前方的地上,不敢直視他。
「什麼意思?」他蹙起濃眉。
「從我出來的那一天,我就不打算回去了。」她強迫自己說出決裂的話語,她絕對不能心軟,否則女兒就會被搶走了。
「該死,你是我蔣家的媳婦,我的老婆,你不要忘記了。」隨即從口袋里拿出倆張結婚證,放在她面前,翻了翻。他們結婚了四年,那忘卻的四年,听過蔣今佑說過要拿出那倆張結婚證給她看,只是他一忙,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如今乍一看,看得她觸目驚心--腦里似乎也隱約感觸到,曾幾何時,她也如此看過,也如此發生過這樣的場面,只是就是憶得模模糊糊。
她按下他的手,道︰「這就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梁苡然深吸口氣,才鼓起勇氣望向他那雙依然讓她心動的眼眸。
蔣今佑瞇了瞇眼,有預感自己會喜歡即將听到的話。
「我要跟你離婚!」說了,她終于說出口了。
「你說什麼?」他英俊的臉上有種暴風雨欲來前的詭譎寧靜。
梁苡然咬咬下一唇,重復道︰「我們離婚吧。」
「我不會和你離婚的。」他失控的按住她的雙肩,雙眼幾乎噴出火來。
「你現在馬上跟我回去。」
「放開我!」梁苡然掙扎的想要擺月兌他厚實的大掌,「不管你答不答應,我已經決定了。」
「為什麼?如果是因為我跟陳夙林的事,我已經說過,我跟她是清白的,你不要再胡鬧了,如果你記憶恢復的話,就明白了。」
「我就是記不起來,我們的以前我就是記不起來,這大概就說明,我們不應該在一起,就算在一起了也全都會忘記的。」她撇開臉,又道︰「也不是因為陳夙林才那樣。」,怕看到他眼中那抹受傷的伸色,「我只是覺得沒有愛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愛我?」他的呼吸一窒。
彷佛過了一世紀之久,梁苡然輕輕的頷首,「嗯…」
「所以是真的了?」父親說的話突然躍上他的腦海,他們相隔了三年,他苦苦追尋,如今又隔十個月,他又來苦苦尋找,如今最後竟得到這麼殘酷的結局?
「什麼真的?」他臉上浮現的暴戾之氣讓她感到一陣寒顫。
「你真的在外頭有男人了?」她曾經在斯安莊園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了,如今又不告而別,所以一定是這樣,所以她才想離婚。
「我沒有!」她連忙否認。
「你這個不守婦道的蕩婦!」嫉妒讓他完全听不進去她的話,厚實的大掌失控的揚起,然後在看到她驚惶的眼神時緊握成拳,頹然落側。
「苡然,需要幫忙嗎?」楊君豪的聲音突然自後頭傳來,在看到她面前的男人時,驟地怔愣住,「蔣總裁?」
「你們認識?」蔣今佑瞇起黑眸,銳利的視線掃向他,又回到梁苡然臉上。
「苡然是我們公司的老板,怎麼了,難道你們也認識?」
「原來如此。」他的唇畔浮起一抹邪惡的笑容。她為了這個男人拋棄他。
「你想干什麼?」梁苡然的心一驚,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會主動收回剛才的提議的。」蔣今佑雙手插在口袋,身後剛好響起了喇叭聲,是小劉開車過來。
「我不會。」她努力讓自己不在他的注視下動搖心意。
「你會來求我的,相信我。」撂下話,他隨即打開車門躍上車。
該他的,他絕不罷手!
「老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怎麼從沒听過你們認識的事?」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尾,楊君豪困惑的詢問。
「沒什麼,那只是一段過去的回憶罷了。」她苦笑。
是嗎?怎麼他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根本就還是現在進行式?看著梁苡然美麗的臉蛋,他突然沖動的道,「不管怎樣,我永遠站在你身邊。」
她微楞,隨即漾開感激的笑容,「謝謝,我沒事。」
「我會保護你的!」沒錯,第一眼看到她時,就深深被她吸引,尤其是她黛眉間的愁緒,總是讓他心疼。
梁苡然這次沒有再回應,她的思緒此刻全被那個依然霸氣英俊的男人給佔據,經過這麼久,他還是輕易的就可以撩撥她的心弦。
她不愛他了嗎?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答案。那是她不想承認的事實,不敢面對的情感。夠了,已經太夠了,她不能再讓自己受傷,不能再像以前那個總是在孤寂中等待愛情的傻女人。
不要有期望!就不會受傷害!沒錯,她不要再期待,永遠都不要了--此番感受曾經好像就埋藏在心里久久,如今總算爆發了。她不知道為何以前會離開他,也許也是因為太累,記不起來這該死的記憶,她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她好想拿去腦中的腦芯片,這樣她就可以憶起一切,因為如今的痛與頭痛都是一樣的痛,何不爽朗的去接納自己的過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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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找蔣今佑,叫他出來見我!」梁以然手掌往櫃台秘書的桌上一拍,氣勢驚人。
「你--總裁夫人?」櫃台秘書吞吞吐吐的開口。
「我叫梁苡然,不是什麼總裁夫人,請你告訴蔣今佑我找他。」她快氣炸了。
「這……可是他……他好像在開會。」嚇死人了,這跟當年那個溫婉的女人好象不同人啊。
「開會是嗎?好,我直接上去找他。」梁苡然眯起星眸,轉身就想往電梯沖去。
「慢著。」忽地,一個女人的聲音喊住她。
「梁小姐,總裁不在公司。」陳夙林走向她,驕傲的審視著她。
「你是?」這女人很面熟「你忘記我了?記得上次你還因為我而大發雷霆呢。」可惡,竟然這麼沒有把她放在眼里,轉而又欣喜,這失憶的梁苡然果真記憶不大好。
梁苡然思起那天,才猛地想起這個女人,斂起神情,淡淡表示,「既然他不在,那我改天再找他。」
「看樣子,你還沒有回家。」陳夙林的辱畔浮起一絲笑容,真好,她還以為他們和好了呢。
「這是我們‘夫妻’的私事。」梁苡然神情一暗,轉身往外走,即使他們終會離婚,但此刻她不想在她面前示弱。
「梁小姐,我請你放過總裁吧。」陳夙林突然開口哀求。
「你說什麼?」梁苡然停頓腳步,望向她。
「既然你不願為人妻為人媳的身分不告而別,那就請不要再折磨今佑了。」她刻意叫他的名字,她要在他們夫妻復合前,徹底破壞他們,她可是蓄謀了多少年哪。
「你憑什麼跟我這些話?我要怎麼做,似乎輪不到你來評論。」梁苡然忍不住心頭的怒火,她很明白那是她很不想承認的妒火。
今佑?叫得還真親熱。
「憑我才是真正愛他的,我要嫁給他。」陳夙林毫不掩飾自己的愛意和企圖。
「那是你們的事,跟我無關!」她的話讓梁苡然的心陣陣刺痛。他騙她!他們明明在一起,說不定很久就在一起了,真是個騙子。
「既然你懂了,那最好不過了。」陳夙林欣喜若狂,只要她答應放手,她就有把握能追到蔣今佑。
梁苡然睇了她一眼,沒有回答,轉身走出大樓。莫名其妙的心,明明早就決定要跟他離婚,為何在听到另外一個女人企圖成為蔣太太時會這樣心痛?
狂烈的妒火彷佛烈焰焚身似的,灼燒著她的每一寸肌膚,讓她幾乎失去理智想朝她狂吼︰不要靠近他!她怎麼會這樣沒用?梁苡然苦笑自嘲,埋頭快步走著,似乎想藉此甩開紊亂的思緒。
「砰--」突然,她一頭撞進一堵厚實的胸膛上。
「你不會走路啊……」她氣急著,卻在抬頭看到站在前方的人影時頓住。
「真有趣,這兩年我拚命找你都找不到人,沒想到最近卻三天兩頭在街上遇到你。」蔣今佑嘲諷的扯起唇。
「不是踫巧!我是來找你的。」以前她刻意躲他,現在卻主動找他。
「我知道。」他笑笑,「走吧。」
「去哪?」奇怪,他怎麼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
「你該不會想要站在大街上跟我談吧?」蔣今佑說完,徑自往公司大樓走去。
梁苡然想了想,隨即跟上了他的腳步。看著他寬闊的背影,心事涌上心頭,她記得他的身軀是怎樣帶給她溫暖,更記得他殷殷低訴的愛語
只是,曾幾何時,他們之間竟然會演變成如今決裂的局面?或者說,他們原先就已破裂。多希望自己能記起忘卻的記憶,從來沒有像現在如此這樣渴望。
跟在他的後面走著,他沒有回頭等她,忽覺擁抱她的不再是充滿愛情的溫暖,而是一種孤寂。
微微一嘆,她不要再想起過去,她現在有兒有女,都夠了。
重新心理建設之後,梁苡然在大家側目之下跟著蔣今佑走入電梯,直升總裁專屬的樓層辦公室。才一踏進辦公室,她就迫不及待的開口,「你為什麼這樣做?」
蔣今佑將西裝外套月兌下,在辦公桌後坐了下來,慵懶的扯唇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蔣今佑,你公私不分明,為什麼要搞我的公司?」梁苡然忍不住揚高聲音指控他。他不但拒絕跟他們公司的合作方案,甚至還耍手段阻止其它公司跟他們洽商,造成公司巨大的損失。
「你該不會這麼天真,真以為我是個不在乎自己老婆在外面亂搞的男人吧?」該死,他這麼做只是要逼她回家。
「你……我們就要離婚了,我不再是你老婆。」可惡,霸道的男人,竟然做賊的喊捉賊,他自己才跟陳夙林糾纏不清,卻亂扣她帽子。
「我說過,我不會跟你離婚的!」蔣今佑咬牙宣告。
「為什麼?你跟我離婚,剛好可以娶陳夙林啊,反正你們門當戶對,聯姻不是甚好?現在我這個障礙主動離開,你該高興才對不是嗎?」想到陳夙林剛剛跟她說的話,梁苡然忍不住酸溜溜的開口。
「你真的這樣希望嗎?」他忍不住咆哮,她就這麼急著把他推給別人?急著想入別的男人的懷里?
她後退了幾步,移開視線,口是心非的道︰「我只希望我們的手續可以早日辦好。」那張她永遠記不起來的大紅結婚證要換一換字了。
「即使你的公司因此而倒閉?」他威脅的微起黑眸。
「公司是公司,我們是我們,你這樣做我只會更恨你。」梁苡然回瞪他,這是他們的事,不該牽扯到公事上。
如此時刻,空氣彷佛在瞬間凝結,彷佛連根針掉在地上都听得見。
「什麼時候開始的?」蔣今佑再開口的語氣沒了霸氣,只有濃濃的哀傷,讓梁苡然的心霎時揪了起來。
「我不懂。」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露出這種神情?
不珍惜這段感情的明明是他啊!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愛我的?」他以為這種事情是永遠不可能發生的,沒想到他錯了…
梁苡然的神色一黯,幽幽道︰「從你違背諾言的那天起,或者很久以前我就不愛你,不然我怎麼會在以前就離開了你?」
「諾言?」他不解蹙眉,「你上一次的離開,對……」他想起斯安莊園那座豪宅,憑那時的她,怎麼可能擁有,定是哪一個臭男人的,不禁喊話道︰「你上一次的離開,我真不應該再去找你。」
「沒錯,」她覺得頭好痛,嗡嗡的作響已轉變為抽痛,一陣又一陣的撞擊著她的神經,她深吸一口氣,強忍住,道︰「我再也感覺不到愛,我活得很痛苦,從那時開始,我就不愛你了。」她咬緊下唇,就怕自己泄露隱藏在心底深處依然滾燙的情感。
是這樣的嗎?是他自己忽略了一切,才造成今天的後果嗎?她說她活得很痛苦,他娶她是想給她幸福,沒想到,在這段婚姻里,她竟感到痛苦!蔣今佑的心宛如被巨石重重的壓住。
「你走吧。」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開口,即使千百個不願意,為了她好,他只能放手讓她走。
「今佑……」他看起來彷佛瞬間老了十歲,讓她突然覺得很不忍。
「你放心,我不會再對你的公司下手,至于你提議的事我會找時間處理,現在請你離開,我很忙。」他冷淡的低下頭,其實想掩飾眼中的痛苦。
「我知道了,我等你通知。」被拒絕的難堪與他突然冷下來的語氣,讓梁苡然難受的轉身離開,心髒彷佛被人扭絞似的疼痛著,比起頭痛過之而不及。
他願意就這樣收手,她應該要很高興才對啊?她不是一直想要他答應離婚嗎?
為什麼當他真的應允了,她的心竟然會這麼的痛?痛得讓她幾乎五法呼吸?
不知道她是怎麼走出朵碼可大樓的,也不知道何時淚悄悄的爬上臉頰,她只知道,原來她是這麼的愛他,絕望的愛著他。縱然頭痛劇烈,也幾乎感受不到。
當梁苡然回到住所的時候,整個人都虛月兌的快不行,全身猶如散架,疼痛蔓延,忽冷忽熱,苦不堪言。
用了僅存的一點力氣,走到嬰兒床去看女兒,她上班去公司後,女兒由她雇佣的阿婆照料。這一瞧,卻發現床上空空如也,幾乎覺得自己快要暈厥過去。但忽听得窗外幾聲歡笑,合著女兒那稚女敕的嬰兒笑聲,才松了口氣。借助牆壁來到窗口邊,見得原來是瑣瑤來了,抱著女兒在樹蔭下曬太陽,旁邊還有她的男友,是蔣今偌。陽光透過樹葉斑駁的照耀在他們身上,很美。
雖然她覺得自己的頭重得很,卻還是很清晰,懂得欣賞美景,就這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們。見蔣今偌站了起來,好似在給瑣瑤和小霽表演魔術,忽忽幾個變法,就見蔣今佑手里變出一朵白玫瑰,遞在瑣瑤面前,可以想象瑣瑤滿臉羞澀,小霽也似乎懂得般,發出了咯咯咯的笑聲。瑣瑤頭一次如此小女人樣的收下花朵,蔣今偌在她額前輕輕一吻,瑣瑤抱著小霽倒進他懷里,三人擁在一起看樹枝上點點斑駁的陽光。
梁苡然輕輕一笑,這個瑣瑤總算找了一個可以制服她的男人了,不免心頭一陣甜,可這一甜之後,喉嚨里猛得一陣苦,看來她是痛得五髒六腑都攪在一起了。不禁再也忍不住的發出嘶喊,這一喊沖破了她強忍住的頭痛,肆意的折磨著她。
「公主--」瑣瑤沉靜在溫柔香內,忽而听得屋內有叫喊,便轉身往里跑,卻見梁苡然滿地亂滾。
「你沒事吧?公主,你又頭痛了?」瑣瑤將孩子交給蔣今偌,一旁的蔣今偌抱著自己的佷女,他也是今天剛知道,這個孩子是他們蔣家的。
在瑣瑤不知如何是好的情況下,屋頂一陣震動,忽而從窗口躍進三名女子,「藍、黑,白,你們來了?快救救公主,公主她……」
「放心,瑣瑤小姐,醫生馬上就來醫治公主。」藍、黑,白這段時間被梁宗然重新整頓下,自上一次在酒店發生事情以後,就不允許她們再「瞎來」,慫恿自己的公主去「艷遇」,因此三人變得安靜、理智、戰斗力強,當然,破壞力也很強。這一堵牆在她們躍進來後就破了個大洞。
蔣今偌手里抱著佷女,傻傻的看著這從外忽而來的三名女子,以及蹙眉看著地上疼痛萬分的梁苡然,更是不解,為何大家都叫梁苡然為「公主」。
這時,門外听得一輛車子開來的聲音,沒幾分鐘就見門口站了倆個人,身後似乎還跟著十幾個人,穿成棕藍一色,很是威武嚴肅。
「宗國師,醫生,快……快……公主她是怎麼了?」瑣瑤抱著梁苡然,希望借由自己的溫暖不要讓她全身發抖。
梁宗然轉頭示意讓身後的人將梁苡然放置到床上,醫生隨即打了一針嗎啡,才稍微減輕了她的疼痛。疼痛減輕了一半的梁苡然,緩緩抬起頭,一雙濕潤的眼眸顯得迷離而晶瑩。
「不要再為我更換腦芯片了,請把……把它拿掉,永遠都不需要它了。」梁苡然聲音悠遠,似乎在講什麼天外之話。
醫生低頭恭敬道︰「這樣的話,公主必定疼痛難耐啊。」
「不要緊……不要緊,什麼痛都有了,可比得過心痛嗎?我想要回我的記憶……」
「小然……」梁宗然勸慰道︰「不可,太冒險,你會痛死的,目前還沒有醫治的藥物,你還是先換上,等哪一天……」
「不要……我不要,我要拿回我以前的記憶,」她已經沒有力氣,卻還是大聲喊著,使得喊完後身體似乎輕了許多,「就算沒有醫治藥,我也不想讓我的心也跟著痛。」
「你要知道過去些什麼呢?過去的都已過去了……」
「你們全都出去,出去,就讓我一個人,讓我一個人找回我自己,我連我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太荒謬了……」
「公主……」瑣瑤輕喊一聲,又看了一眼蔣今偌懷里的孩子,道︰「好,我們都出去,當你忍受不住了喊我們,我們就在門外。」
「不可!」醫生和梁宗然堅定的說道。
瑣瑤明白那種內心的渴望,明白需要愛情的愛情,「宗國師你沒有權利剝奪公主的選擇權,生命是她的,你不能再左右公主了。」
說罷,瑣瑤帶著蔣今偌離開,她默數著一二三,在第四秒的時候梁宗然與醫生實在沒有辦法,便嘆氣出來。
梁宗然一拳打在牆壁上,這本來就已經不牢靠的破牆,被他如此用力一捶打,又增加了洞的大小,「國師,不要打牆!」一旁的藍刀經過精密分析,如果再捶一下,洞就會擴大一半,牆壁有百分之四十的幾率會塌。
「這個時候,誰叫你廢話?」敢情他改造沒有成功?這個話很多的藍刀還是改不了「本性」。
「我不廢話了,你再捶一下好了,塌了我重造。」
梁宗然搖了搖頭,听得梁苡然在房里頭開始低聲的哼叫,可想而知,嗎啡的藥性漸散,疼痛又襲來,這一下,心一急,一捶又打在牆壁上, 當幾聲,一小塊混泥土掉落下來。
「哎呀,要重造了!」
重造?猶如一道謎語終于有了答案而心里一震,對了,梁宗然忽而高興起來,他也是精通醫學的,明白「劫後重生」,往往一些疑難雜癥,可以用「放任」治療法,讓病情自己惡化,直到無法再惡化,當病情達到一定程度就無法前進的時候,身體認知自己身體的病情便會用自身的體抗力去消滅病痛。也許,梁苡然的頭痛病也可以利用這個方法,讓痛到一定程度,達到最終程度,使得病不讓其一直循環,不用腦芯片去控制,而是用她自己的意志力去釋放激動、生氣、失眠、焦慮或憂郁等因素,其實頭痛也就是由于這些因素導致的,如果她能靠自身意志去克服,也許頭痛病便會消散,記憶也就會恢復。
「對!重造!」梁宗然對身旁的醫生大聲喊道,醫生听得梁宗然如此一喊,也知其意思,只怕這一路當中病人會吃不消。
不明所以的其余幾人,還以為他要重造牆壁,梁宗然見幾人一臉茫然,便將自己的意思緩緩道來,听得眾人心里起了期盼,只好坐在屋里很是揪心的听著隔壁一房里此起彼伏的痛苦嘶叫。
「希望公主一定要撐過去……」瑣瑤雙手合十。
「萬一不行一定要第一時間沖進去。」醫生道。
「小然,你一定行!」梁宗然對著門輕語道。
「梁苡然?頭痛?佷女?公主……」蔣今偌剛喂了一瓶女乃給自己的佷女,口里也嘀咕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樹枝上再也沒有斑駁的點光,只有一絲夜間吹來的風,撩起一陣陣唦唦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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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熱的天哪~小心「烤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