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親使團終于與中吳的人踫面。唐子謀一直龜縮在自己的馬車里,沒有出來。明義上,他只是負責監督,沒有任何實權。閉著眼楮,他甚至能听見那熟悉又陌生的恭維聲。
寇白月嗎?唐子謀腦海中勾畫出多月不見的那個謙和的男子。
因為是聯盟,兩國相見時的氣氛非常溶恰。
唐子謀輕輕掀開車簾,遙遙望著赤紅大馬上意氣紛發的修長身影,臉色變來幻去,不知在想些什麼。而一路上無聊的早就身體發虛,渾身癢癢的段無涯,見唐子謀若有所思的模樣,也不由湊過去掃了外面一眼。
好熱鬧啊,段無涯一下子動了好好逛一逛的心思。
寇白月帶著長長的親使團,踏進了中吳的皇城。中吳不愧是三國首富,以經商聞名于天下。樓台閣宇,熱鬧非凡,走在路上的人都處處彰顯著與眾不同的精神勁兒。路邊上,擠滿了看熱鬧的老百姓,指指點點,低歡笑語。唐子謀輕輕敲擊著車壁,若有所思的想著。
透著車窗仔細觀察了一下,比起大楚大多人的文弱,吳人的神情之間都帶著一股子精神勁兒。沒有大楚人的內斂,反而洋溢著張揚的活力。而比起那全民皆兵的東秦,中吳的人沒有他們那種令人感到膽寒的彪悍。
是自己的錯覺嗎?唐子謀放下側車簾,這次過來果然沒有錯。中吳的變化很大。七年前,唐子謀曾游歷過中吳,僅僅幾年地時間,變化如此之大。雖比不上大楚的地大物博,但卻可算得上富得冒油的魚米之鄉。人人衣鮮面紅,其生活水平,大楚是遠遠比之不上。
中吳就好像是肥得流油的肥肉。夾在兩個強國之間,保持著微妙的平衡。因為各種原因借助于大楚與東秦兩國相拼而存活下來。並趁兩國交戰時快速發展。似乎很有趣呢,唐子謀展開了眉頭,對于這次中吳之行,終于有種不虛此行的感覺。
一安頓下來,唐子謀便被竹意小心的扶下了馬車。重傷未愈,多日奔波,就算是鐵打地人也吃不消。竹意小小的身子。差不多撐起了唐子謀所有地重量。
突然,唐子謀的身後傳來驚喜的聲音道,「唐兄!?」
唐子謀扶著竹意的手,轉過身來,便看見了一副驚喜意外相逢的寇白月,「果然是唐兄,一別多月,唐兄依然風采依舊。」
再一次相逢。寇白月顯得格外的熱情,一副老熟人相見的熟捻模樣。
「原來是寇兄。」唐子謀拱拱手,本打算干脆裝作不認識地,但寇白月顯然沒有什麼顧忌,便也堂堂正正的打起招呼來,「多月不見。沒料到寇兄竟棄商從官了。」
天下第一家冠家未來的家主,絕不會僅僅貪戀官位權勢這麼簡單。
寇白月笑著擺擺著,「呵呵,小官小官,只是掛名而矣。咦,唐兄怎麼面色如此蒼白,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請大夫一看。」
唐子謀也不隱瞞,原原本本的把驛站刺殺、山賊搶劫的事大略說了一遍。寇白月听罷,一副意憤填胸的模樣,口中大呼著這些歹徒真是膽大妄為。無法無天。甚至還熱情的介紹大夫過來。看看唐子謀的病情。那噓寒問暖地模樣,令站在一邊的竹意不滿的大皺眉頭。
一直窩在一旁的段無涯打了個呵欠。一臉無聊的模樣。但那雙黑玉般的眼楮,亮亮晶晶,眼楮不停地往美人身上掃來掃去。雖然被唐子謀以權壓人,讓段無涯非常不高興。但出了山,到了這外面的花花世界,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爽起來。因為筆墨紙硯都丟在黑雲寨里,段無涯請示了一下,便興匆匆的帶著錢出了門。
寇白月雖想與這個給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唐子謀多聊聊,但身為迎親使,他也不得在這里呆太久的時間。
寇白月離開之後,唐子謀得到了一個獨自的院落,甚至還配有嬌美的女婢。他才剛剛躺下準備好好休息,便有人通傳外面有大夫候著。原來寇白月得知了唐子謀重傷未愈,雖被唐子謀拒絕了他的好意,他還是以寇家少主的身份,從寇家緊急調出了專職于寇家地大夫。
「寇白月倒是有心了,竹意,請他們進來。」
竹意嘟著嘴,顯得有幾分不樂意,「誰知道那個姓寇地打得什麼主意,無事獻因殷情,非*即盜。公子,那人定不是什麼好人。商人多是*詐狡猾之輩,那寇白月肯定一定在算計什麼。」
竹意跟在唐子謀身後,也算是見多識廣,自然對這個姓寇的知道幾分。寇白月便是全國首富地寇家傳人,自幼便跟在長輩身後學習經商,有著驚人的經商天賦。在竹意的眼中,寇白月就是最典型的商人。
竹意在幼年時,便是被黑心商人拐賣的。因為常年生病,再加上太過于幼小,根本就沒有什麼勞動力,不停的被黑心的商人賣來賣去。漸漸的,竹意對于商人便有著本能的厭惡。就算寇白月表現的謙謙醇厚的君子模樣,在竹意的眼中,那也是偽君子的表現。虛偽而惡心,只要貼上商人標簽的,都是一群唯利是圖的小人。
唐子謀合上書,面色一沉,「竹意,跟在我身邊,千萬別用你陝隘的目光看待任何的人、事、物。任何東西,你都要看到他們的正反面。寇白月做為迎接使,應該還會有幾次接觸的機會。帶上你的眼楮,仔細觀察此人。不僅要寫關于他的情報,對方有哪些不錯的地方,也一並寫下來。」
竹意哭喪著小臉。應道︰「是,公子。」
公子是故意地,這意思就是要他去觀察最討厭的一類人。竹意討饒的掃了一眼呆在唐子謀身邊的影子,妄想著影大人能不能幫他說句話,哪知影子連一分余光都沒有舍得挪一分給他。影大人的眼里從來只有公子的存在,他雖然名義上是影大人的徒弟,卻很難得到影大人地一分注意。無論他們練得多好。也難得到影大人的夸獎。
從很久以前,竹意就注意到。影大人地眼里,除是公子的存在,其他似乎便沒有入眼的東西了。
失望的垂下頭,竹意轉身走出去。
在客廳里,三位老者一臉傲然的坐著,每個老者的身邊,都配有一個眉清目秀的綠袍童子。每個童子地背後。都背著一個大大的木箱。木箱的上面,書寫著一個大大的「寇」字。
這三位老者都是寇家的大夫,專替寇家之人查看身體,滋養補生的大師級人物。三個人,在寇家都是被奉為上賓的存在,現在被寇家未來的家主招待到這個地方,他們自然有自傲地本錢。隨便哪個拎出來,在江湖上都是響當當的人物。
在三位老者等得快要不耐煩之際。竹意才帶著令人好感的笑容,帶著淡淡的歉意,表達主人身體不適,請三位老者不必介意。這三個人本來就是恃才傲物之人,讓一個小輩來迎接他們,雖然竹意的態度非常誠懇。讓人無法討厭,但三位老者的眼底還是微微帶著幾分不悅。
這份不悅,在踏入滿是藥味地病房中,看到正在泡著茶的影子時,一下子呆愣住了。
「九,九,九陰絕脈。」叫著的那一位,以為自己老眼昏花,不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楮。
在竹意驚詫的目光下,剛剛還慢慢悠悠。傲得跟什麼似的三個老頭子。「蹭」的一下子全湊到影子的身邊,只看得竹意冷汗都流下來了。影大人是什麼樣的人。除了公子之外,這位大人不喜歡跟任何人接近。竹意雖然討厭寇白月,但現在在中吳,寇白月絕對是不能得罪地存在。
這三個老頭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簡單地人物,真在這里出了什麼事,肯定會惹麻煩的。
竹意膽顫心驚地等著影子發怒,但意外的是,影大人居然只是偏過身子讓開了六只枯干的手掌。三個老頭子顯然對于九陰絕脈非常感興趣,居然無視影子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再次湊了過去。至于床上躺著的那位,已經被三位老者完全無視。
影子微啟血紅的雙眸,冷酷無情的掃了三個老者一眼。直看得三位老者打了個大大的寒顫,像是被一只危險的大型動物盯上了似的,機靈靈的打了個冷顫。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三位老者的熱情,也喚醒了三位老者的理智。
等等,血紅的雙眸!!
三位同樣冷傲,長相相似,連表情都很相像的老者,非常搞笑的擺出了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三人同時的揉眼楮,不信,再揉,影子已經閉上了雙眼。
「阿大,我剛剛看到了一雙紅色的眼楮,對吧?」
「阿二啊,原來老夫不是老眼昏花,確實是紅色的,以老夫的醫格保證,絕對不是紅眼病。」
「兩位哥哥,那眼楮絕對是血紅一片。」
「為什麼是紅的?好神奇!!」
「小三,以前我們不是還見過長尾巴的怪家伙。」
「對,還有長著四條手臂的。」
唧唧唧,喳喳喳,嘀嘀嘀,咕咕咕……
這就是所謂的醫學狂人吧,唐子謀看著剛踏進來時還是一臉傲慢的三個家伙,在看到影子之後,連傲慢的表情都無法掛上去。眼底掛著狂熱的表情,臉上無法掩飾的瘋狂。這種人,唐子謀上輩子,在很多優秀瘋狂的科學家身上看到過。
一般如此狂熱的怪人,都有著真材實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