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初陽升起,一條頗為隱僻的官道上,三輛黑色的馬車,如幽靈一般,悄無聲息的在行駛著。
唐子謀坐在馬車里,瞪著一雙眼楮,看著眼前的人。剛剛才走了一個溫柔如水的黃衣,現在軒轅戒爬到馬車上,盤坐在他的面前。為什麼這個男人會出現在他這里?他剛剛應該是叫餓,而不是叫軒轅戒。
唐子謀咬牙切齒的盯著軒轅戒,語氣不善道︰「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里,八王爺?」
軒轅戒無辜的示意了一下手中端著的餐盤,道︰「黃衣說你叫餓,所以備了些酒樓里的飯菜。放心,還熱著的。」
軒轅戒說得輕松,每隔半個時辰,他便命七衣門下的子弟親自去買熱騰騰的飯菜。肚子「咕咕」的喊餓,把唐子謀的注意力吸引到散著熱氣的飯菜上。他先捻了一塊點心放到嘴里,沒想到,點心吃到嘴里,居然熱乎乎的,入口極酥。
味道不錯嘛。
唐子謀一時也忘了質問為什麼軒轅戒會出現在這里,拿出筷子,先滿足了一下自己的口月復之欲。等吃得滿嘴油月復,他才拿起絲帕擦了一下嘴,打了個飽隔。自從落到崖底,天天吃魚,早就吃出一嘴魚腥。他手藝勉強還行,但天天吃魚,任何人都會受不了。
軒轅戒看著唐子謀恢復了一分血色的臉,滿意的點點頭,「來。把這碗藥喝了。」
唐子謀臉色難看地看著軒轅戒不知從哪里變出來的藥湯,未喝先聞,就被那惡心的藥味給惡心到了。這什麼藥,光聞味道就受不了了。不等軒轅戒說話,唐子謀便重新倚在車廂上,閉目裝睡。
若是常人,面對唐子謀這樣耍賴的模樣。軒轅戒早就冷下臉了。但若當你看一個人順眼時,哪怕是缺點。也能當成優點看待。唐子謀裝睡逃避的耍賴模樣,看在軒轅戒眼底,以長輩的眼光,寵溺的看著自家地兒子。軒轅戒以自己的猜測,再加上唐子謀身體天生虛弱,便自認這孩子從小受盡苦頭。無父無母,受盡淒苦。那堅強倔強地小貓模樣,讓軒轅戒不禁更加憐愛幾分。
唐子謀不知其中緣由,更是忌憚幾分。閉著眼楮,正好可以逃避軒轅戒莫名的舉動。幾天的單獨相處,令軒轅戒早就深知唐子謀的個*。他早就有所準備,從懷里拿出一個透明的小瓶子,拔開瓶塞子。
好,好香啊。
唐子謀想要裝睡。充滿車廂的酒香之氣,令唐子謀不禁食指大動。忍啊忍,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小心的偷偷睜開半眼,黃色地液體在他的眼前蕩啊蕩,蕩啊蕩。唐子謀哪里還記得裝睡。看到黃金聖酒的瞬間,猛然睜大眼楮,眼連眨都不敢眨一下。
「只要喝下這碗藥,這瓶子里的黃金聖酒,隨便你如何處治。」看著唐子謀拋棄淡漠,露出一抹小饞貓的模樣,軒轅戒表面冷酷,心底卻在暗笑著這孩子怎麼這麼可愛。
「我喝,我喝。」
唐子謀也清楚,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就算藥味再怎麼難聞。也不可以任*。但清楚的知道是一回事,喂藥的主人是軒轅戒。又是另一回事。現在軒轅戒拿出了他最想要地黃金聖酒,哪里還管對方是誰?藥是好藥,只要忍一忍就過去了。
軒轅戒想過一把慈父的癮,準備一勺一勺的喂,補償一下。唐子謀直接奪過碗,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深吸了一口氣,一張笑面溫和的臉,此時卻像是要英勇就義一般,捧著碗,以最快的速度「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瞬間,唐子謀臉色變了又變,滿嘴的惡心難耐之味。等一碗藥全都喝下去之後,他顧不得手中的碗,端起早就準備好的茶水,狠狠的清洗口腔,再塞了幾個味道比較重的點心,試圖蓋住了那一嘴的古怪味道。只可惜以往的這些保護措施似乎不夠徹底,滿嘴古怪難熬的味道根本無法根除。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黑,喉頭一股惡心味犯起來。
一旁從頭到尾注視著唐子謀的軒轅戒,一看他臉色大變地模樣,便知不好,連忙拔開瓶塞,直接遞給正欲嘔吐地唐子謀。現在的唐子謀可不管什麼這小小地一瓶花去了多少銀兩,味道又是多麼的誘人,只想把嘴里那該死的異味清除。沒看清手上的東西,只感覺軒轅戒塞了一個東西到他手上,他想也沒想,直接用灌的喝下去。
甘甜味道,回憶無窮的至尊美味一下子佔用了唐子謀所有的感觀。
享受完美味的唐子謀,傻著眼的看著手中空空如也的瓶子。就在十秒之前,里面還閉得滿當當的。可就是現在,這瓶子里已經變得空蕩蕩。像這種黃金聖酒,應該在視野開闊,風輕雲淡,心情舒適的情況下。煮酒焚香,倒上一杯,慢慢的享受品嘗著。可就在剛剛,他就如那豬八戒吃人參一般,暴珍這如此天物。
「蹭。」
唐子謀的怒火「轟」的一下子燃燒起來,用殺父仇人一般的眼神氣勢洶洶的瞪著原凶,丟掉空瓶子,手戳著那硬梗梗的胸膛,質問道︰「你你你,我的酒,我的酒呢?」
唐子謀外在的*子一向溫溫和和,醇厚有禮,讓人的第一印象,那便是翩翩君子俊書生的斯文模樣。老狐狸的內心披著一張兔子皮,讓人失去警惕心。在你不加注意時,便給你致命的一擊。
軒轅戒雖與唐子謀相處幾日,但前世今生加起來,撇去真正的年少輕狂,這已經成精的老狐狸,真正發怒的失態次數,那絕對是屈指可數。為了美味的聖酒,再加上某人無形的真心喜愛,唐子謀居然一時不察,殺氣迸發,怒火濤天。那凶狠的模樣,若是手中有把劍,保不準就會往這位東秦的八王爺身上刺個十個八個血窟隆出來。
「砰。」
紫衣職責是貼身侍衛,與其他六衣不同,他必須時時刻刻跟在軒轅戒身邊,保護其生命安全,不受威脅。上次懸崖墜落,便是他失職所在。對自己沒有及時救主,害自家王爺墜崖並差點命喪谷底便一直耿耿于懷。更加打心眼里堅定,任何時候,都要緊跟在軒轅戒的身邊,確保他的安全。
經過多次試探,紫衣確定唐子謀絕對一個比普通人身體還差的書生,不會半點武功,沒有絲毫內力。但對于唐子謀對自家王爺潛在的危險,他毫不客氣的貼上了紅色標貼。此人雖然不會武,但對王爺的理智卻影響過大,再加上是大楚中人,更是把危險提加了一層。
王爺與唐子謀單處一室,紫衣頗為不滿。但主子之命不可違,他就算再有天大的不滿,也會遵從主子之命行事。但自打王爺進了車廂,紫衣便守在車外,隨時警惕著觀注著里面。當他感覺到車廂里唐子謀驚天駭地的尖銳殺氣,再加上那古怪的撞擊聲時,紫衣的第一反應便是掀車簾,拔刀,等看清車廂里的情景,他本人卻愣住了。那閃著森冷寒意的刀,已經忘了要落下來。
畢竟見過大風大浪,從血雨腥風闖過來的人物。一秒後,紫衣自動解除石化狀態,放下車簾,轉過身子,坐在原位。臉上神色未變,就好像剛剛暴起的人,並不叫紫衣一般。旁邊的車夫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也不敢打攏紫衣古怪的動作。
車內,唐子謀大窘,出大丑了。
回到某人怒火暴發的前一秒,唐子謀手中空瓶隨手一扔,手指頭剛戳到某人的胸口,腳配合的往前踏上一步。在怒火燃燒理智之時,並未注意下面的唐子謀,居然踩在圓滾滾的空瓶之上,一時失去平衡,居然向軒轅戒的方向倒過來。
以軒轅戒的武功,就算重傷未愈,也能躲過唐子謀的撞擊,順手扶起某個失去平衡感的人。偏偏唐子謀多數時都是溫吞如水,翩翩君子樣。他那突然猙獰爆發的發火樣,讓軒轅戒居然一瞬間愣神。
就在這零點零一秒的時間里,事情爆發了。
唐子謀從某人的身上爬起來,這次他不倚靠在車廂之上,反而遠了離軒轅戒最遠的地方。只可惜,再怎麼躲,車廂也就這麼大,躲也躲不到哪里去。他不由暗恨的坐著,頭垂得低低的,拼命的擦著嘴,下鄂抽痛得厲害。真是太倒霉了,不就是不小心跌倒,這跌倒的次數太多了,有影子扶著,自然很少真正的跌個狗吃屎。沒想到這次一跌,居然啃到軒轅戒的臉上去了。如果再偏到那麼兩厘米……
一想到差點啃到某人的薄唇之上,唐子謀便狠狠的打了兩個冷顫。
理智回籠,唐子謀暗罵自己真該回爐重修了,居然為了一個小小的身外之物,露出了真*情。不過軒轅戒這個混蛋也不對,他武功強大,輕功也不錯。他跌倒的話,這家伙只要稍外偏偏頭就躲過去了。所以說,這件事沒有錯,要錯全是軒轅戒一個人的錯。誰讓他承諾把黃金聖酒給自己,結果就是這麼個給法的?
越想越有道理,越想越感覺自己沒錯的唐子謀,理直氣壯的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