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謀師 卷二 遠涉和親 第五章 家有賤狗

作者 ︰ 夕陽挽月

所謂的關心則亂,軒轅戒的一句話點醒了唐子謀渾然的大腦。影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散發著詭異寒氣的冰塊,到底是何原因而產生的?影子沉睡在其中,生命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否則木偶青年也不致于費那麼大勁兒把人抬回天地樓。只可惜,卻不知冰塊會不會對影子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

能留下一條命來就很好了,唐子謀突然想通了。影子再怎麼有危險,最差也不過像他這樣。也許影子也料定自己冰封暫時無法解開,才派了阿傻來頂替他的位置。

唐子謀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想著這幾十天非常不正常的自己,不由覺得很可笑。多少年了,這麼失態的自己,有多少年沒有見。社會這個大染缸,把他磨煉得刀槍不入,本以為自己早就冷硬如冰,不再為任何人所動搖。沒想到默默陪在自己身邊的影子,卻打破了這個常例,甚至失態到揍了軒轅戒一拳。

如果是理智的自己,應該捧著一本書,面前置放著一杯茶,優哉優哉的等待天地樓的消息才對。一個讓自己失去冷靜的軒轅戒也就罷了,又來一個影子,自己的修為果然不夠。唐子謀暗暗在心中警告自己,本來就鎖上枷鎖的心,再次狠狠鎖緊鎖死不留一絲縫隙。

失去了理智,等于失去了對事情的判斷能力,當局者迷這四個字可萬萬不能出現在他身上。他唐子謀是什麼人,只要能活下去,利用自己也在所不惜的八面玲瓏的笑面狐,萬葉不沾身,絕對不能再犯這種低級的錯了。

影子不過是個跟在自己身.邊幾年保護自己的人罷了,僅此而已罷了。自己之所以著急,不過是擔心歲月催人老的解藥,對,就是這樣。關系到自己的生命,他會擔心是理所當然的。唐子謀暗自點點頭,給失態的自己找了個理由,暗暗提醒自己,以後萬萬不能再犯這種錯誤了。

枕在一旁的軒轅戒,好笑的看著.唐子謀臉色變幻莫測。這可是難得欣賞到的,自家兒子早熟得厲害,似乎無論何時,都擺出一副醇厚笑容的模樣。像眼前這幅模樣,可是很少見到的。但漸漸的,軒轅戒臉上輕松的表情被凝重取代。

作為一個武者,特別是一個武.將,對于別人氣息的變化,自然比普通人高了不止一個檔次。此時唐子謀身上的那種氣息,讓他非常不喜歡。

初次見到唐子謀時,軒轅戒便隱隱感覺到他身上.的一種遺世而獨立的氣息。只是唐子謀相當善于偽裝,一開始軒轅戒也只認為文人的那種傲氣,而沒有往旁處想。相處的時間越長,漸漸的,軒轅戒便越來越發現唐子謀身上有一種他非常不喜歡的氣息。就算是唐子謀乖乖呆在他身邊,但只要一個不小心,明明近在咫尺,卻有如咫尺天涯一般的遙遠。

軒轅戒一生,甚少有什麼東西得不到的。就算是皇.位,當年也是有一分退讓給了那時還是太子的秦帝。如若不是發生那件事,恐怕他也不會有心奪取帝位。可以說,軒轅戒生下來便是天之驕子,要什麼有什麼,得不到就要,要不到就搶。正因為所得的東西很容易,他也一向很少有真正想要的東西。唐子謀,他遺落多年的孩子,這個連他都不能模透的孩子。這孩子的身上,似乎有一層隔膜,把他跟這個世界隔離開來。縱然現在安居在竹園里,軒轅戒卻有種幻得幻失的感覺。

而就在剛剛,那種感覺又出現了。軒轅戒狠狠的.皺緊眉頭,伸手狠狠捏了捏唐子謀沒有多不血色的臉頰。待對方滿眼里全是自己,這才滿意的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父王,好痛。」被軒.轅戒這麼狠心的一捏,唐子謀哪有不回神的道理,痛得連聲音都有點扭曲了。

「知道痛就好,要受點教訓才知道自己錯了。」軒轅戒收回手,看著被掐的地方一朵深深的紅痕,暗暗擰眉。他也沒用多大力道,謀兒的臉皮太女敕了,要多補補,「以後不按照黃衣的吩咐吃藥休息,無論是什麼理由都不行,就算是非常重要的人,也絕對不可以。」說到後面,軒轅戒的聲音里多了幾分不滿的哼哼聲。

「是。」唐子謀自知理虧,再加上剛剛一拳沖動的心虛,連忙應道。

油燈被吹滅了,透著窗戶,冰冷的月光散著銀色的光輝,地上遺留著被軒轅戒的書冊。

……

第二天,天空蒙蒙亮,麟王府被籠罩在一片濃霧之中。

唐子謀只是普通人,不會武功,更沒有內力。但與武者相同,他有十足的警惕心。當他听到一聲倒抽涼氣的聲音時,立馬驚醒了過來。猛然睜開眼楮,卻發現天已經蒙蒙亮,軒轅戒正對著銅鏡一臉傻傻愣愣的模樣。因為對方是背對著唐子謀,並未發現床上的人已經醒了。

听著軒轅戒倒抽涼氣的聲音,唐子謀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現實總是不缺乏那種殘酷*,你越是怕什麼,它就來什麼。或許是唐子謀凝神的目光太過于炙熱,又或者是唐子謀輕抬頭時的動作驚到了軒轅戒,拿著鏡子的軒轅戒警惕的扭頭,卻看到了半起身的唐子謀。兩人四目相對,氣氛一時凝住了。

噗——

唐子謀很想這麼大聲的毫不客氣的笑出聲來,但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所以他只能苦苦的憋著,並盡量擺出一副「都是我的錯,我很內疚,我很害怕,我很無辜」的表情。

這絕對不能怪唐子謀完美的面具會破功,任誰看見英明神武的麟王,臉上多了一個明顯的黑眼眶,化成某動畫里的賤狗形態,任誰都會忍不住狂笑一番。若罪魁禍首不是自己,他甚至有種躲起來大笑的沖動。若不是絕佳的定力,他早就要躲到被子里狂笑起來。

唐子謀就算是臉上盡量維持著平靜表情,但那本應是習慣了醇厚笑容不在本就是問題。那眼底怎麼也無法掩藏不住的笑意,以軒轅戒的眼力,又豈會錯看。所以,軒轅戒的眼色很難看,不,是非常難看。任誰早上起床照鏡子,發現自己右眼一片淤青,都不會有好臉色。

「哼。」

面對罪魁禍首,打又舍不得,看著唐子謀眼底的笑容,看著又不爽。軒轅戒唯有冷哼一聲,披上黑面紅底的披風,直接跳窗離開。唐子謀把頭埋在被窩里,狠狠的狂笑起來。軒轅戒五官英俊,稜角分明的一張臉,英氣勃發,卻配上那獨特的淤青,實在是太搞笑了。

不過真沒有想到,軒轅戒臉上居然會留下那一拳印記。

這麼一陣狂笑,軒轅戒發現自己甚至連幾分困意也跟著消失了。軒轅戒不會就帶著那獨特的淤青眼行走于王府之中吧,若是被人知道他打了尊貴的麟王殿下。唐子謀不由模了模有些發涼的脖子,抓起衣服連忙穿好。

軒轅戒擁有一身強大的武藝與魁梧偉岸的強壯身體,與他每天起床一個時辰的練劍劈掌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麟王好武,不管是刮風下雨,就算是受了傷,只要能爬起來,都會天天堅下來。他以絕大的毅力,自四歲便開始,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甚至是為了早晨**,軒轅戒特地在麟王府開劈了一個偌大的野練場,有空沒空都會再這里走上幾招。野練場同時對王府的侍衛開放,自從麟王清晨天剛亮就喜歡在這里練劍,便引起了眾多王府侍衛圍看仰慕。于是,每天清晨的野練場,絕對是人最多,同時也是最熱鬧的時候。不管刮風下雨,他們同樣風雨無阻。連王爺都不怕風風雨雨,他們這些為人手下的,怎麼可以因為這些小小風雨就退縮了呢。

不過今天很奇怪,野練場上,早就圍滿了人。甚至幾個練騎射的也把馬兒拉開,清出一片空地,麟王軒轅戒也沒出現。今天既不刮風也不下雨,除了霧氣稍稍大一點,一切看起來都很平常。一向準時準點的軒轅戒,居然沒有出現,這實在令**吃一驚,不由紛紛猜測起來。

要知道那位可是連生病都會來練劍的麟王,今天怎麼突然不出現了呢?

正當人群里的人開始竊竊私語,猜測著麟王為何未到時,一道偉岸的身影從霧中出現,且越來越近。一身黑色勁衣的軒轅戒,手提著一桿長松,出現在眾人的面前。軒轅戒的出現不僅沒有打消眾人的疑心,反而令在這里的所有人都暗暗猜測起來。

此時的軒轅戒打扮的與平常無易,只除了頭上多了一頂帶著黑紗巾的斗笠,遮住了大半張臉。這麼奇特而古怪的打扮,怎麼可能不令眾人好奇呢。

躲在人群里的唐子謀看著這身打扮的軒轅戒,本來還在好奇軒轅戒會不會不出現,卻不料對方會以這種形式出現。同時心里在慶幸,這種打扮總比被人知道臉上多了塊淤青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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