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醒過來了,這對于最近一段日子,壓抑過重的唐子謀而言,絕對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對唐子謀而言,影子已經超越了主僕關系,成為了亦師亦友的關系。自從影子昏迷之後,唐子謀總感覺身邊少了點什麼,沒有一點安全感。就算身處竹園,有麟王府鐵桶一般的保護,也沒有安全無憂之感。
影子莫名昏迷,全身冰封,最擔心的人,莫過于唐子謀。現在傳來了影子清醒的好消息,唐子謀甚至不敢想信的連眨了好幾次眼,才確定紙上所寫的內容,深怕自己空歡喜一場。
他很興奮,唐子謀知道,自己現在最應該的,就是保持自己冷靜的大腦。伸出雙手,他甚至看到自己那雙修長的手指,不停的顫抖著。狠狠的捏住雙手,他心想盡力讓自己保持冷靜。而不是腦頭一熱,隨時想著要沖出去,去天地樓看影子到底怎麼樣了?
影子蘇醒了,但樓里傳來的信息,卻沒有清楚的說明影子的情況到底如何?
時間就好像是被冰凍住的流水,本來還想著繼續畫圖的唐子謀,發現自己的精力完全不在狀態。看他現在的狀態,不適合來做任何的工作。唐子謀干脆跑到竹園里,趕走視線可見的人,直接坐在鋪滿枯竹葉的地上,盤地打坐。洗髓真經適合在心態平衡的狀態下修煉,所以,他只是盤膝坐下,凝神閉目,感覺著四周的一切。
閉目,感覺著風中竹葉發出.的「沙沙」聲。一片片的竹葉,從青竹上落下。不知什麼時候,唐子謀發現,他只要一個人靜靜的呆在竹園里,听著那竹葉的聲音,心靈似乎就能受到洗滌一般。果然,盤坐在竹林里不久之後,唐子謀感覺自己略有焦躁的心,漸漸穩定了下來。
穩定下心神之後,唐子謀開始回.想起洗髓真經上的內容,開始依著經脈,進行運轉。
當唐子謀睜開眼楮後,天空已.經被抹上了一層黑幕。太陽早已落山,竹林的風,略有些涼意。這時的唐子謀才發現,自己感覺到有些冷了。打了個寒顫,他發現竹意正站在一邊,手里抱著一件白色的狐裘披風,靜靜的守著。甚至在竹意的頭上,還可笑的飄落著幾片竹葉。
一見唐子謀睜開眼,竹意便立馬走過來,小心的替.對方披了披風。一股暖意,貼著後背暖和起來。唐子謀伸手,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遮擋住絲絲涼意。
竹意隨在唐子謀身後一步,開口道︰「門外已經準備.好了馬車,主子若要去天地樓,隨時都可以。」
唐子謀苦笑,沒想到他的失態,都被竹意看在眼.里,果然有些失敗。
竹意語氣里略.帶興奮的說道︰「影大人蘇醒過來,實在是太好了。主子,我們什麼時候出發?需要向王爺報備一聲嗎?還是要有其他什麼要準備的?」
唐子謀看了看天,道︰「先去園子吃飯。」
「啊?」
竹意吃驚的點點頭,他以為主子在得到影大人醒過來的消息,應該第一時間就沖出去,去看看影大人的情況,要知道,自從影大人昏迷之後,唐主子一直很關心影大人的狀態。看著唐子謀那張冷靜而淡然的臉,沒有漏出一絲緊張的情緒。主子果然很緊張,竹意暗暗點了點頭,連平常最能保持的笑容都沒法保持。
竹意看著唐子謀很淡然的回到竹院,很淡然的吃完了桌上的飯菜,不,是吃完了比平時多一倍的白飯少一倍的菜。喝完了黃衣準備的藥,甚至沒有吃平日里準備的蜂蜜。
平常間注意細節的主子,今晚很意外的有些粗枝大葉,許多小事都沒有放到心上。竹意得出結論,自家主子果然太緊張了。竹意了然的點點頭,果然對主子而言,影大人是最重要的。
深夜之後,唐子謀才與竹意悄悄的坐上了馬車,黃衣強烈的要求之下,他也遠遠的墜在其後。至于阿傻,則在後面唯一的馬車里坐著。
竹意今天一直研究著自家主子的表情,這種機會十分難得。誰讓自家主子一直都是風輕雲淡,很少露出微笑以外的其他表情。難得今天能讓唐子謀失態的,竹意自當抓緊時間好好看看。
竹意小心的用余光看著唐子謀的臉,觀察著。
如果影大人回來了,那他怎麼辦?
突然,一個念頭闖入腦海中。如果影大人回來了,唐主子身邊有了更好的人,那他剛怎麼辦?竹意垂下頭,再也沒有研究唐子謀變臉的興致了。難道,要離開?不,竹意抱住腦袋,拼命的搖頭,他不想離開主子的身邊。不想離開,唐主子的身邊。
若是平時,唐子謀若是稍有注意到竹意的臉色,一定會發現不同尋常之處。可惜,現在的唐子謀,心心念念的,都是影子的身影。影子從冰塊中蘇醒過來,情況到底如何?有沒有恢復?身體狀態如何?是不是跟以前一樣?還是其他什麼?唐子謀的心里,全都是關于影子的問題。至于其他的事,都被他暫且拋之腦後。
唐子謀並未直接去天地樓,而是讓天地樓的人,把影子搬到隔壁不遠處的一家客棧。天地樓的勢力不大,暗地里可是跟一些大人物做了些許多情色交易。現如今,絕不是跟天地樓扯上關系的好時機。因為某個原因,唐子謀也並未把自己才是天地樓真正的主人告知麟王。
在唐子謀眼里,天地樓應該是類屬于情報機關及聚斂錢財的地方。偶爾收養些有潛力的孩子,作為天地樓的火種。保持一定的神秘性,天地樓就如同一個媒介,現在只是向別人展示它的存在。一顆重要的棋子,助麟王登上王位的棋子。一顆很寶貴的棋子,可以相信的棋子,以心血靈結而成的一個整體。
唐子謀舒了一口氣,他又一次掀開車簾,看到黑暗中熟悉的街道,他不由暗舒了一口氣。皺眉看了看四周的路,夜色己夜,街道上除了更夫,空無一人。今天的街道,空寂的似乎有些不對勁?唐子謀皺了皺眉,總感覺有些不對勁的地方?掃了眼身後跟來的紫衣衛,唐子謀放下車簾,重新坐在馬車里。
他所在的居中的馬車,可以說是高手環繞,眾人保護。就算是一個軍隊過來,也無法突破這看似不到十人的防線。
「奪。」
所坐的馬車突然震動了一下,唐子謀很清楚的听到,一支羽箭狠狠的釘在馬車上,而且是以十分大的力道。車是用上好的楠木制成,可這支箭,居然刺穿了馬車,車內露出了尖角的箭頭。
「奪奪奪」
緊接著,一連竄的羽箭射向馬車。羽箭的目標很明顯,完全指向唐子謀所坐的馬車。
唐子謀這次出府,完全是臨時離開。自從他當了麟王的謀士之後,他一直呆在竹園里清修,很少出踏出竹林以外的地方。這次的臨時出府,也只是在一個時辰之前,才告之要離開王府。而且這里的馬車一共有四輛,偏偏暗殺者卻直指唐子謀所坐的馬車。所有的羽箭,都對著那輛馬車。
有內奸!!
知道唐子謀離開王府的,只有王府里的人。暗殺者能如此準確的找準唐子謀所在的馬車,並且以必殺的姿態,王府所有人的心里,都升起三個字。
有內奸!!!
若不是有內奸告密,暗殺者絕不可能這麼容易掌握唐子謀的行程,並準確的進行暗殺。馬車里並不安全,若是平時,竹意絕對在第一時間發現不對勁,並保護唐子謀離開馬車。
竹意不是神,相反,他只是一個人,一個才二十上下的年輕人。
可能要離開唐子謀的身邊這一消息,使竹意失去了引以為傲的警惕。一支長箭,透著車窗,以凌厲的迫人之勢,向唐子謀射過來。尖銳的箭頭,直對著他的面門。
瞬至的箭尖,帶著死亡的氣息,如此的逼近。唐子謀從來沒有如此接近的死亡,尖銳的箭尖銳,瞬間擴大。死亡的逼近,激發了人類求生的本能。在狡小的車間內,唐子謀硬生生的直身挪動,移開了自己的身體。相比起箭速,只是普通人的唐子謀就算激發了潛力,也無法躲過那保含殺氣的箭勢。
「哧。」
羽箭速度不減,直接沒入他的衣袍內,直接刺穿,並且帶起一大片的血跡。
好痛……
「叮。」
羽箭的力道絲毫不減,直接釘在車內的車壁之上。可憐的唐子謀,直接被箭固定在車內的位置。只要輕輕移動,便感覺到撕裂一般的疼痛。唐子謀臉色一白,差點痛昏過去。他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那根羽箭存在的位置。腰側,不是致命傷,但應該踫到骨頭了,很痛。
唐子謀的痛呼,使得竹意終于尋回了理智。看到眼前突起的狀況,唐子謀怪異姿勢的被掛在車壁上。
唐子謀瞪眼,冷吼道︰「竹意,你在干什麼?拔箭。」
竹意瞪著眼前的狀況,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主子受傷了,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