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王府的竹園,明亮的月光下。軒轅戒正坐在窗邊,手里捧著公文,細細的看著。油燈下,照著軒轅戒銳利的臉,若隱若現。
當唐子謀推開門時,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他深深的看了麟王,眨了眨眼,看來不是錯覺。他沒有尋問,就好像麟王深夜出現在他的房間里,堂而皇之,是理所當然的事。而軒轅戒也一直翻著公文,細細的看著。
兩個人一直安靜無聲,唯有在影子進來時,軒轅戒只是抬了抬頭,便垂頭繼續看下去。
看來王爺忙壞了,不過應該不需要我幫忙吧,唐子謀壞心的想著。
一個房間里,一個看公文,另一個簡單的梳洗,便決定早早休息。至于軒轅戒,好吧。身為王爺,權勢滔天,自然需要付出代價。
唐子謀月兌下衣服,置放好羽織,鑽到被窩里。倚在床上,拿著一本書,開始看起來。
唐子謀與軒轅戒二人的相處非常玄妙,有外人在時,兩人是絕對的上下級關系。唐子謀甚至刻意的拉開距離,不惹任何閑話。而兩個人單獨相處時,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那種上下級間所產生的距離感,會產生一些很玄妙的變化。唐子謀很不喜歡這種變化,因為這總有種讓他無法完美掌握的感覺。
而最讓唐子謀不喜的是軒轅戒會出現在他的房間里,重點是他的房間。是的,他在竹園的房間。初時未與軒轅戒確定上下級關系時,這種行為,可以當作滿足一個父親晚來的父愛。但自此以後,唐子謀最不想的,便是某個人出現在這里。
麟王來這里,從來不會談公事。就算是處理公務,也絕對不是主要原因。那種讓他不喜的感覺,總是比平常還要強烈。無法掌握,有種超月兌出掌心的感覺,對唐子謀這種喜歡把任何事掌握在手里的人而言,這種感覺可是相當不好。所以,他很不願看到麟王出現在這里,特別是夜晚。
黑暗的夜。總是能讓人的心不受本人的控制。
所以,當夜晚來臨之時,唐子謀最不想在自己的房間里看到眼前這個男人。
看了一會兒書,唐子謀「啪」得合上書,躺在床上,準備好好休息。至于房中的這個男人,在他的房間里,他不想理對方,因為他知道,男人的反應是他所不需要的。如此想法,唐子謀很心安理得的躺下,並完全放松身體,準備休息。
唐子謀剛閉眼還未沉入睡眠,越來越接近的腳步聲一下子把他驚醒。影子的武功早己達到悄無聲息的地步,接近之時,絕對讓他無法發現。現在走過來的人,唯有今天晚上出現在他房中的男人。
感覺到身下一沉,床邊明顯多了一個人。唐子謀無可奈何的睜開眼楮,果然是軒轅戒。
「謀兒。」
又來了,唐子謀抿緊唇,他很不喜歡軒轅戒此時喚他的語氣。如此親昵的稱呼。如此親昵的語氣。他想坐起來,卻被麟王直接按著躺下去。接下來麟王做的事,讓唐子謀滿頭黑線。
「今天本王暫在此處歇息。」
謝謝,但我絕對不會感到容幸。
軒轅戒自顧自的說著,也不顧唐子謀會不會反對。直接月兌了衣物,他直接躺在另一側。床上多一個人,唐子謀永遠也無法習慣。他不相信,麟王這麼晚過來,只是單純的想暫宿于此。
嘆了口氣,唐子謀問道︰「王爺深夜來此,到底有何貴干?」
唐子謀的語氣絕對算不上好,里面甚至藏了一抹怒氣。為什麼他要犧牲休息的時間,考驗自己的心髒?
「本王想你了。」
頭枕著手背的唐子謀翻了翻白眼,看吧,他猜的果然沒錯。
麟王繼續說道︰「謀兒從邊境回來之後,本王因為皇宮里的事,而沒有時間陪你。反而要累得謀兒受傷,來陪本王處理公務。現在終于能稍微歇一歇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軒轅戒的口氣中,藏著一抹無法掩飾的疲憊。唐子謀垂下眼眸,最近王爺確實忙得團團轉,甚至連晚上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那眼下明顯的黑眼圈,就是最好的明證。如此,心一軟,唐子謀口中的怨氣頓時降了一個百分點。對于軒轅戒的事,他總是無法真正的硬得起心腸來。
唐子謀沉默著,他不知該怎麼接話。
軒轅戒開始講著宮里的規矩,其實也沒什麼大問題,只是面帝時的一些小小的注意事項。
對方低沉的聲音在唐子謀的耳邊響起。聲音很平穩,沒有任何的焦躁與疲憊。就好像一個普通的父親,擔心兒子明天無法完美表現自己。
該死的廢話,對于面聖要注意的事項,他早就了解得一清二楚。軒轅戒所說的話,他都知道。唐子謀不喜歡別人說一些他所知道的廢話,再說現在是深夜,這低沉的話語,完全可以充當催眠曲。但唐子謀卻發現自己不僅不有睡著,反而眼楮睜得大大的,毫無睡意。
听著對方的一言一語,那聲音里藏著那獨一無二的愛意。
「夜深了,該睡了。」唐子謀抿了抿唇道。
最終,還是他打斷了軒轅戒的話。王爺可是有許多天沒有好好休息了,一想到對方滿臉疲色,唐子謀不得不心軟的開口。誰都能倒下,哪怕是他,但可不能把王爺給累倒了。
「謀兒,我很累。」
連本王的自稱也不說了。
「那就早點休息。」你跟我說沒什麼用,我也很累。
「謀兒,幫我按按吧。」
唐子謀半晌沒說話,他知道,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結果會發展成這樣。軒轅戒也沒有催促,只是淡淡的呼吸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結果,還是他妥協了。
唐子謀拿起羽織披上,穿上自制拖鞋。起身時,軒轅戒雙眼閉著,滿臉疲憊的躺著。他毫不客氣的解開軒轅戒的上衣,反正這個男人不怕冷,這樣的按摩效果能夠更加的有效。軒轅戒的上身永遠那麼強健而讓人難以移目。健壯的肌肉,隨時都充滿著暴發力。
他非常粗魯的把軒轅戒翻過身,讓他在大半夜來服侍對方。這使得唐子謀的心情很不好,而且是非常的不好。只是動作粗魯一些,已經非常不錯了。有著非常不錯經驗的唐子謀,對著軒轅戒的背始勁的敲打起來。就算他使十成的力,對于軒轅戒而言,也只是被蚊子小小的咬了一般。
「嗯,不錯,很舒服,上面一點……對,再左邊一點點,用力……。」
懶洋洋的聲音听得唐子謀火冒三丈,為什麼他剛剛感覺到的對方的疲憊,此時完全消失。突然,唐子謀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
憤怒的唐子謀,用盡全力,使出最大的力道。用力,用力,而且是使得十成的力。僅僅是幾個喘息之間的時間,唐子謀便累得氣喘呼呼,滿頭大汗。結果,軒轅戒越喘越舒服,仿佛是至高的享受。
太過份了。
唐子謀出離的憤怒,他對著軒轅戒背部的穴道按下去。
沒叫?居然沒叫?難道是我按得不準?
面朝枕頭的軒轅戒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使得唐子謀冒著一腦門的問號。
難道是我按錯穴道了?唐子謀懷疑的想著,他重新找了另一個穴道直接狠狠的按下去。十成力,他絕對是使了十成的力。但跟剛剛一樣,軒轅戒連喊都沒有喊一聲。太奇怪了,這些穴道雖然能舒解疲憊,但用力按的話,卻非常的疼痛。用了這麼大的力道,軒轅戒居然跟個沒事人事的,吭都不吭一聲。
太奇怪了,難道是痛得昏過去了?
「父王?」唐子謀試探的喊了一聲。
「呵呵。」面朝下的男人,發出了低沉的笑聲,「謀兒很久沒有如此親密的稱呼我了。」
黑線,居然沒有昏過去。唐子謀咬唇,重新挑選了一個痛感神經最強的穴道。狠按下去。結果,軒轅戒別說叫了,連哼都不哼一聲,似乎沒有感覺似的。
終于,唐子謀開始懷疑是不是問題出現在自己身上。
「你不疼?」唐子謀疑問道。
「疼?唔,有一點。不過本王早就習慣了疼痛,這些微的痛,早就習慣了。」
因為習慣,所以就不痛了嗎?
唐子謀心一緊,麟王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是在年輕時在戰場上留下來的。他不由松開手上的勁道,撫著那些曾經被他輕撫過的那此傷疤。每一道疤,都代表著這個男人,曾在生死關頭游蕩過一次。而每一個傷口,都是這個男人英勇的象征。這個男人,在戰場上,是個英雄。但英雄的背後,換來了滿身的傷口,永遠無法磨滅的傷口。
「已經不痛了,對本王而言,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明白唐子謀輕輕的撫模與沉默代表著什麼,軒轅戒毫不在意的開口道。
唐子謀哼了一聲,收回了自己的手,沉默不語。眼前這個男人,很久以前的願望,是馳騁于戰場之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