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靈薇知道以沉默對抗的蘇宛翠,此時心里一定瀕臨崩潰的邊緣了,于是又說道︰「蘇姨娘,你的孩子真的是進府前就有的嗎?」。
這句問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激的蘇宛翠一個哆嗦,她看著慕容靈薇,半天才開口道︰「你,你說什麼?」
慕容靈薇微微一笑,說道︰「我說,蘇姨娘的身子恐怕是進了府才有的吧,你自己也沒想到這麼快吧,不然蘇姨娘你怎麼舍得跳到湖里去呢?」
蘇宛翠驚疑不定地看著慕容靈薇,大聲叫嚷道︰「你別胡說,我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懷了孩子!」
慕容靈薇知道她聲音越大,心底就越虛,于是不慌不忙地給她最後一擊︰「什麼時候有的孩子,請李太醫來仔細診斷,自會有分曉,無需我們在這里爭辯。蘇姨娘,你好生修養,我會請李太醫再過府一趟,好好替你看看。」說著就要起身離去。
蘇宛翠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眼看著兩人就要離去,竟然急得從床上跳了下來,奔到兩人身前,急急說道︰「二小姐,大少女乃女乃,請留步!」
柳飛絮看她衣著單薄,面色倉皇,想到她剛剛小產,于心不忍,于是說道︰「你現在身子正弱,不宜受寒,還是到床上去吧!」
蘇宛翠听了這話眼圈一紅,拉住柳飛絮說道︰「大少女乃女乃,是宛翠該死,不該鬼迷心竅地想出這麼個主意,更不該想著要害大少女乃女乃,是宛翠錯了,您大人大量,原諒我吧!」
柳飛絮心中軟了一軟,可是想到她做的事情,還是忍住了沒有說話。慕容靈薇在一旁看著,開口道︰「想要大少女乃女乃原諒你,你就得跟我們說實話,你在進府前到底有沒有孩子?」
蘇宛翠遲疑了一下,還是老實說道︰「那時候我爹欠了別人的錢,被那些地痞追打,在街上遇到了麒……大少爺,爹爹為了感謝他,就請他到家里來吃飯,我跟他就認識了,有次他在我家喝醉了,我們就……就……」
蘇宛翠說到這里,柳飛絮的臉色已經開始變得蒼白了,慕容靈薇見了便打斷她說︰「那孩子呢,真的是那時候就有的嗎?」。
蘇宛翠回答道︰「雖然我跟大少爺有過幾次……身體也有了一些異樣的感覺,開始我真的以為是有了,還第一時間跟大少爺說了,大少爺雖然有些不安,可還是答應接我入府,當我听到他說這話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誰知後來才知道,我只是吃壞了肚子,根本不是有了!」
柳飛絮听到這里有點激動,「那你為什麼不跟他說實話?為什麼要欺騙他?」
蘇宛翠一臉淒苦之色,輕聲說︰「我也不想的啊,可是像我這種出身的女子,如果不是懷了大少爺的骨血,又怎麼有可能進得了王府這樣的高門大戶呢?我爹爹欠下一身的賭債,娘又長年臥病在床,不僅請不起大夫,抓不了藥,就連自家的幾間破屋都快保不住了,如果失去了這次的機會,那麼說不定哪一天,我被爹爹拉取抵了賭債也說不準啊!我沒有辦法啊,我真的不想的啊!」
慕容靈薇嘆了口氣,她與柳飛絮皆來自現代,從不認為這種把人分為三六九等,尊卑貴賤的做法是天經地義的,只是這個世界的大勢所趨,她們投身為一介女流,性子又都恬靜,也不想什麼不切實際地改天換地,顛覆倫常,可是遇到這樣的情況,還是不可避免的心中不平,蘇宛翠的做法如果是為了自保,那即使有所欺瞞,倒也無可厚非,畢竟誰又能了解誰的痛苦,誰又能去指責為了生存而做出的欺騙呢?
想到這里,慕容靈薇不由放緩了口氣,問道︰「即使你隱瞞了這個事實,騙得一時,可就算進了王府,你又能騙多久呢?這種事情,你騙得了一世嗎?」。
蘇宛翠一邊啜泣,一邊說道︰「我也知道這事早晚要被揭穿的,所以我整天提心吊膽,不僅月信來時,衣物都小心收藏,叫丫頭偷偷扔到府外去,而且還想方設法留大少爺在我這里歇息……大少女乃女乃,我知道這樣做您一定不高興了,可是我沒有辦法啊,我總想著,大少爺在我這里多呆呆,說不定哪天就能懷上呢,那麼我就不用一直擔驚受怕的了!」
柳飛絮一時不知說什麼好,慕容靈麒留在芙華院里的時候,她的確受盡煎熬,可是這會兒蘇宛翠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又怎麼好再責怪什麼?她也只能長嘆一口氣,把濃濃的郁悶深深壓在心底。
慕容靈薇又問道︰「那你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想要陷害大少女乃女乃?」
蘇宛翠偷偷看了以下兩人的臉色,都還算正常,于是說道︰「本來我也不想這麼做的,可是前幾天大少爺不知怎麼了,突然又請嬤嬤又請大夫的,也不肯再歇在芙華院了,說是要我好生修養身子,免得孩子出了什麼意外,這下子我沒了主意,那些嬤嬤和大夫都讓我以各種借口隔得遠遠的,可是大少爺不來芙華院了,那我還有什麼希望啊,所以一听說大少女乃女乃約我出去,我就想到了這個辦法,想著可以蒙混過關,哪知……」說到這里,蘇宛翠估計又想起了傷心事,淚珠兒像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了下來。
慕容靈薇和柳飛絮對看一眼,均默默無聲,蘇宛翠自顧自地哭了一會兒,見慕容靈薇和柳飛絮也沒有勸阻的意思,便慢慢停了下來,「二小姐,大少女乃女乃,這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訴大少爺和王妃她們?我怕他們會把我趕出去的,要是那樣,我肯定沒有活路了,求求你們,放過我這一次吧,宛翠以後再也不敢了!」
慕容靈薇皺起了眉頭,這事情說小不小,就這麼抹過去還是要費點勁兒的,而且這蘇宛翠是真心悔過還是假意逢迎,還不能確認,這麼替她掩飾過去,不知是與人為善還是養虎為患啊!
蘇宛翠看到慕容靈薇的臉色陰晴不定的,不禁有點慌張,她不敢對慕容靈薇造次,只得轉而懇求柳飛絮︰「大少女乃女乃,是宛翠糊涂,是宛翠不好,求求你了,幫幫宛翠吧!」
柳飛絮看著她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看向慕容靈薇,慕容靈薇看著柳飛絮的眼楮,知道她想為蘇宛翠求情,于是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她先不要著急。
沒有得到柳飛絮的回答,蘇宛翠心中更是慌張,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拉著柳飛絮的裙裾,哭著說道︰「宛翠以後不敢了,求求你了,如果這事情讓別人知道了,蘇宛翠丟臉事小,這王府的臉面可是大啊!況且大少爺和王妃那麼想要這孩子,這事情不是拿刀子在他們心頭剜肉嗎?看在宛翠剛剛沒了孩子的份兒上,就饒了宛翠這一次吧!」
柳飛絮忍不住說道︰「薇兒,她說的對,不要讓靈麒和母妃再傷心一次了,我怕他們會受不了啊!」
慕容靈薇卻又一次緊緊皺起了眉,她盯著跪在地上的蘇宛翠,久久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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