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靈薇猶豫了一下才伸出手去,心中的激動讓她的指尖微微顫抖,接過那個軟乎乎的小東西,見他閉著眼楮哭得滿臉通紅的樣子,慕容靈薇心中一顫,她輕輕解開孩子的衣領,那胸口一點嫣紅頓時刺痛了她的雙眼,眼前的景象突然模糊起來,一滴滾燙的水珠直直落在那嬰孩的胸口,驚得他一時忘了哭,不知是不是胸口濕濕的不舒服,他胖乎乎的小手努力地伸到胸口抹了抹,然後突然咯咯的笑了起來。
李媽像是放下了心,笑著說道︰「果然是一家人,一聞到你身上的味道就不哭了,你要是早點來就好了。」
慕容靈薇趕緊解釋道︰「不不不,我不是這孩子的母親……」
李媽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慕容小姐,你說笑話了,我李媽眼雖拙,可還不至于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認成孩子娘呢,我是說啊,這孩子和慕容小姐是一個姓吧?你們可是一家人呢?」
慕容靈薇笑了,她點點頭說道︰「不錯,這孩子的確是姓慕容的,他是我的佷子,可惜從他生下來,我一共也就抱過他兩次……」
李媽見她語氣淒然,心中也是一酸,趕緊說道︰「現在好了,現在好了,總算是團聚了,以前那些莫要再提了……」
慕容靈薇心中一凜,以前那些事……她抬起頭來問道︰「李媽,這孩子。怎麼會在這里呢?」
李媽說道︰「是我們樓主帶回來的啊,交給別人都不放心,特意找了我這老媽子出來,呵呵,這孩子啊,還就認我這個老不中用地……」話雖是這樣說,李媽卻是滿臉的笑意。滿眼的驕傲。
慕容靈薇見狀,臉上的線條也變得柔和了許多。她說道︰「他……秦瑟,是如何做到的?」
李媽笑呵呵地搖搖頭說道︰「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一直帶在這個別莊里頭,外頭的事情我沒听多少,也不感興趣,只知道樓主他傳了口信來,讓我好好照顧這孩子。不能傷了一絲一毫,等著有一天有位姓慕容的姑娘來,就把這孩子地來歷告訴你,說是什麼……驚喜……」
慕容靈薇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沉吟了半晌才開口道︰「李媽,這些日子勞您費心了,這孩子,可鬧人嗎?」。
李媽憨厚地一笑。臉上擠出的細紋頓時增添了不少慈祥之感,她擺擺手說道︰「哪里的話,這本就是我分內的事情,再說這小家伙乖得很,吃了睡,睡了吃的。就是有時候會嚎一會兒,不過也不長,比起阿瑟那小子來,听話地緊呢。」李媽說到這里,突然神色一緊,「瞧我這個不中用的腦子,什麼阿瑟,是樓主才對,要是讓左護法听見了,又該數落我了。」
慕容靈薇笑著把手中的孩子交回給李媽。卻听見後者問道︰「慕容小姐,敢問一句。這孩子有名兒嗎?」。
慕容靈薇一句「天賜」就要月兌口而出,卻突然改變了主意,只是說道︰「這孩子一出世就被人盜了出去,還沒來得及取名兒呢!」
李媽臉上露出十分同情地神色來,搖搖頭說道︰「真是的,可憐見的,這麼小一孩子,怎麼就……」
慕容靈薇心中亦是一酸,她勉強笑了一下,說道︰「李媽,要不你替這孩子取個名字吧,您既是個福壽延綿的人,讓這孩子也沾沾你的喜氣!」
李媽聞言一怔,隨即連連擺手說道︰「這怎麼行呢?我是個粗人,哪里會這些個舞文弄墨的事情,從前村里那些個孩子,都叫什麼來著……二黑?大牛?狗蛋?」
不慕容靈薇後腦頓時掛下幾條黑線,這個李**創意實在不怎麼樣,要是日後讓父親母親或是哥哥知道了,那臉還指不定多黑呢,還好李媽頗有自知之明,最後自己泄了氣,放棄道︰「慕容小姐,這個可是個費腦子的差事,您還是別為難我了!」
慕容靈薇也沒有堅持,從善如流地點點頭,又聊了幾句閑話,知道了這李媽原是秦瑟地女乃媽,看著秦瑟長大的,家中的人早些年都死于瘟疫了,只有她命硬,活了下來,自從秦瑟當了這眼樓的樓主,就一直住在這里了,是秦瑟身邊最親近的人之一。
待到慕容靈薇告別了李媽,出了院子的時候,襲人和幻雅正端端正正地垂首而立,而一個玄衣女子窈窕的身影也映入眼簾,「惜緣,你怎麼來了?」
惜緣微微一笑,說道︰「本就該我帶你來的,偏巧趕上有急事發生,不得不讓幻雅這丫頭代我,怎麼樣,見到了嗎?」。
慕容靈薇心知她指的是什麼,于是點頭道︰「見到了,這個驚喜的確讓我大吃一驚,欣喜不已,這……恐怕也不是易事吧?勞你們費心了……」
惜緣卻不肯居功,只是說道︰「這個驚喜是瑟準備的,是他特意為你而準備的,我們誰都沒有參與,是他一人之力辦到的,你若要謝,等到見到他時,再謝他吧!」她話語雖是平和,可是臉色卻多了一抹黯然。
慕容靈薇見了,也頗為尷尬,不知該如何勸慰,惜緣她是不開心了吧?任誰看到自己心上人對別的女人如此,恐怕都不會開心的,她沉默了片刻,還是說道︰「惜緣,回到這里,你也依然很忙吧?我和襲人就不打擾你了,先回去了。」
惜緣看了看已經站在慕容靈薇身後地襲人,眼中閃過一絲亮光,看到襲人立時低下頭去,周身似乎被包裹在淡淡地寒意當中,只是一瞬,惜緣就露出笑容說道︰「也好,回去後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告訴幻音,她自會辦妥。」
襲人聞言身子一顫,頭埋得更低了,慕容靈薇笑著點點頭,便著襲人帶路,辭別惜緣離去了。走在路上,慕容靈薇也不知道天賜的事情襲人知道不知道,所以還是很高興地說道︰「襲人,你知道我今天在那小院子里見到什麼了嗎?」。
奇怪地是,等了半晌,卻不見襲人答話,慕容靈薇叫了幾聲,也沒有反應,她不禁起了疑心,快走幾步趕上襲人,扳過她的肩膀問道︰「你怎麼了襲人?」話音未落,慕容靈薇卻是吃了一驚,只見襲人面色如雪,連嘴唇都毫無血色,微微顫動,像是非常的恐懼,她听了慕容靈薇的問話,像是突然醒了過來一樣,哽咽著說道︰「小姐,你……你去救救幻雅姐姐吧,她雖然表面清冷,其實……其實最是熱心,我不想她因為
我而受罰……」說到這里,襲人竟忍不住哭了起來。
慕容靈薇心下一沉,她的這個丫頭最是沉靜,可是這次見了她卻讓人起疑,先前在小院子門前,幻雅一句問候就嚇得她跪地求饒,這會兒又說什麼救人,她不得不問個清楚。
「襲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細細說清楚了,怎麼到了這個地方,你性子都變了呢?你那時候怎麼那麼害怕?那幻雅有什麼危險要我去救?」
「小姐,這……這都是因為你喚了一聲襲人啊,在這個地方,丫頭們只能是頂著左護法給的名字來來去去,每個名字都是登記在冊的,絕不能亂叫,如果亂了規矩……」
慕容靈薇已然轉身向剛才的地方走去,襲人愣了一下,趕緊跟了上去。不論如何,都是她累得那幻雅受罪,怪不得剛才惜緣神色古怪,想是當著自己的面不好說什麼,可是襲人是有經驗的,這會兒可能幻雅已經在受苦了。
到了朱紅色小門前,微風拂動青柳,空氣中洋溢著醉人的靜謐,那兩個身影確實還在那里,一跪一站,什麼聲音也沒有。慕容靈薇松了口氣,看來還沒有開始罰呢。她走上前一步說道︰「惜緣,剛才我一時不注意叫錯了名字,本就不關幻雅和襲……幻音的事情,還請你手下留情,不要罰幻雅了,好嗎?」。
惜緣露出一個極其溫柔的笑容,緩緩說道︰「慕容,你這話嚴重了,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眼樓的規矩不能壞,也罷,既然你開口求情,那就罰到這里吧,幻雅,還不謝謝慕容小姐?」
跪在地上的幻雅立刻叩拜下去,嘴里說道︰「謝謝慕容小姐!」
慕容靈薇卻是愣在了當場,直到惜緣帶著幻雅離去很久之後,她還是沒有回過神來,襲人在一旁焦急不已,卻也不敢隨便開口,怕驚了小姐的思量,只得在一邊靜靜地焦急。
剛才……雖只是一瞬間的光景,雖然幻雅飛快地掩上了衣袖,但是那手臂上的傷口依然落在了慕容靈薇的眼中,那一條一條,深可見骨,汩汩流著鮮血的傷口,就像一個個血盆大口一樣,在慕容靈薇的腦子里晃來晃去,難以忘懷……
原來不是沒有罰啊,惜緣說得如此輕巧像是關小黑屋,罰一頓飯不許吃之類的小懲罰,可是……只是旁人的一句話而已,就算是說錯了,也不該罰在幻雅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