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璐是一名天生的舞者,她的舞姿很美,很優雅,身著彩衣,當真如一只翩飛的蝴蝶般在花中起舞,忽上忽下,衣袖翻飛,兩手做著穿花的動作,紛繁復雜,很是絢眼。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吸引力,所有人的視線都隨著她的舞姿而起伏。忽而她的動作幅度加大,動作也變得激烈起來,如在狂風驟雨中翩飛的蝴蝶,在風雨中堅持的飛翔著,手臂所演化的翅膀也是一顫一顫的,讓人都擔心會不會被風雨折斷,慢慢地動作慢了下來,身體匍匐在地上,像已在垂危之際,雙手上托,托載著在風雨中被打爛的花瓣,慢慢地一切都安靜下來,塵歸塵,土歸土,風雨停歇,蝴蝶在漫天的花瓣雨中飛舞著直到沉寂。
好一會兒周圍都安靜下來,彈琴的,吹簫的,都忘了手中的樂器,只是靜靜地望著舞池中匍匐在地的女子,空氣中只剩下流水沖擊竹筒的聲音。
玉羅感慨,當真是一名痴情的女子。蝶戀花,皇甫仁和,你可知道他這是在向你作最後的表白,痴心不改,若是不能達成所願,怕是她就會如那蝴蝶般飛入風雨中,最後輾轉成泥,也不願違心嫁與他人。
「好,好一個蝶戀花。」皇太後一話打破了沉寂,「哀家當初也曾為先帝跳過蝶戀花。丫頭,你跳的很好,比哀家當初都跳的更好。」
「民女不敢。」文璐低著頭跪在地上,她已經雙腿發顫,站不起來了,低著的臉也早已是淚流滿面。
「皇帝,你說哀家該賞點什麼呢?」
「全憑母後做主。」
「那好吧,文丫頭,你可以向哀家求一個心願,哀家一定會為你達成。」
文璐抬起頭望著太後,確定這是真的以後,鼓足勇氣回頭望向皇甫仁和。他卻依舊是一臉平靜的表情,安靜的坐在那里,沒有給她任何暗示或回應,從表面上誰也看不透他的情緒,但是他藏在桌子下的手已經捏碎了酒杯。場上一下安靜,軒轅不干了,這個女人喜歡他父王,這是誰都知道的,他本來也不討厭她,因為她比那些想做皇子妃爬他父王床的的女人好太多了,可是他現在有了娘親呀,娘親就坐在那里,怎麼可以允許父王娶別的女人。
軒轅站起來正要說話,皇甫雲澤一下捂住他的口,警告道︰「軒轅,不準放肆,這是你曾祖母的壽辰。」
文璐是一個傲氣的女子,沒有回應就是沉默的拒絕,而且軒轅怒視她的目光她怎麼會感受不到。孩子的目光像一把嘲諷的利刃,諷刺她不知天高地厚,有了非分之想,而皇甫仁和的面無表情更是讓她心痛。她就這麼讓人嫌棄麼?心中似在滴血,可是她依舊驕傲,也不願意強迫他,所以她深吸一口氣,畢恭畢敬的回答道︰「謝太後賞賜,可是文璐沒有心願。」
太後嘆息一聲,良久,突然說道︰「文清,你養了個好女兒。」
史官文清趕緊出席站在文璐旁邊叩謝,女兒的心思他這個做父親的怎麼會不知道呢,但是按他的心思他是不願意女兒嫁進皇室的,可是看著女兒日漸憔悴,他又心疼不已。低聲對女兒道︰「小璐,這是太後給你的機會。」
文璐當然知道,可她依舊緊咬著唇搖了搖頭。
看著台下的少女,太後目光有些柔和,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罷了,哀家已經留了你兩年,就如你所願,軒轅也的確需要一個娘來照顧了。」太後說完轉頭對皇帝說道,「皇帝,哀家想為仁和和文丫頭賜婚,你覺得是否合適?」
皇帝點頭。「文璐文雅端莊,正適合納為正室。」
太後也點頭。「正合我意。」然後便說道,「文清之女文璐端莊典雅,深得哀家喜愛,特賜婚皇子皇甫仁和為正妻。」
文璐一陣顫抖,心中有著一些苦澀,也似乎看到了曙光,這都是她強求來的,可是如果時間久了,他是不是就會接受自己,不是說可以守得雲開見月明麼。文清踫了踫發呆的女兒。文璐回神,偏頭,看到皇甫仁和也已經出席跪在自己旁邊,二人便一起叩頭謝恩。
皇甫仁和抬首的時候斜眼向玉羅望去,表情卻是一滯。喜悅,他竟然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絲喜悅之情,她那麼樂意看到自己娶別人麼?
文璐也低著頭,她不敢看皇甫仁和的臉,她怕會看到憤怒與嘲諷,雖然那可能性很小,但她依舊不敢,她怕自己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會被消耗殆盡,所以始終低著頭。而皇甫仁和此刻心中也是五味雜陳,二人都各有心事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一時間恭賀聲此起彼伏,文璐臉色有些蒼白,都只是敷衍的笑笑,人們以為這是女孩子害羞,也就不為難她,轉而向文清道喜去了。
「怎麼了,你的心願達成了,這不是很好嗎?」
平淡中透著一絲關切的聲音讓文璐抬起頭來。文璐望著玉羅抓著她的手,身子還有些發抖。玉羅微微一笑,倒了杯茶給她。文璐捧著茶杯慢慢地安靜下來。
「我覺得他不願意娶我。」神色黯淡,自從太後賜婚後,她連往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玉羅輕輕一笑,濃妝艷抹的臉笑起來很像妖精,有些蠱惑。「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你不要太為難你自己。而且他現在也沒有喜歡的人呀。」這句話刺激的文璐有了些神采,「他一直都沒有再娶妻,說明他一直都沒有喜歡的人,所以你這不過是給了自己給了他一個機會,你沒听說過近水樓台先得月嗎?你現在更靠近他了,比別的女子更多了機會,讓他有機會發現你的好。我娘親對我說過,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人的,你不要在這樣的擔憂之中錯過了。如果到了最後他依然不愛你,你也可以離開嘛,我相信以王爺的為人也不會為難你的。」
玉羅的一席話讓文璐的雙眼重新有了神采,也充滿了戰斗力。她握住玉羅的手十分感激。
「謝謝你,玉羅,如果今晚不是遇見你,我的一生也就這樣結束了。」文璐抓緊玉羅的手,心中是萬分的感謝,玉羅的話不僅讓她求得了機會,也求得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