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萊朝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陳祁連的目光落在他銀白色的寶馬的車窗上,忽而揚了揚唇角,回頭看了她一眼,上了車。叢萊看著那輛銀白的寶馬在清晨中絕塵而去,才想起自己是要去上班的,急忙奔到公車站。
這里地勢有些偏僻,叢萊要繞上一段路,才能抵達公車站,叢萊站在站牌下,默默的等著,這一片的年輕人比較少,因而上班的人也少,只有幾個老大娘提著菜籃子和她一起等著,叢萊估計她們是要到幾里外的菜市場去,那幾個老大娘顯然是認識的,倒也不急,閑聊著最近白菜又漲了幾毛錢,諸如此類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叢萊听的頭有些暈暈的。
「上車吧。」這聲音貌似有些熟悉。叢萊抬頭,見不知什麼時候陳祁連開著他的車停在了她的面前,此刻他把頭探出來,神情冷漠,面容波瀾不驚的模樣,那樣子,好像不是在和她說話,仿佛只是在欣賞車外的風景。
「謝謝總編,公車很快就來了,我搭公車就好。」叢萊禮貌性的拒絕,要是他第一天上班載著她去,估計她不被浸豬籠,也要被那群女人的唾沫星子給淹死,再說想到要和他單獨處在一個空間里,她還是覺得別扭。
「你確定?」陳祁連挑了挑眉,嘴角揚起的笑有些嘲諷,叢萊大力的點了點頭,恨不得把頭點到地下去。
陳祁連不再勉強,搖上車窗,把車開走了。叢萊松了一口氣,估計他該是有些生氣的。
如果叢萊知道那輛破公車竟然那樣不準時的話,她一定不會拒絕陳祁連的邀請,正如此刻,她遲到了……
而且此時陳祁連正在交代新一輪的工作,辦公室里很安靜,在她出現之前,她在眾人的注視下紅著臉走了進去。
陳祁連淡淡的收回目光,又繼續他剛才的話題,仿佛對于她的到來仿若未聞,他簡單的介紹了下報社的現狀,然後又闡述了未來的發展計劃,還有對員工的福利適當提高了一下,弄得大家都激動起來,有的更夸張,直呼新總編萬歲。叢萊也小小的激動了下,雖然她視金錢為糞土,但是這個糞土卻是缺不得的。「叢萊,你跟我來一下。」在一片歡呼聲中,叢萊听見陳祁連的聲音涼涼的傳來,不急不緩,沒有絲毫情緒。叢萊看看他,他的眸如一泓幽深的泉,黑黑的,很好的沉澱了所有的情緒。
同事們都有些看好戲的情緒,戲謔道「叢萊,新官上任三把火哦,好自為之啊∼」說完還朝叢萊拋了個媚眼,換來後者一枚白眼。總裁文大行其道的時候,她也過了一把‘總編’癮,叢萊如是想。
總編辦公室。
她們報社用地向來緊張,因此他只能在接手工作的同時,順便把辦公室也「接」了過來。叢萊有些驚訝,不過一個晚上,辦公室已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窗簾,辦公椅,沙發,甚至于盆栽,都已經儼然換成了男式風格,只那一大櫃書,還證明著她昨天來過的地方是真實的存在過。效率真是高,叢萊暗暗咋舌。
「劉總編說,你很有天賦。」叢萊怔愣,看他的目光有探尋,難道是要先給顆棗吃,再打一巴掌?他卻只是把玩著手中的筆,幽深的眼眸直直的盯著她,沒有繼續,空氣中好像飄著一種叫作尷尬的氣氛。
叢萊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總編繆贊。」
「繆贊?實至名歸而已。」他微勾了唇角,明明說著贊揚的話,她卻听出了他的輕視與鄙夷,這人要麼是抽風了,要麼就是病了。
「這是你的下一個工作,寫書,這是他的資料,你整理好,下個月交給我。」他似乎有些不耐煩,拿出一份文件丟到桌上。
叢萊眨了眨眼,不太明白他的情緒,輕輕地從桌上拿起那份文件,打開一看,她憤怒了。歐陽志城,這個人難道是鬼,不然怎麼會陰魂不散呢?她仿佛看到了他正邪魅的朝她笑著,一臉得意。
「總編,恕我才疏,寫不了這個自傳。」她握緊雙拳,壓住心里突突涌出的憤怒。看起來倒像是只要下一刻他說不行,她就會把拳揮過去。
陳祁連有些詫異,臉上卻是絲毫未動,顯然他也沒沒想到她反應如此大他以為他們既然相識,應該是樂意的,卻哪知……他突然覺得心情很好。他笑笑︰「既然歐陽先生指定了你,那你便寫吧。」
這話頗有幾分壓迫性,叢萊雖不甘,卻還是不敢拒絕。萬惡的社會,真是可憐了像她這樣如花似玉的小職員。
叢萊這一天都有些郁悶,只要一想起那個所謂的自傳,她就氣得要發瘋了。她不想去見他,這是無疑的。
下班後,叢萊無精打采的和她們告別,看著她們一個又一個被男朋友或是老公接走,她有些挫敗,工作兩年多,看著身邊的同事一個個都有了歸屬,而自己依舊漂在愛情的路上。其中也不乏向她示好的,只是她下意識的有些排斥,只是她偶爾會想想,若是有個依靠或許也是不錯的。但是想歸想,過後她還是那個她。
叢萊搖頭,甩去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現在她該擔憂如何寫那本莫名其妙地自傳,她就不明白了,這些個有錢人一天到晚就知道找人麻煩,歐陽志城就是當之無愧的代表!
叢萊大步邁向台階,視線所及內出現了一輛頗為熟悉的黑色林肯,叢萊心下有些惶恐,尚未想到對策,只想逃離,這樣想著腳已經很配合的朝著反方向走了,歐陽志城揚唇一笑,利落的把車一停,快步趕上她。
「今天天氣不錯,萊萊是要去散步嗎?」溫潤好听的聲音響在身後,叢萊想要忽視都不行,況且這個人也不是個會讓人忽視的主,不過她看起來很像去散步嗎?叢萊有些糾結,如果每個人散步都這麼快的話,那麼叫那些短跑冠軍情何以堪啊。
叢萊回頭,笑笑,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歐陽志城看著她的笑,感覺有點不太實在,她問出的話,亦令他有些疑惑。
「歐陽先生,你家住海邊嗎?」
「不住啊,你不是去過嗎?」說完,還朝她邪魅一笑。
「那我是去散步還是競走,關你什麼事啊!」叢萊氣的跺腳,卻偏偏眼前的人,不能打不能罵。
「呵呵。」她的話似乎是娛樂到了他,他放肆的笑著,狹長的眼眯成好看的弧度,偏一張臉看起來還如此溫潤文雅。
「我以為你是想見到我的呢,你們報社的編輯效率真是慢,不然你應該會很‘急切’的想要和我‘交流’。」歐陽志城還刻意加重了交流兩個字。
叢萊就知道這種人一天都不想讓她好過,「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並不想要和你以這種方式‘交流’。」叢萊丟了個白眼過去。
「我也不喜歡,不過我也不介意用其他方式交流。」歐陽志城拉起她的手往車的方向走,叢萊使勁掙扎也掙月兌不了,她只能無奈的喊著︰「我不要和你交流啊……」
「可是我想啊。」某人笑得很無辜,將她丟到車上,大力關好車門,大力的踩了油門,惹得叢萊放聲大叫,他還很沒心沒肺的兀自笑的開懷。
二樓,落地窗前,立著一個挺拔身影,他的手緊緊攥著,指骨有些發白,雙眼如鷹隼般的注視著那輛絕塵而去的黑色林肯。突然,他一拳砸在蒼白如雪的牆上,鮮紅的血順著手的稜角蜿蜒而下,滴落在潔白的地板上,像是雪地里飄落的點點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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