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安然氣呼呼地從艙室里鑽出來,見到穿著粉色碎花圍裙的貓貓,沖過去,揪住它圓滾滾的耳朵,怒道︰「貓貓,我問你,那個花店招聘的訊息,你是怎麼得來的?」
離開花店以後,簡安然越想越覺得其中有古怪,於是圖書館也不去了,直接回家質問當事者之一的貓貓。
「是離開研究所時,白白告訴我的。」貓貓皺著熊貓臉,一臉的委屈,黑黝黝的大眼楮里很擬人化地出現大顆大顆的淚珠。當然那些淚珠是不會掉落的。
「白白?白白是誰?」簡安然搜索大腦內的殘存記憶,沒有白白這個名字的印象。
貓貓眨巴眼楮,無辜道︰「白白是醒醒的光腦。」
簡安然越听越糊涂,什麼白白,醒醒的,一個都不認識。這時,她突然意識到,她似乎並沒繼承原主人所有的生活記憶。起碼她最珍視,最珍貴的那些,她都沒印象。
「醒醒是主人在研究所里最好的朋友。」貓貓是光腦,沒人類那麼多復雜的情緒,雖然不理解自家主人為什麼把從小到大的好友忘記了,但他依然會很直白的告知真相。
「我的好友?」
簡安然就覺一道晴天霹靂突然從天而降,砸得她頭昏眼花,今昔不知何夕。
那個叫醒醒的居然是原主人的好友?怎麼辦?會不會發現她是冒牌的?會不會向聯邦政府舉報她?然後把她重新抓回那個軍方的研究所,整天不見天日地對她的身體做各種實驗。
在大腦里略微想象了下那樣的場景,簡安然頓時小臉煞白,手腳冰涼,只覺得渾身上下就跟浸在寒冬臘月的冰窟窿里似的,凍得發顫。
忽然眼前一黑,整個人直挺挺地倒下,在砸向地板的瞬間,阿九飛速趕到,展臂接住她被冷汗濕透的身體。
看著她眉頭皺緊的小臉,阿九碧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縷深思。
隨後,他抱著不省人事的簡安然回房,命令貓貓幫她換洗衣物,並時刻注意她身體的變化。而他則去樓下的書房,檢查那具由軍方研究所贈送的上網艙室。
將體內的線路鏈接到艙室上,阿九很快察覺到艙室內部程序上秘密潛伏的跟蹤監視程序,只要簡安然使用艙室,設下監視程序的人馬上就會通過相應的控制器,得知她在天網上的行蹤,並迅速追查到她所在的位置。
碧色的眸子微微一沉,修長的手指飛快舞動,為了不讓設定監視程序的人起疑,阿九沒有驅除它,而是在里面添置了一點小東西,讓它監視簡安然的同時,也將監視者的訊息傳遞到他手中。
比起二級文明天冥星的科技,還處在一級文明的地球聯邦政府,簡直就像一個牙牙學語的小嬰兒。即使他們中間有些人的才智完全超過了一級文明頂峰,已經模到二級文明的門檻,但少一級就是少一級。一級的差距在其他方面也許算不上什麼大事,但在文明級別上,一級就是分水嶺。
用人類的歷史來形容的話,一級就是茹毛飲血的原始人,二級就是學會使用火種,懂得吃熟食的原始人……三級就是分工明確的部落時代,四級開始建立國家……
在阿九忙碌不停地為一人兩機器的未來行動時,簡安然就感覺自己跟原主人的靈魂,為了爭奪身體的控制權,狠狠打了一架。
這一架,打得她幾乎醒不過來,永遠沉睡下去。
她只感覺睡夢中似乎有一高一矮兩道影子一直輪換著喂她喝水,幫她擦洗身體,幫她掛營養液……
三天後,她睜開沉重的眼皮,望著趴在床頭,變得人性化,抽抽嗒嗒的貓貓,張嘴,有氣無力地笑笑︰「謝謝你貓貓,謝謝你一直照顧我。沒有放棄我。」
她的視線移向站在貓貓身後,腰背挺直,有著完美管家風度的阿九,凝視了會,謝道︰「也謝謝你,阿九。」
如果不是他們一直支持著她,她也許會一直沉睡下去,直到體內的器官組織徹底失去它們的功能,然後在睡眠中,毫無痛苦地離開人世。
真的沒痛苦嗎?
簡安然垂下眼瞼,都是騙人的鬼話!她沉睡不醒的時候,身體里就跟放在火上燒烤一樣,痛得恨不得拿把刀子直接捅穿心窩,給自己一個痛快。
「阿九,我有事問你。貓貓,你去廚房弄點吃的,我餓了。」她隨口支開又哭又笑的貓貓,雙手撐著床墊,想要坐起來。
阿九見狀,上前一步,伸臂將她扶起,順手將枕頭放在她的腰後,遞給她一杯溫熱的水。
「你這幾天體內月兌水的狀況很嚴重,精神力更是差點崩潰。作為你的私人管家,我給你制定了一個鍛煉計劃,等你身體恢復了,就按照那個計劃鍛煉體術。一旦你精神力的級別超過體術太多,體內達不到平衡,那你就會全身爆裂而亡。」
沒在意阿九話語中隱藏的危機,簡安然喝了幾口溫水,潤潤干得冒煙的嗓子,輕聲問︰「阿九,過去幾天了?」
那天她曾答應隔天就去上班,並定合同。這一病,沒去赴約,花店那邊不知道會不會找上門來跟她打官司?還有貓貓口中的那個醒醒,也是她懸在心口的那塊大石頭。
阿九非常細心,見她心不在焉,立即猜到她心中的顧慮,淡聲道︰「花店那邊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你簽下的那張合同,因為前天天網出現問題,導致損毀了。而且我已經向花店的老板提出了因病不能上班的請求,那老板也同意了。」
「同意了?居然同意了。」簡安然驚愕地瞪大雙眼,早知道這麼容易解決,她氣個屁!
「安然,我說過,你只要安心地彈你的鋼琴,玩你的音樂,其他所有的雜事一律交給我和貓貓處理。我會是整個星際聯盟最好的管家。」
以前听到阿九這句話,體會不出里面所包含的份量,現在簡安然才恍然,阿九是不是星際最好的管家她不知道,但她肯定是,阿九是她心目中最好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