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虛擬演奏器?」
簡安然歪著頭,翻來覆去地查看手中跟她以前在古董攤子淘到的老銀鐲子一樣的虛擬演奏器。她有些吃驚,又有些好笑,心底月復誹道,未來世界的審美觀果然流行不倫不類的復古風。
這大概就是文明斷層的悲哀?她垂下眼瞼,無聲的嘆息溢出嘴角。
「你戴上吧。」範想笑笑,伸手拉開自己左腕的白色外套衣袖,露出一只和簡安然手中的虛擬演奏器款式類似的,一指寬的老銀鐲子。
「虛擬演奏器主人的精神力越強,所能擬化的樂器真實度就越強。」說著,他抬手做出優雅地拉小提琴的姿態,伴著一陣白色光芒,簡安然發現周圍的空氣出現人肉眼察覺不到的細微波動,緊跟著,一把小提琴憑空出現,一個個美妙的音符從他的手中流瀉而出……
「只要你想得到,會使用,就沒有擬化不出,無法演奏的樂器。」
話音未落,範想手中的小提琴突然變成一支長笛,悠揚的笛聲飄蕩四散,頓時引來不少穿著黑色學院制服的聯邦音樂學院的學生,簡安然呆怔了下,嘴角輕抿,勾起一個不明顯的微笑弧度。
看來,八百年後的未來世界並不像她想象的那般無趣!
她抬眼環顧四周,意外發現周圍穿白色校服的走讀生如鳳毛麟角,在每個穿白色校服的人身後,總是尾隨了一堆穿黑色校服的學生。雖然不明顯,但簡安然能覺察出,那些人眼中流露出來的一絲專門針對她的敵意和嫉妒。
見狀,她心底十分困惑,微微側頭,將周圍人的情緒變化收入眼內,縴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摩挲掌心中央的虛擬演奏器,微涼的合成材料外殼上雕刻著古樸雅致的花紋。
從範想手中接過虛擬演奏器的一瞬,簡安然想到的不是如何使用?而是帶回家讓阿九檢查一遍。
未來世界高科技的東西太多,而身體的前身一直生活在環境封閉的軍方研究所,除了待在房間發呆,就是躺在實驗台上,由著軍方的科研人員做各種實驗。太過閉塞的生活環境造成身體前身自卑、自閉、內向懦弱,無法與人相處的性格。
簡安然接手後,又害怕周圍的人會識破她不是身體原主人的事,除了貓貓和阿九,在這世界,她根本無法信任何一人。或者說,就連貓貓和阿九,她也無法全然信任。
就好像她曾經的父母,雖然將她視作掌心寶,可一旦面對他們自己的父母兄弟,他們倆就會毫不猶豫地放棄她。
「安然,你爺爺說,那人家境極好,很適合你,你明天去見見吧。」
「安然,你外婆說,你表妹辦個人演奏會,你人熟,幫她弄下。」
「安然,明天是我導師的宴會,你去彈首曲子吧。」
很多次,她想說,爸爸媽媽,我累了,請讓我休息下。我不想再做那些人用來炫耀的工具了,更不想被他們當成一步登天的階梯。爸爸媽媽,如果你們愛我,就請你們放我自由吧!不要再把我綁縛在家族這龐然大物上。我是人,是有血有肉,會感到疲憊,會感到累的人……
爸爸媽媽,你們真的愛過我嗎?
視野一片朦朧,雙手緊緊握住掌心中的虛擬演奏器,簡安然閉上雙眼,強迫自己將眼眶中快要溢出來的淚水逼回去。等再度睜開眼,她會忘記過去一切的悲傷,繼續一個人挺直驕傲的脊梁走下去。
她不需要憐憫同情,她是簡安然,簡家的安然,自尊自信自愛是她唯一的信仰!
深深的吸一口氣,平復心底紊亂的情緒,簡安然睜開被淚水洗刷過的清澈眼眸,望向不遠處被一群人圍在中央,視作偶像的範想。看到他清俊面容上掛滿的不耐煩,她忍不住「噗嗤」一聲輕笑起來。
範想厭惡地看了眼周圍崇拜仰慕的學生,手腕一揚,手中的長笛消失不見,冷冷道︰「不想死,就滾!」
現場氣氛冷凝一秒,只听到一聲怪叫︰「大魔王發怒了,我們快跑!」沒一會工夫,原本擠滿人的地只剩下勇于挑戰惡劣大魔王的小貓幾只。
看到這些,簡安然瞬間呆滯,嘴角輕抽。
「大魔王」,範想的外號居然叫「大魔王」!
「哈哈——」剩下的幾只小貓中,有一只穿著白色校服的小貓不顧範想陰沉的黑臉,當眾捧月復大笑,調侃道︰「範想,你轟人的功力越來越深了!」
「洛雨寒,不想住院,就滾遠點。」範想哼聲,徑自走到一臉好奇的簡安然跟前,留意到她微紅的眼眶,皺眉道︰「誰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