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時母親跟一個儒雅的男人交往密切,她那時偷偷跟出去,年紀尚小不知出軌是什麼意思,只是奇怪他們怎麼會摟摟抱抱。日漸明白後,時常帶著一群跟班去那個男人的高級餐廳搗亂。十歲那年的暑假,男人的前妻將女兒送到本市,她那天獨自跟蹤母親時,發現他們抱著那個樣子呆萌的女孩眉開眼笑,仿佛他們才是一家人。
她那時很惱火,因為前晚媽媽才跟爸爸起了爭端,控訴爸爸常年不在家時還說了要離婚的話。她以為是那個女孩的原因,心里便有了怨,觀察後知道她跟自己同個小學後,自己會領著人要去教訓她,當時看到那群家伙被她擱倒,自己更氣了,拿出爺爺教出來的各種看家本領,抓得她的臉和脖子都是是血,她逃竄時不小心滾下草坪掉進河里了,如果不是路過的行人及時相救,後果不堪設想。
漆漆無法忘記她被人救起時,搖著頭不願說罪魁禍首的模樣,也無法忘記她回過頭時,盯著自己的眼神——那麼冷,那麼憎恨,像是瞬間化身成了狠戾的魔鬼,要將她凌遲。
自知有錯,愧疚好像扎根在心底的暗刺,隨著時光日漸隱沒。
唯有闊別多年再相見,才知,那根刺還是在的,尤其是對上她失焦而空茫無害的眼神時,罪惡感攪亂了她的情緒,令她想起自己的罪惡。
凌萌的左臂攬過她,手掌捏著她左臂,緊緊地,他帶來的溫度真實而熾熱,像是經過漫長嚴冬的人終于感受到陽光,他微側過頭,溫和的話拂過她耳畔——
「別怕,我在。」
漆漆神色緩和了一些。
「名導大衛突然答應跟我們合作了,我要親自跟那狐狸談協議,剛好Lokye有空,我幫她化妝了。她能夠應付所有事情,你們放心。」允焉說得得體,凌萌剛才的動作一目了然,守護的姿態未曾變過,她心里嘆息。
「你快去,遲到那人就飆了呀。」Lokye很主動地去開了副駕駛座的門,乖巧地拍了拍傅光的手臂示意他可以開車了,車再次啟動時,她不停朝著劉允焉揮手,最後做出打氣的手勢,「快去打敗資本主義!」
漆漆恍惚想起12年前初次見到她的情景,穿著白裙子的女孩被她父親抱著,有些天然呆的臉龐露出純真的笑意,好像小天使。
是否對著他人時,她都如此?那對自己呢?
「Y的化妝技術還真的沒話說。」傅光看了眼旁側跟漆漆相似度90%的人兒。
「Lokye,你願意幫忙我很感謝,真的。」凌萌說話時,輕拍了漆漆的手臂。
言下之意是如果沒有釋懷,她該不會來此的。
「對不起。」
漆漆真誠地望著她,澄淨的眼里是滿滿的歉意。
「我跟過去的人都斷了聯系,所以沒關系的。」Lokye笑,呆呆的表情好像流氓兔。
「嗯!」
心里的大石頭好像突然被拋開,漆漆眉眼彎彎。
從後視鏡望著她多年未變的模樣,Lokye掩在口袋里的右手微微握緊,同時巧妙地隱去了細微的表情。
為什麼還能這樣單純?
憑什麼……
蟄伏在心底的陰暗思想冒出,只是凌萌跟她解釋情況的時候,Lokye點頭應著。
傅光學過表情心理學和行為心理學,收到了凌萌提醒觀察的眼神後,很隨意地看著這個天然呆的女子,注意著她的神情,而後拍了拍她腦袋︰「感覺真乖,待會兒有什麼事你就起來,我們會立刻幫你。」
以此動作提醒凌萌,這人沒問題。
凌萌也點點頭,只是心里冒出想法——
如果連行為和表情都能控制,這人是隱藏得多深?或者說,有多重人格?
他自是沒有流露出任何懷疑的樣子,先不說Lokye會來的目的,眼下先解決了要事在再說。
車子開刀了里奧餐廳所在的購物公園的露天停車場時,漆漆在Lokye接過凌萌事先準備的帶有隱形攝像頭的工裝包時,握著她的手,誠懇地說︰「謝謝你的幫忙,不管如何,安全第一。」
手心感受到的溫度,讓許多年後的Lokye篤定難忘,並將之視作堅持活著的曙光。
◆
里奧餐廳。
Lokye四下張望,流露出等待者該有的焦慮,餐廳偶有進出的人,只是當見到一位濃眉、戴著墨鏡的男子時,憑著多年偵查的精準眼光,她確定這人就是目標人物。
她的手肘不動聲色地將放在桌面的包挪動了一些距離,確定鏡頭能夠拍下那人的樣子後,在對方快繞過來時,服務員剛好將她點的熱巧克力送上來,她將工裝包放到了貼近牆邊的位置,鏡頭對準對面的位置。
在隔壁餐廳的傅光他們通過電腦即時收到了錄像,當傅光將圖像放大時,漆漆咬牙,壓低聲音說︰「……杜樹嵐!」
凌萌和傅光對視,他點了點頭︰「C市杜家三殺之一。」
「沒想到他們還會來這兒啊,那三兄弟自己打拼的事業就夠駭人的了,不過如果是他們想對付杜草念,很正常,當然我很同情杜草念,那三兄弟都有點
變態。」
「你這種‘親,祝你好運’似的語調好欠揍!」漆漆忍不住剜他一眼。
突然,接收到的錄音里,杜樹嵐語氣輕佻道︰「漆寶,這樣看著我,是要愛上我了嗎?」
寶你腳丫子的!!
漆漆盯著屏幕,見到杜樹嵐坐在了Lokye對面,拿下墨鏡時,笑得輕浮而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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