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夢•玉色 卷一 芣苡離離 大有之乾 之三

作者 ︰ 隻舞

後院十分安靜,這里的花草略為多些,時值初秋,草坪依然青綠,只微微有些泛黃,看上去樸素而清雅,中央三人合抱的大樹下做了石桌石凳,一片仍然青綠的葉子靜靜的躺在凳上,仿若帶著幾分等待的心情。

怡夏快走了幾步,先將那綠葉拂落,又拿出自己的帕子為我墊在石凳上,這才立在一旁等我坐下。

我慢慢踱步過去,卻只是彎腰拾起綠葉,看它依舊青翠如初,脈絡分明,心底不由得陡生傷感。這綠葉也如我一樣,在生命仍然燦爛的時候,被不可預料的帶離了生它養它的地方,它也會傷心嗎?還是會……換一種方式更好的活著呢?

我輕捏著它的睫桿,微微在手中轉動,光滑的葉面上仍然能反射出淡淡的陽光,昭示著它曾經的絢爛美好。我的心里說不出是悲哀還是憐惜,默默沉吟許久,終于將它交給怡夏︰「幫我找株開花的樹,把它埋下吧。」

我能感覺到怡夏驚訝的目光,卻並不願多言,只輕輕的擺了擺手,便自顧自的坐下了。怡夏似乎猶豫了一陣,終是轉身找了株茶樹依我的吩咐做了。看著她的背影,我有些失落亦有些欣慰,希望那片綠葉能適應這樣充滿變數的生命,希望它在來年「化作春泥更護花」……

直等到怡夏忙完,我才收回思緒,轉手拿起那一大束白色小菊花,將它們分為兩份,一份略略少些,先放在了一邊,剩下的拿起來織花環。其實用柳條編花環是最好的,可惜已是初秋,柳樹的影子都沒見到,好在這小雛菊都有著長長的睫,互相纏繞,密密的擠在一起,編出來的環竟比往日更加鮮亮明麗。

看著即將完成的花環,我不禁想起了以前看到的一句上聯,「倦揀殘花織舊夢」,那麼現在就應該是「閑摘素菊編新環」嘍。心中正在暗自偷笑,怡夏已在旁邊驚奇的叫起來︰「公主你的手真巧!好漂亮的花環啊!」

我的心里生出淡淡的甜意,如同春天樹梢上抽出的小女敕芽,細細的,柔柔的,欣欣然的探頭探腦,掩飾不住的新奇與喜悅。我淺淺的笑著,將已經做好的花環戴上,仰頭看向怡夏︰「怎麼樣?好看嗎?」

那一刻,怡夏的眼楮都要瞪直了,愣了半晌才忙不迭的點頭︰「好看好看……」

傍晚的陽光斜斜的鋪在臉上,溫和煦暖,讓人覺得舒暢怡然,我微眯起眼,清甜的笑著,心底是無比的愜意。以前在家時都是自己獨自做這些小東西,孤單的自娛自樂,如今卻有人在一旁欣賞,這種快樂與驕傲,是以前從來不曾體會過的。

笑著低下頭,拿起另外一束小白菊,繼續編起來,卻突然想到,早上在前庭的時候,似乎看到樹上有指甲蓋大小的紅色果子,如果摘下來一些作為點綴,豈不是更好?忙喚了怡夏過來,如此這般的吩咐一番,讓她過去采些。

見她轉過屋下長廊的柱子,身影已經消失,我這才低下頭,手上正欲繼續編織,卻突然听到她驚奇的聲音在廊柱後面響起︰「子……子昭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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