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夢•玉色 卷二 水潤珠華 雲深不知處 之八

作者 ︰ 隻舞

第二日,我依舊遣了怡夏去回復消息,依卦象和生辰推算,雲兒的哥哥應是該有此十年劫難,中途乙丑年或許會有消息,若是挺得過去,癸酉年自有貴人相助,從此官運亨通,親人也得以重新見面。

交待完怡夏,我靠在窗下的雕刻古樸的矮榻上,拿起手邊的書簡細細品讀,這兩日有些心浮氣躁,想著從前星象方面我一直都不在行,今晨便特地尋了從前夫子要求的書簡沉心學習︰

「東方蒼龍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

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虛危室壁;

西方白虎七宿︰奎婁胃昴畢觜參;

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張翼軫。

……」

古代對于星座的稱呼與現代差別很大,晦澀難懂的字詞讓我很快便倦乏無比,重重的按著太陽穴,心底益發燥熱起來。

「大人!不好啦!」怡夏慌慌張張的跑回來︰「大人,雲兒不知犯了什麼錯,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了!」

我愣了片刻,隨即清醒過來,放下手中的書卷便往外沖,怡夏匆匆帶著路,很快便到了御膳房。

推門而入,外間一個人也沒有,透過薄薄的布簾,里間傳來些女子的尖叫與怒罵聲,我來不及細听,掀開簾子便沖了進去,只見一群人在叫罵踢打著,還有幾個在旁邊使勁拉扯阻止她們,那中間躺在地上被打的人想必就是雲兒了。

我怒吼一聲︰「都給我住手!」

那些女子們停下來,齊齊轉頭看向我,雖說今日未按品級穿著,但精美的衣料卻依然能讓她們意識到我身份的不同。

果然,只在瞬時之間,呼啦啦的便跪倒了一片,我這才看清被圍在中央的雲兒,她滿身血跡,一動不動。

心底的恐懼噴薄而出,怡夏已是搶先一步上前將她摟在懷中,焦急的喚著︰「雲兒……雲兒……」

我憤恨的掃視眾人,咬牙道︰「她何罪之有?竟然值得你們這樣打她?」

有個膽大的嬌聲媚氣道︰「大人不知,這小賤……小丫頭妄圖勾引二殿下,奴婢們這才替管事教育她的……」

勾引二殿下?我冷笑著,女子的嫉妒心真是可怕,就算雲兒真勾引了誰,那麼擅自做主打她的這些人,也是個個都想要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吧。

「大人,她還活著!」怡夏驚喜的聲音高高響起,我心中一跳,向著跪倒的這些女子們強顏厲色道︰「你們都听著,等管事的回來稟報她,雲兒從此以後就是我神卜殿的丫鬟了!」言畢,只讓怡夏帶著雲兒,憤憤拂袖而去。

御醫中亦有幾個請我佔卜過的,當下便找了一人過來,讓他為雲兒看看,說是未傷及心肺,然而外傷卻是血淋淋的觸目驚心,開了些外敷的藥物,又囑咐說她身子虛弱,要細細調養。

我暗自罵那些女子狠毒,看雲兒的傷口,竟是鋒利之物劃割出來的更多,想必是要毀她容貌吧,而這皮肉傷口若是沒有及時處理,大熱的天,很快便會發炎感染,同樣難逃一死。

「大人……」榻上傳來虛浮的申吟聲,我轉眼看去,見雲兒微睜著眼,正讓怡夏勉強扶她起來。

「你快躺下!」我行至榻邊,安慰著︰「不用擔心,從此以後你便是神卜殿的丫鬟了,沒有人會為難你,好好養傷吧……」

她的臉蒼白得近乎透明,想是失血的緣故,仍是掙扎著大口喘氣道︰「大人恩德,雲兒定當忠心伺候大人!」

我點點頭︰「我明白,你先躺下吧。」

她的眼中蓄起淚花︰「大人,請您相信雲兒,雲兒真的沒有勾引二殿下,雲兒只是想請二殿下為雲兒申冤……」

我看著她,楚楚憐弱的眸子中仍閃耀著不甘的堅強,不由得嘆氣道︰「我相信你。不過你也要相信我,你的兄長與你都會沒事的,從今往後,你不要再去找二殿下了,那只會給你帶來麻煩,明白麼?」

她緊抿著唇,顯見是強忍下了淚水,半晌方才哽咽道︰「多謝大人……」我回了她一個安心的淺笑,轉頭道︰「怡夏,這陣子你就照看她吧,我這邊暫時由怡秋貼身服侍了。」

(注︰關于文中提到的星宿,古人把比較靠近的若干個星假象的聯系在一起,分別取了名字,叫星宿,有點像現在熟悉的星座的意思,這里寫的就是古人觀測天象時作為坐標的「二十八宿」。引自馬漢麟編著的《中國古代文化常識》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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