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夢•玉色 卷二 水潤珠華 一笑傾城 之五

作者 ︰ 隻舞

回宮後我便向王稟明希晴入宮之事,只說是故友患了頑疾,需留在神卜殿中照看調養兩月。自上次治好風寒後,王上對我愈加信任,此等小事亦未詳究,很快便準了。

五日後,我正在御花園散步時,怡夏匆匆前來通報,說是希晴已經到了。我忙趕回神卜殿,正逢惟陽從殿中走出,相互行了禮,我隨口問道︰「希晴是你送進宮的?」

他似乎有些尷尬,臉色漲紅了幾分,卻仍是醇厚的聲音沉穩道︰「希禮隔日便趕回了邊關,臨行前特意拜托我此事。」

我點點頭,盈盈笑著打趣︰「能得如此美人同行,侍衛大人此次可真是賺了個難得的好差事啊!」

他古銅色的臉上不辨喜色,只微一頜首便告辭離去,我亦不便久留,自顧徑直入殿。

進了屋子,只覺得高貴傲然的氣勢赫赫迫來,昂首看去,希晴正冷冷的盯著我,沒有一絲表情。

她仍是一襲金紅的衣裳,如那年桃花宴一般,光耀宛若燦爛金陽。我淡淡一笑,停了腳步,直直看向她的眸底,無聲與她對視著,她的眸中由初初的不屑,到冰冷的沉澱,再是輕蹙眉心,涌出些流光灩瀲的疑惑來。

我仍是不語,只靜靜的站著任她挑剔的打量,這該是她第一次注意到我吧,心底漫起些苦笑,我這高高在上的神明之使,也只有她這般氣勢的人物能不屑一顧的睥睨。

良久,她終于開口,仍是不緊不慢的高傲,無一字多余︰「送我回希衛族。」語氣中蘊著毋容置疑的尊貴,淺褐色的雙瞳如琉璃珠般堅定而閃亮。

周圍的人均是大氣不敢出的模樣,我微微一笑,不緊不慢的行至案幾邊,端起近日極愛的茉莉花茶淺抿了兩口,悠悠道︰「我本就無意留你,眼下這樣的境況,只在于你的心結,便是神明也幫不了的。」

她冷笑一聲︰「那你倒是說說,我有何心結?」

我這才放下茶碗,轉身站定,直視她精致的面龐,一字一句清晰道︰「鳳棲于梧,然鳳本稀少,梧亦難尋,無怪乎金鳳斂羽收音,未得良羽可伴,良才可棲也。」

她的眸中閃過剎那的精光,然而很快便消隱下去。我心知她已有所松動,便自顧繼續道︰「你天賦秉異,自認為是人中之鳳,然而放眼四周,卻找不到可一較高下的人,又不願與凡夫俗子為伍,只得獨自一人毫無方向的孤飛。可惜啊……」

「可惜什麼?」

「可惜你緊閉心門,既找不到可引吭的知音,又尋不著可棲息的良梧,如此又如何能真正發力,翱翔于九天之上呢?」

她輕哼一聲,卻沒有接話,我只做無意,換了恭敬而疏離的語氣,不緊不慢道︰「各人自有機緣,凡事亦無需強求,方才一番言語公主其實不用在意。此次神卜殿實在無意強留公主,不過既然公主已入了神卜殿,不如就賣給本官一個面子,住上半月,神卜殿中上上下下決不干預公主的行動,本官也好向希禮將軍有個交待。」

她微微抿唇,仍然沒有開口。

我只得繼續誘道︰「再者宮中之人多為人中龍鳳,這至尊之地平日難入,公主也可趁此機會四處看看,說不定哪處風景正能合上心意。」

她半垂了眼睫,繼而昂首,驕傲道︰「給我布置個房間。」

我禁不住眉開眼笑,忙伸手指向一旁,清聲喚道︰「牽雲,這段時間就由你來服侍希晴公主了,需注意平日里閑雜人等不得靠近打擾公主。」

牽雲上前兩步,柔順的答應著,恭恭敬敬的將希晴領了下去。

金紅色的背影仍是那樣不可一世的高傲,我卻再無從前的心潮起伏,只是淡然的揚起嘴角,希晴,總有一日你會明白,天下不是只有你能如此驕傲的……牽雲是我特地交待過的丫鬟,接下來,就只等著你自己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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