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夢•玉色 卷二 水潤珠華 天牢 之七

作者 ︰ 隻舞

憂心與忐忑尚在心底涌動,刑尹已恭敬開口︰「既是如此,便按大殿下的意思,三日後行刑吧。」

我被重新帶回天牢,好心的獄卒未曾想到我被定下死罪,看向我的目光不由得帶了幾分同情︰「大人,您人這麼好,今後……定能……定能升天的……」說著,似乎覺得這話不太妥當,又慌忙的轉開目光,咳了幾聲。

我卻無心展顏,這三日的最後期限,對我而言比之前的那一個月更難熬,畢竟,數著日子等死比等待結果的過程更讓人揪心,默默的坐在已經習慣的干草上,連獄卒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曾注意。

靜寂之中,蒼老的聲音憑空響起︰「回來了?」

忽然之間,我覺得這個聲音那樣親切,在親朋好友都遠離我的時候,這個亦師亦友亦出言不遜的人只是短短一句話,邊給了我最大的溫暖。強忍住心底涌起的酸澀情感,我幾乎是咬著牙道︰「醢刑,三日後行刑。」

那邊傳來似有若無的一聲嘆息,嘆得我的心都顫了幾顫,許久,才傳來低沉的聲音︰「半個月前,我開始算你的命……可是,你的命中太多詭異之處,以我的修為,卻怎麼也參不透……如今,仍是未至絕境之處,前途如何尚不可論啊……」

我勉力一笑︰「前輩不用安慰我了,生死有命,再說……」再說我本也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時代,死去之後究竟是魂飛魄散還是回到現代,又有誰知道呢?只是這幾年的哀愁喜樂,拼搏沉浮,早已勝過我前世十八年的生命,這些人,這些事,漸漸成為心底最深刻的印記,融于骨血,希望能隨我入下個輪回吧……

那頭沒有再說什麼,接下來兩日也都是沉靜,當第三日曙光來臨之前,我終于忍不住開口了︰「前輩……」

「嗯?」如我所料,他也是徹夜未眠。

「今日一別,前輩的恩情心采要來世才還得清了。還不曾請教前輩名諱,心采希望走之前能記在心中,若有來生,願再拜前輩為師……」

那邊久久沒有出聲,我能感受到他氣息中細微的顫抖,而後,又顯出急促的掙扎,終究還是拒絕了我的提問︰「我的名字……是我畢生的恥辱,我希望……你永遠不要知道……放心吧,有你這份心意,我這個老頭子也知足了……」

我淡淡一笑,沒有再出聲,此刻,時光的流逝是那樣緩慢,我仿佛能看見虛空之中的沙漏,每一粒沙的落下都被無限放緩,成為身心的折磨。

終于,牢門處響起了動靜,隨後,腳步聲急切而慌亂的響起,我僵硬的站起身,看著獄卒帶來一個令我無法置信的消息︰「大人,王上大赦天下,您可以出去了!」

我喃喃重復著︰「大赦天下?」

「是啊!」獄卒滿臉興奮,邊為我松木鐐邊激動道︰「大人您定是有神明庇佑的!天牢中的犯人從不在大赦之列,這次王上卻特地下旨赦免您,並且還是官復原職呢!」

為何?為何會特意赦免我?我幾乎是跌跌撞撞的跟著獄卒往外走,心頭的疑問卻一個個冒出來,凝成一片黑雲,沉甸甸的壓著。既是赦免,定然沒有洗月兌冤情,但為何還能官復原職?究竟發生了什麼?!

很快,我便得到了答案。走出天牢時,早已等候在此的怡秋怡夏迎了上來,怡夏「哇」的哭出了聲,抽噎著告訴了我一個不亞于晴天霹靂的消息︰「大人……大殿下他……他……他要與……若夕姑娘……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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