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夢•玉色 卷二 水潤珠華 霜天難曉 之四

作者 ︰ 隻舞

這些經過听在耳中,令我感慨萬分,從古至今,果然都是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關鍵時刻,大部分人還是願意選擇明哲保身。經此一役,心卜族自是元氣大傷,而我卻更加清醒的認識到,族內的命運其實只系于卜官一身,卜官得勢則心卜族得勢,卜官失勢則心卜族失勢,此次,其他各族沒有落井下石已是萬幸,而想要心卜族恢復原有的地位,也只能靠我這個卜官努力在宮中佔據一席之地才行。

下意識的咬緊牙關,宮中詭譎之地,果然稍有差池便是性命之虞,接下來的冬祀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再授人把柄了。

大姐二姐自然也明白這層心思,雖說冬祀的準備早已配合默契,此次卻仍是十分謹慎,二姐亦極少與子祥相見,只默默的做著分內之事,一門心思都放在冬祀上。

手頭的事情漸漸步入正軌,然而,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王上的一道旨意再次便將我置于險境。

「孤的傷勢雖已痊愈,身子骨卻是虛弱了許多,最近時常覺得精力不濟,此次冬祀,便讓昭兒或是祥兒主持吧……你身為卜官,孤希望你能看看他二人的命相,薦一合適之人來替代孤吧。」御書房里間的矮榻上,王上意味深長的話語和深不可測的眸光讓我一陣驚心,剛從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回來,這麼快又被推至風口浪尖了麼?

第二日,王在朝堂之上宣布了此事,一時掀起軒然大波。不少朝臣極力反對,認為我這個先前有謀害王上嫌疑的卜官不應該這麼快就開始佔卜如此重要的大事,沒有當堂出聲的,也都私下里議論紛紛,誰不知道我與子昭曾有極深的交情,可是,他的大婚即將來臨,此次我還會不會幫他,又實在是難解之謎。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子祥告訴我的,此刻,他正坐在神卜殿中,狀似悠閑的品著神仙茶,目光卻不時瞥向穩穩端坐的我,探詢之意昭然。

我的唇角掠過一抹苦笑,還會不會幫他?我也不知道。心底的天秤自然是向他傾斜的,然而,冬祀之後便是他的大婚,我又實在不願看到他那般春風得意的娶那個柔弱的女子過門……真是難辦呢……

坐了半日,子祥見實在問不出什麼,正欲告辭,外面通報說二姐心蘭置辦物品回來了,不由得兩眼發光,起身尋二姐去了。留下我一人在前殿中糾結著,究竟是幫還是不幫呢?

兩日後,我帶著牽雲在御花園中散步時,不出意外的遇見了王後,從容不迫的行過禮,便听見王後清媚而端莊的聲音不疾不徐的響起︰「看來卜官大人接了個好差事呢,只是有些人即將大婚,不知卜官大人對于別人的夫君,是否也要伸出援手呢?」

我強忍住心底翻江倒海的悸動,安然道︰「最終的結果自有天定,心采不過一介小小卜官,哪敢干預神意?只不過……」我話音微轉,有意要氣氣她︰「鳳紋玉玦似乎只有一塊,如今下落已明,看來神靈早已有所決定了呢。」

「哦?是麼?」略帶戲謔的聲音擦身而過,沒有想象中的激動和惱怒,僅余淡淡的香風繚繞在鼻尖,曖昧的蠱惑。

回到神卜殿,還不到半刻,便有人通報說若夕小姐求見,我有些頭疼,知道定是為冬祀人選而來,卻狠不下心回絕如此嬌女敕的人兒,也只得按捺下不耐煩的情緒,扯出幾絲笑顏去了主殿。

「妹妹此次可有了主意?子昭哥哥他……他能選上吧?」果然不出所料,剛剛坐定,曼妙的眼楮已是水氣氤氳,瑩光璨爍,長睫顫了幾顫,似乎就要帶下一串淚珠來,看得我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或許是這個動作讓她誤以為子昭有可能落選,甜美的聲音急切響起︰「妹妹這次一定要幫子昭哥哥啊!父親好不容易才同意將我嫁給他,此次若不能讓父親看到他的潛力,恐怕今後也不會全力助他……妹妹,我……我不希望子昭哥哥在父親眼里是個廢物……」

我氣得簡直想要甩手離席,這個若夕到底是清純還是愚笨?王後早就看出來我與子昭的關系不一般,還在中間加以利用,可她呢?不僅如白紙一般絲毫未覺,還可憐巴巴的拿他們的關系來刺激我?!

衣袖之下,指甲已緊緊嵌入掌心,然而那樣鑽心的切膚之痛卻比不過眼前女子幾句話帶給我的傷害,我盡力讓自己冷靜,臉色卻止不住的難看起來,緩緩調整了幾次呼吸,才從牙縫中冷漠的擠出幾個字︰「若夕姑娘,本官只遵王命。」起身不再看那張梨花帶雨讓我厭惡的臉,邊往內室走邊喚道︰「送客!」

夜里,怡夏為我更衣時,好奇問道︰「大人,這次您真的不幫大殿下了麼?」

我幾乎氣極,為何人人都來問我要幫誰,仿佛我便是那個掌握著生死大權的人,既是如此……我跺腳恨恨道︰「誰也不幫,明日起卦,求神明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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