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夢•玉色 卷二 水潤珠華 霜天難曉 之六

作者 ︰ 隻舞

冬祀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令我不由得松了口氣,然而,接下來的一個月卻是度日如年。畢竟,一月初二就是子昭大婚的日子,宮中四處都洋溢著忙碌而喜悅的氣氛,雖然未曾去昭陽殿看過,然而,連神卜殿廊下都扎起了晃眼的紅綢布幔,此事的盛況可窺一斑。

我整日窩在後殿里,冷冷清清的捧著書簡出神,窗前案上的白梅幽幽的彌散著雅香,新鮮柔女敕的花瓣襯得我愈加黯然神傷。

怡夏看不下去,央我道︰「大人,不如您向王告個假,回心卜族修養一陣子吧。」

我想想也是,面色不由得松弛幾分,很快便從王上那兒得了半月的假期。十二月二十八,我打發牽雲將中規中矩的賀禮送去了昭陽殿,隨後帶著怡秋怡夏回到族中。

再見父親,已是銀絲滿鬢,我眼眶一熱,直直跪倒在父親面前︰「女兒不孝,拖累全族,讓父親和各位兄弟姐妹們操心了!」

父親亦動容,下來將我扶起,難得的藹聲道︰「此事怨不得你,心卜族該有此一劫,過去了就好,快起來吧!」

大哥大姐均是紛紛附和,小妹還帶著幾許稚氣的聲音清脆響起︰「三姐,我們沒事,你在宮中最危險,要照顧好自己才是!」我心下一暖,險些落淚,忙掩飾著將頭偏過去,正瞧見大哥身邊的惟雨,沒記錯的話,她如今已懷孕五月,身形十分明顯了。

這次見到我的目光,她終于沒有再躲閃,只是略有些羞澀,手中緊緊的攥著大哥的衣袖,微微向我點了點頭,我心下有幾分欣慰,真誠道︰「上次听兩位姐姐說大嫂有孕了,真是為你們高興,恭喜大哥大嫂了!」

惟雨的雙頰飛上兩抹紅暈,大哥的臉上更是藏不住的歡喜︰「到時候,還要請三妹為這孩子卜一卜,祈祈福呢!」

我的臉上這才顯出幾分真心的笑意︰「大哥見外了,這可是我心卜族下一輩的第一個孩子,恐怕不用我佔卜,父親早已暗地里算過幾次了呢。」

大家都笑起來,屋內的氣氛頓時輕松許多,我又與二哥聊了聊神仙樓與夢花閣的事情,談起這兩處產業時,他的神情不再是以往那般的冷漠旁觀,而是多了些成竹在胸的傲氣。听著他有條不紊的一一分析,我不由得微微感慨,看來,果然是二哥更適合經商呢。

在族中的日子要輕松許多,經過上次天牢一事,兄弟姐妹們似乎更為齊心,整日被濃濃的親情包圍著,心底都是愉悅的暖意。眨眼之間,已是十日過去。我惦記著在天牢中曾答應過那位前輩要將佔卜知識傳回族內,這段時間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便獨自去了父親的房間,希望與父親談談此事。

不料,我前腳剛至,怡秋後腳就跟了來︰「宮廷東苑侍衛總管惟陽大人求見。」

我十分詫異,怡秋從我房間過來通報此事,難道惟陽是要見我?可是,他若是路過心卜族要拜見,也該是先拜見父親才是啊!我看了看父親,躊躇著道︰「不如,就在這兒相見吧……」

怡秋應了一聲,退下去相請了。父親的面色有幾分凝重︰「你與惟陽在宮中仍有過節麼?」

我忙搖了搖頭︰「惟亞族與心卜族聯姻後,隔閡自然消除許多,小女在宮中與惟陽相見時,也都是十分客氣,不知……他今日究竟為何而來呢……」

听到我的解釋,父親的臉色緩和了些,卻也沒有再說什麼,靜默之中,我的心底忽而有些忐忑,似乎,有某種不安的預感在冥冥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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