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夢•玉色 卷三 且共從容 之子于歸 之五

作者 ︰ 隻舞

父親的回信比我想象的快許多,他說大姐願意進宮做卜官,具體的想法,讓我們姐妹在宮中見了面再細談。

得到父親如此迅速而肯定的回答,我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是放下了些,便依此回稟了子昭,如今除了立後立太子之事,我這欣妃冊封之事也一並提上了日程。

封妃後所住的宮殿很快定了下來,距離神卜殿和昭陽殿都不算遠,子昭為其命名為欣月殿,與昭陽殿有日月輝映之意。然而此殿長久無人居住,殿內諸多景致均需修繕,要費不少時日,冊封的時間亦只得後延。

本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子昭卻堅持要在立後同時封妃,我知他是顧忌太傅,然而立後一事長久拖下去畢竟不是辦法,便尋了個機會勸他,卻不料子昭只說他與太傅另有商議,讓我不要擔心。

如此又過了兩月,直到冬祀過後,欣月殿整理得煥然一新,子昭才正式宣布了後宮之變。若夕立後搬入鳳儀殿自不必說,子昭又額外賜了井方附近的一塊封地給她,立後之日即賜封地,這在前朝是從未有過的,應該便是他與太傅商定的條件了。子弓被立為太子,因為年紀尚幼,要等到及冠之日再賜封號。我被封為欣妃亦是眾人心照不宣的事情,大姐接替了我的位置,成為新一任卜官。

當然,這些都是後來听說的。冊封當日,早早的便有宮女為我梳妝打扮,輕著胭脂,淡描素眉,唇上是瀲灩的紅,與那燦金流紅的嫁衣相得益彰,更襯得面色嬌艷若花。時值冬日,欣月殿中草木枝椏上皆用紅綢彩帶飾成花朵模樣,簇擁出熱鬧的氣氛來,一眾宮人將我送至寢殿,又退了出去,只留我一人緊張的等待著,期盼著夜色降臨。

屋里多用紗幔,泠泠垂下,如霧如幻,渲染出別樣的華麗旖旎,一對紅燭並幾盞宮燈寂靜的燃著,昏黃的燭光映襯在牆沿幔上,反射出點點細小的金暈,有些不真實的迷眩,卻又覺得倍感溫馨。頭上繁復的發髻十分沉重,我不由得微微垂下了頭,輕輕攥住鮮紅的衣角,忐忑不安的等待著一個女子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來臨。

薄暮時分,屋外始有腳步聲響起,剎那間,我的心如鹿撞,陡然生出些慌亂的情緒來。門開了,我卻不敢抬頭,只在心中默默數著他的步子,一步,兩步……熟悉的身影在我跟前站定,我只覺得他的影子,他的氣息都濃濃的將我罩住,讓我掙月兌不得,只願沉溺其中。

子昭在我身邊坐下,不用抬頭我亦能感受到他專注的目光,隨後進來的宮女為我們布上夕食的案幾,我卻無心品嘗,只知斟滿美酒的瓠瓢被放至我手中,便是洞房夜的合巹禮了。酒液微漾,映著燭光粼粼生色,我輕抿一口,甜辛之中又有苦澀之味若隱若現,我先前已得了老宮女的囑咐,這是瓠中自然的青澀味道,寓意夫妻今後同甘共苦,此刻嘗起來便覺得甘之如飴了。

瓠瓢並諸樣食物很快便撤了下去,宮女們連聲道了吉祥話後即掩上門全數退下了,屋內一時靜寂,俄而,子昭伸出手,溫熱的撫上我的面龐,我只得隨著他的手緩緩抬起頭,他的眸光此刻亦如香醇的美酒一般,流連著醉人的氣息,恍惚中,暖暖入心的聲音破空而至︰「采采……終于等到這一日了……」

我痴痴的看著他,一刻也舍不得移開眼,只覺得心中有無限的幸福與滿足。子昭牽起我的手,將我引至床邊,他細致的為我取下發簪,輕柔的解開繁雜的發髻,此刻,時光仿佛流淌得格外慢些,我只覺得心跳將要破口而出,那是即將滿溢的緊張與甜蜜。

烏發如瀑布般泄下,子昭定定的看著我,贊嘆道︰「采采,你真美!」我雙頰飛紅,手腳都不知該如何放置,只得任由他褪去我的鞋襪,解開我的裙裳……華麗的衣飾層層褪去,他宛如珍寶般呵護著我的每一寸肌膚,指尖所經之處,便如一團團火苗,直令我全身都要燃燒起來。終于,抑制不住的吟哦滑出口中,我不由得羞澀萬分,想要扯過錦被遮蓋,卻被他的俯身長吻迷得徹底失去了意識……

漫漫冬夜,唯戀輕紗帳暖,青絲交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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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文中的「瓠瓢」,即葫蘆瓢,先秦時期新婚飲交杯酒都是用一個葫蘆剖成兩半,倒上酒,夫妻各執一半對飲,寓意兩人自此合二為一,夫妻間有相同的地位,婚後相親相愛,百事和諧。正如《禮記》所載︰"所以合體,同尊卑,以親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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