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夢•玉色 卷三 且共從容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四

作者 ︰ 隻舞

怡夏一件件為我挑選著隔日赴宴的裙衫,邊撅嘴抱怨著︰「听說那個什麼公主叫桃夭,哼,桃夭,桃妖,這才登基多久就巴巴的送上門來,恐怕真是個小妖精呢!」

我淡淡一笑,也不接話,懶懶的听怡夏繼續絮叨︰「前些日子做的新衣裳怎麼還未送來?從前的都顯了舊色,可叫人如何穿哪?」

正說著,怡秋進了屋來,笑得促狹︰「新衣裳都送來了,可別再怨了!」又向著我道︰「一共是四套,請娘娘過目。」言畢,便有小丫鬟依次捧著疊得整齊的衣裳走上前來。

我探身看去,是水紅、櫻紫、新綠、女敕黃四色,都是鮮亮的色澤,華美如有爭春之意。怡夏歡喜道︰「這水紅的好,又嬌艷又嫵媚,明日保準將那小妖精比下去!」

我低嗔道︰「明日王後按禮制要著紅衣,我難道要與她去比肩不成?」又伸手一指︰「那件新綠的倒是不錯。」

小丫鬟們聞得此言,忙將碧裙層層展開,我起身細看,新綠的裙色透著嬌女敕,墨綠的紋路在裙邊袖口處搖曳如柳,又不失沉靜,清淺如春天純淨的風,裊裊娜娜的飄過一片寧煦,心中不由得更中意了幾分,頜首道︰「便是這件了。」

怡夏見我主意已定,便接過碧裙掛起抻平,針腳線頭都檢查了一番,又囑咐小丫鬟們將其他衣裳一一收拾好,忙活半晌方才得閑。

及至夜間,子昭面帶倦色的來到欣月殿,喚人將屋里的燈燭全滅了,擁著我斜躺在溫暖的錦被中。夜色如漆,月光朦朦朧朧的流連在房間一角,卻不肯多挪一步,一時間,屋內寂靜無比,唯有兩人的心跳默默依偎在一起。

良久,子昭低低開口,聲音有些嘶啞︰「采采……巴方的錫礦和銅礦十分豐富,我朝的青銅冶煉有極大一部分要靠與巴方的通商……」

我伸手捂住了他的口,挪了挪身子,靠在他溫熱的胸膛上,輕輕道︰「子昭,你是天下百姓的王,只要是有利于大商的事情,便放手去做吧……」

許久,子昭都沒有再出聲,只伸手蓋在我的手掌上,輕輕摩挲,暖暖的觸感讓我很快有了倦意,迷蒙中似乎听到他輕輕喚了我一聲,依舊是那般安心的感覺,于是,我連最後那一絲擔憂亦棄了,心滿意足的沉沉睡去。

第二日的宴席設在晡時,白日里閑著無事,便帶了怡夏往御花園里散步,走了小半個時辰,正欲尋個地方歇息,不料轉過一叢矮樹時,正遇上另一側一位宮女捧著食盒匆匆行來,不偏不倚的撞上了。

那食盒中裝的都是些湯水,黏黏糊糊灑了我一裙,貼在身上十分狼狽,那小宮女顯然是嚇壞了,趴在地上戰兢兢的磕頭,怡夏方要出聲,我搖頭止住了她,和聲向那小宮女問道︰「你是御膳房的麼?這麼急著送吃食,是哪個殿要的?」

那小宮女帶著哭腔道︰「娘娘饒命!奴婢確是御膳房的,進宮還沒幾日,這些是鳳儀殿叫的,據說是太子要吃雞蛋羹,王後娘娘又順便囑咐讓熬些粥送過去,因熬粥要些時間,方才都來催過幾次了,奴婢這才急著往那邊趕。」

我見她身形瘦弱,著實可憐,不由得出言安撫道︰「既是如此,你快去御膳房重做了送去吧,王後娘娘是仁厚之人,或許是為著太子心急了些,若是白粥一時半會熬不出來,便先送了雞蛋羹過去,再取兩樣孩子愛吃的點心,當做賠罪便是。」

那宮女千恩萬謝的小跑回去,怡夏卻只在一旁蹙眉︰「娘娘,這兒離欣月殿有些距離,這衣裳又濕又髒,可如何是好?」

我亦覺得為難,方才貪戀美景,一路行來,竟行至花園較偏僻的角落,此時無處更衣,粘在身上著實難受,正著急間,怡夏猛然想起來︰「對了,宮里的尚衣坊就在附近,娘娘先到那里取套衣裳穿著吧。」

尚衣坊的宮女們均是十分恭敬,然而听說我們的來意後均是滿臉歉色︰「娘娘,今日夕食宴席,各宮的新衣裳都趕著昨日送了過去,如今尚衣坊內並無成衣……若是定要取用,也只有常備的宮女衣裳罷了。」

事已至此,我也只得先換了套素淨的宮女衣裳,用了普通的青玉簪子將松散的發髻挽了挽,竟也清爽。出了尚衣坊,我見天色尚早,心中游興未盡,便向怡夏道︰「你先將這髒衣裳拿回殿吧,我再四處走走,晚些時候回去梳妝。」

怡夏應了一聲,原路退下了,我慢慢走著,當下正值春花爛漫時,放眼之處皆是賞心悅目,獨自一人倒也十分怡然自得。行至假山處時,忽然一陣香風燻來,我的嘴被人迅速捂住,半拖半拽的拉到了假山後面。

感覺到一個溫熱的身子緊緊靠在我身後,另一只手將我牢牢圍住,心下不由大驚,我正欲掙月兌,一個刻意壓低的脆女敕女聲在耳邊響起︰「別出聲,幫我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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