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夢•玉色 卷四 星縱天寰 玉關情 之一

作者 ︰ 隻舞

「軍師和大人請往右邊來,這里便是土方三王子的住所……」一位全副武裝的校尉在前方帶路,詳盡的為我與惟陽介紹著土方王宮的情況︰「因人手不多,所以只在門前放了幾位兵士,每半個時辰入內巡查一次。不過這幾處王子居住的宮殿都是羽將軍親自帶人搜查過的,若論起來,也沒有比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我贊許的點頭,向這位兵士道︰「方才一路走來,所有防衛布置我們都大致看過過了,你們做得很好!如今王城初下,還有許多事情要忙,你先去吧,我與統領大人在此歇歇腳,一會自己回去便是。」

待那校尉走遠,我轉身向惟陽道︰「我去屋里休息,你在門口守著,留意四周,順便也叫這些士兵此段時間不用巡查。」

惟陽蹙眉,直白道︰「此處不比大商境內,不少亡國忠臣等著抓我們的紕漏,讓你一人進屋,我不放心。」

見我仍要堅持,他無奈妥協︰「不如我守在軍師所在的內屋門前,外面的士兵我交代一聲便是。」

我想了想,反正是不讓人看到屋里的情形,惟陽此法也可行,便頜首應了下來,兩人向門前的士兵交待幾句,方抬腳往里走去。

土方三王子的宮殿十分簡陋,屈指可數的幾間小屋,均是粗糙的木質結構,沒有任何雕琢嵌飾,外側經歷風雨處甚至有斑駁的木皮月兌落。看著眼前破落的場景,我不由想起之羿那微微上揚的小臉,果然是不受寵的王子……那桀驁的外表下,隱藏的也是一個孩子勉力維持的倔強與尊嚴吧。

推開吱呀的木門,淡淡的霉味撲面而來,惟陽緊縮眉頭道︰「娘娘確定在這里?」之羿一事我並未瞞他,此刻便也沒有顧忌︰「他與我有過約定,此處也最不易引人注意。」說著,我已舉步而入,徑直走向屋中,平靜喚道︰「沒有外人,你們出來吧。」

話音落下,屋內先是寂靜,而後響起窸窣聲響,不一會,從床下鑽出兩人。看著他們這灰頭土臉的模樣,我不禁啞然失笑,誰能想到,土方赫赫有名的神射手,有著王子身份的之羿,竟會想到躲在床底呢?

之羿恨恨的一模臉,卻又弄出幾道花痕,更顯少年可愛,他謹慎的看著惟陽︰「他是誰?」

「我的貼身護衛。」我掏出一條帕子遞給他,不急不忙道︰「有時間懷疑擔心,不如先把你和妹妹臉上擦干淨了。」

之羿接過帕子,先遞給他身後的女孩,簡單的拭去塵土,我終于看清了他口中的妹妹,土方公主土麗的模樣。相較之下,她眸色黯淡,嬌怯瘦弱,顯得資質平平,不如之羿這般明亮銳利。

之羿將自己臉上亦粗粗清理後,便拉緊了妹妹的手,直直看著我道︰「接下來的事,我只說給你听,讓他出去。」

惟陽周身頓時騰起一股危險的氣息,想來還從未有過哪個少年敢如此對他說話,四目相對,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空氣中迸射的火花。如此威勢之下,土麗又往之羿身後躲了躲,已是泫然欲泣︰「哥哥……」

之羿收回與惟陽對視的目光,安撫的拍拍妹妹肩頭,我亦趁機喚了惟陽︰「幫我們在外頭守著吧。」

惟陽額邊青筋暴露,不甘不願的退出門去,我這才好整以暇的開口︰「接下來你如何打算?」

之羿沉默半晌,開口卻是問的另一件事︰「那日我在你袖里看到一件物事……好像,是一塊水晶?」

我一怔,猶豫片刻,從左袖中模出那塊從小不離身的櫻紫色水晶︰「可是這個?」剎那間,我見到土麗眼中滿滿的全是震驚之色。

不動聲色的將目光轉向之羿,他卻只是一瞬不瞬的盯著我手中的水晶,激動問道︰「這塊水晶的主人是誰?你認識她?」

我心知其中必有蹊蹺,隱隱的,似乎有段塵封已久的故事將要破空而出。壓下心底急切的好奇,我漠然收攏五指,將水晶牢牢的握在掌心,而後平靜答道︰「這是我的。」

「你騙人!」之羿沖口而出︰「這種水晶傳女不傳男!」

「哦?」我淡淡挑眉︰「你怎麼知道?」

之羿的胸前有些微的起伏,他攥緊了拳,而後又松開,反復幾次,終于側頭向他妹妹道︰「麗兒,將你的拿出來給他看。」

怯怯的看我一眼,土麗從懷中取出一個軟布小包,看著略微發黃的絹布在她手下輕輕舒展,我忽然覺得心髒無法抑制的狂跳起來。終于,在三束期待的目光中,一塊黃色的水晶靜靜的躺在絹布的正中央。

我只覺得自己聲音發顫︰「把它拿近些,給我看看。」

土麗小心的上前,將手中之物放在我身邊的案幾上,看著這一模一樣的水滴形狀,我禁不住伸手摩挲,熟悉的、微涼的觸感,雖然光澤已黯淡,但我還是可以確定,這是心卜族特有之物!

可是,這塊水晶為何會流落在土方?我深深呼吸,按捺下起伏的心潮,復又疑惑的看向之羿,他的目光中透出一股哀傷︰「這是母親留給我們的遺物,臨終前,她告訴我們,只有族中女子才能擁有這樣形狀的水晶,所以,這些年都帶在妹妹身上。」

頓了頓,他又不依不饒的問道︰「你的又是從何處得來?」

>我閉上眼,腦海中閃過無數可能,正在猶豫要不要透露我的身份時,門外響起熟悉的女聲︰「統領大人守在這門口,三姐果然是在休息麼?我進去看看……」

下一刻,木門被推開,我看見惟陽想要阻止卻又不知如何下手的舉動,繼而,一張白淨的小臉伸了進來。小妹笑嘻嘻道︰「三姐原來沒在休息。」繼而抽了抽鼻子,皺眉道︰「怎麼一股霉味,好久沒人住了麼……」

驚亂之下,我本能的問著︰「你怎麼過來了?」余光偷偷向後瞥去,之羿與土麗已重新藏好,暗暗松口氣,他們二人身份敏感,小妹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這廂小妹已絮絮說起來︰「我正在四處找適合讓傷員養傷的地方,走到這里時,門口的士兵說軍師在此,正好我也覺得累,便索性進來看看。」

我隨意應了幾句,正要重新將她打發走,不料她一聲驚呼︰「這是什麼?」說著,一把拿起案上的黃色水晶,放在手心仔細端詳。

我頭疼的閉上眼,不知該如何解釋目前的情況,手上卻突然一緊,睜眼看去,小妹正緊緊抓住我的手,激動問道︰「三姐,這是你在哪兒找到的?」我一愣,難道……她知道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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