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夢•玉色 卷四 星縱天寰 九天鳳鳴清啼遠 之六

作者 ︰ 隻舞

祺息一聲令下,我與古萱同時開始行動,兩人都是兵分三路。我選的自然是沼澤地的三個出口,古萱則以主力直接搶佔小山包,另兩路分守在沼澤通往山頭及森林的兩個出口,以此拖延我的行軍時間,利于其主力在山包上構築防事。

此舉早在我意料之中,因此我的兵力分布亦有選擇,通往森林的出口放置了五百兵力,通往山頭的路口放置三百兵力,另外兩千兩百兵力全部從草原繞道突圍。

按照時間推算,經過一日的行軍,森林出口處的兩軍正式交鋒。古萱的面色很快沉了下來,她在此處放了一千兵力,想要速戰速決,然而我的兵卻並未突圍,反倒是佔據沼澤的地勢,對她進行小規模***擾性攻擊,如此一來,她的一千兵力全部被牽制住,前方是沼澤,後方無援軍,進無可攻,退無可守。

到了第二日,山頭出口處兩軍相遇,這樣的情況再次上演,我以三百兵力牽制其五百兵力。為了能讓余下的一千五百兵力順利搶下山頭,修築防事,古萱只能咬牙撐著,將這一半的兵力放在這兩個出口,死守嚴防,只待我的主力部隊攻山,再將這些部隊調回,與山頭上佔據地利優勢的部隊合圍對我進行剿殺。

可是,我又怎麼會給她這個機會呢?第三日,她的一半兵力登上山頭,第六日,我的主力軍從草原繞道山地,來到了森林的另一側。古萱指揮軍隊迅速回撲,想要對我前後夾擊,看著她興奮的雙眸,我淡淡一笑,讓兩千人原地休整,另外兩百人分散在森林邊緣各處,下達的命令是——縱火。

古萱驚呼道︰「你瘋了麼?此處縱火,燒的未必是我,你的軍隊也跑不了!」

我不緊不慢道︰「公主難道沒听說過「五行天譴」麼?我乃是卜師,連天雷地火都能卜得,何況小小的風向。此次縱火只有一個可能,引起森林大火,將你的回援的一千兵馬逼入沼澤地,九死一生,另外,綿長的火線也將阻礙你的另外五百兵力回援,我可集中兩千兩百兵馬,無後顧之憂的攻山。並且……」我悠悠道︰「山上的防事亦大多以木築成,弄些火箭射上去,便是甕中捉鱉之勢了。」

她的面龐漲得通紅︰「你使詐!」

我正色道︰「公主此言差矣。兵家之爭,以天時地利為首,火攻自然是重要一環。再者,即使除去佔卜的因素,眼下冬末時節,仍以北風為主,一旦縱火,火勢亦是向森林中蔓延,結果是一樣的。」

古萱吶吶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頹然道︰「不比了,我輸了。」

「其實你本不該輸。」看著她不解的目光,我靜靜解釋著︰「森林之地首選火攻,我可用,你亦可用。若是一開始你便在沼澤的兩個出口點火相阻,便不會有這麼多兵力受到牽制,完全可以在我趕到之前搶先布下合圍並攻之局。」

她眸中一亮︰「是呀!」繼而又懊惱道︰「唉,今日算你僥幸,若是對上祺將軍,他一定能想到此招的。」

我微微一笑︰「古萱公主,此法既然我已想到,難道會沒有破解之法麼?再者,就算你說我今日之勝乃是運氣,可兩軍對峙,運氣常常是決定性的因素。」

祺息沉聲接口︰「軍師所言極是,公主,你還有許多要學的。今日心月軍師所處沼澤之地本是絕地,便是本將抽了此簽,倉促之間亦無必勝把握。兵法之道,軍師還是更勝一著。」

我從容道︰「將軍過譽了,今日不過是紙上談兵,若真論調兵遣將,當是將軍經驗更為豐富。只是,如今勝負已定,將軍是否要宣布最終結果了?」

祺息笑道︰「正是。」

我轉身下台,應著眾人驚羨的目光,在原處站定。身側的危音不敢置信的低聲問道︰「你竟是女子?」

我的唇邊漾起一抹戲謔的笑意︰「我名婦好。」

聞得此言,子昭亦含笑側頭,危音卻是面色煞白︰「你……你是……」

我輕輕頜首,肯定了她的猜測︰「我便是你很想了解的,大商王後。」

危音一時怔住,此時,祺息已宣布了勝負結果,正跪請大商王上台接受國書。除六百影衛和危音仍留在原地外,我與其他眾人皆隨子昭上台受禮。古方王從蠟封木盒中取出國書,蓋上玉印,率眾臣上台,畢恭畢敬的獻于子昭,簡單的儀式過後,古方城門大開,迎接新王入城。

因我已恢復女子身份,古萱親自為我與危音二人安排房間,又應我的要求,將月菡領到尚衣坊,準備我夕食宴席上的裙裳。

申時三刻,子昭身著金龍騰躍的玄黑王服來到我的屋中,見我仍是一身黑色布衣,不禁皺了皺眉︰「怎麼還未將衣裳送來?」

我看看天色︰「月菡是行事穩妥之人,再等等吧。」

正說著,屋外傳來略顯急促的腳步聲,月菡捧著一疊衣飾匆匆進來,行禮過後簡單解釋道︰「奴婢取了一套正紅色長裙,配瓖金鳳鳥簪並數朵珠花。因著古萱公主平日亦著紅裝,為顯娘娘身份,奴婢又請尚衣坊的人在裙上繡了金絲鳳羽,這才晚了些。」

我點點頭︰「你做得很好,速速為本宮更衣吧。」

雲鬢輕挽,珠玉半垂,金絲鳳羽在地上鋪開艷麗的半圓,隨

著步履泠泠起伏,高貴矜然。子昭執起我的手,唇邊含笑︰「我的采采,孤的王後,可是準備好了?」

我揚起側臉,眸光遠遠的落在大殿飛角上,心底波瀾微動,古方已成諸侯國,那麼,最尊貴的公主……嘆笑一聲,我真的,準備好了麼?

感受到我的情緒,子昭的手漸漸收緊,溫熱的氣息源源不斷的傳來,他俯下頭,在我耳邊輕聲而堅定的重復道︰「我的采采,孤的王後!」

我淺淺動容,回握住他的手,無聲的傳遞著復雜的心意。

夕食宴席,當子昭與我攜手步入主殿時,四周響起陣陣倒抽冷氣之聲,古方王的眼中滿是驚艷,一語道破眾人心中所想︰「不想名震北疆的傳奇軍師竟是大商王後,有此賢後,實乃大商之福啊!」

子昭淡笑不語,回眸看我,黑亮的瞳仁中唯有金紅的身影,他的目光密密籠罩著我,耳邊仿佛又響起那句簡單的話語︰「采采,我為你驕傲。」

兩人在主位上並肩坐下,宴席正式開始,一時觥籌交錯,賓主盡歡。酒過三巡後,古方王果然提出進獻公主之事,而人選正是古萱。那個紅衣女子,因為少女的嬌羞而更多了一絲緋色,與周身颯颯英氣交相輝映,顯得格外明媚。

古方王舉著酒觚笑道︰「小女年幼不懂事,往後入了宮,還請王後多多照拂。」

我端莊道︰「後宮之中皆是姐妹,古萱公主性子爽朗,定能與姐妹們和煦相處,侯王盡可放心。」

子昭的手在廣袖下與我交握,他正欲開口,尹達從側殿匆匆上前,低聲與他說了幾句。子昭面色微沉,接下來的宴席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散席後,我與他執手回屋,望著窗外晦暗的月色,他長長吁嘆道︰「羌方蠢蠢欲動,西境不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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