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光似銀水,滿滿鋪了一室。
安、肖二人背對背睡,兩端白色的被褥微聳,中間凹下一道暗壑,好似二人不能跨越的鴻溝。
安然躺在床上,一動未動,緊緊閉著眼,卻無法入眠,心里暗自揣測,他是否睡著?
一肚子的糾結問題,剛如何開口?他又會不會告訴她?是不是又會像從前一樣,半調子一樣,透個三兩句,讓她似懂非清地飄進雲里霧里去。
她正琢磨著要怎麼問時,卻听得他沉聲先開了口,「安然,你在想什麼?怎麼還不睡?」
她翻了個身,平躺,粉拳一捏,輕聲道,「我在想我們的過往曾經,想6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失了憶,而你卻毀了腿和臉?是不是我真的如此不堪狠心?抑或是我們都是被陷害了?」
「你跟我說說罷,我真的很想知道,或許,我會隨之想起些什麼,那時所有事情便可水落石出。」
沉悶良久,听到他窸窣翻身的動靜,猛的,身側一陣輕舒暖融,他溫熱的體溫慢慢渡來。
她擱在胸前的手上又是一緊,已教他握在掌心里,緩緩挪至他胸月復,輕輕展開手,讓她的手掌貼在他炙熱結實的心口。
她心里悚駭,不知他這又是在做什麼?
不一會,听得他噙著些許粗嘎,道,「以往我不想提起,因為每回憶起一次,我便要再痛一次,如百足之蟲的足鉤鉤住五髒六腑,痛得撕心裂肺。現在,我們便一次說個干淨。不過,我既答應跟你說,你也得答應明日跟我去民政局領證,如何?」
安然咬著唇,遲疑深想著,忽的,他一甩開她的手,重重摔在他身側。
他又要轉身去睡,她一急,手一伸,緊緊環住了他肌理分明的腰,略帶懇求嗚聲道,「我答應,我答應,你說,你說。」
其實,答應不答應又何如?她在他手里,仔仔也在他手里,她在劫難逃。更何況,她的戶口等證件早已在登機時,教他沒收了去,即便她不跟他一道去民政局,他也一定有辦法拿到結婚證的。
既然,他給一個台階下,她便下,一次弄清楚,就算死,也得死個明白。
黑暗里,他鷙黑的眸里閃過一絲亮,隨即反握住她柔細的手,摁在自己肚月復上,說,「那就從我們相識開始說。」
安然「嗯」了一聲,便听的他逐字逐句,詳盡道來。
「大概6年前的冬天,我從美國回來,準備跟老狐狸一起吃年夜飯。過年前夕,遠琪說A市歌劇院有一場很特別的舞台劇表演——《泰坦尼克》,硬拉著我和大哥還有我現在的大嫂楊薇薇一道去看。那時我坐在最佳的位置,初見了劇台上旋舞的你,明魅光鮮,孤傲冰清,好似一燦黑夜里靜綻的藍色妖姬,令人怦然心動,過目不忘。」
「不知是你舞跳得太美、還是你本身就有那種牽動人的氣質,抑或是冥冥中注定,一眼便傾了心。」
沒幾天後,安然就見到了肖遠睿口中那個遠琪,是他一直呆在意大利學藝術的親妹,那是個活潑卻有點小刁蠻,古靈而又精怪的熱情女孩,卻是討喜的很。
又認真听得他緩緩述來,「再見時是大年初三那晚,我跟老狐狸吵了架,心情極糟,約了幾個朋友去‘金尊’通宵喝酒。酒喝多了,女|色又纏身,我卻是個有潔癖的人,極少踫女人,頭昏胸悶,便出來抽煙透氣,偏偏又撞見了你。那時的你卻不如初見那般光亮,素雅的旗袍襟前微敞、簡單的盤發也甚凌亂,正跟一個大月復便便的老男人在激烈拖拉爭執。」
「那男人似要拖你進房間,你卻不肯,說你還要去給另一間包廂的客人送酒。後來那老男人不應,又喊了幾個同伙出來,要將你架進房里去。那種地方,非富即貴,像你這種一個沒有身份的侍應生即便被強了,也不會有人搭理問管。你似乎很清楚這一點,沒哭沒求沒喊,只猛的掄起手,‘嗙’的一聲,將那托盤里的酒瓶狠狠往牆上一砸,握著酒口一端,用那破裂尖銳的一端,抵準自己的脖頸。那幾個男人也頓時慌了,當時站在不遠處的我也是一驚怔,真是沒想到你會有此舉。」
「你極鎮定地環視著那三四個猥|瑣男人,眉間閃過一絲不驚狠色,無懼無駭,冷靜平穩道,‘要我麼?那便奸|尸罷。’說著就往自己脖子上再使了幾分力扎上去,直到流出一痕淡淡血沫,那幾個男人嘴里罵罵咧咧地咒著晦氣,悻悻離開。又是‘嗙’的一聲,你身子顫抖著掉了手中的瓶子,一側身,瞥到站在窗口的我,目光淡靜冷漠,只輕輕撐著牆,沿著壁,緩緩滑下,跌坐在地上喘氣。」
「呵呵……‘要我麼?那便奸|尸罷。’哪里像一個女人說出來的話?」
「就是那樣的你,不屈倔 的你,明明害怕的要命,偏偏又故作淡定堅強的你,會漠然地說著狠赫之話的你,隨著那酒瓶片刺進你的肌膚里,同時也扎進了我的心肉里。我不徐不快走到你面前,你微微抬頭打量著我,勾唇冷笑,說,‘戲看夠了,就請走。’你當時以為我只是個無情的看客,可你哪里知,一個看戲的人,卻把自己搭了進去。其實,你你摔酒瓶的一瞬,我就想過去幫你,後來我駐了步,我只想看看你究竟要
干嘛?」
「那時,我看著你那雙的冷澈微紅的眸,那張妖艷慘白的臉,還有你那譏誚的唇線,像是利刃劃過了我的心髒,微微的痛。我蹲在你身前,將大衣口袋里的白手帕按在你頸上,淡柔道,‘你受傷了。’」
*
ps︰今天下午有個約會,所以還有一更,雲晚上更,不知你們認為你這樣的故事如何,請乃們多多留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