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肖遠睿最近的沈一蕊,只匆快掃了安然一眼,就把目光落到肖遠睿身上,細細注視著他,見他在安然吼的那刻,身子劇烈一抖,一回頭,眸里目光攸的一暗,峻冷的眉宇募得擰緊了。
沈一蕊見他那般,唇輕輕一磕,不覺攥緊了雙手。
然而,肖遠睿不知自己是如何回過頭的,只覺自己的頭顱像是扯線的木偶一般,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扯拉著,一點點往回轉。
直至見到那個女人是那副似人似鬼的樣子。
他愣愣地盯著她,她雙膝跪地,頭高高昂向天空,雙手死死摳抓著自己的腦袋,尖細的下巴,撕裂的喊聲,都因痛苦而完全扭曲變形。
頭一次,他見到明艷清嫵的安然,變成這麼可怕恐怖的模樣。
又見她慢慢松開自己的頭發,手慢慢垂至身側,緊緊捏握成拳,眸子猛然睜開,猩紅如稠血,突兀似魚珠,一頭短發蓬亂髒垢,唇色青白,儼然一只隨時要索他命的厲鬼。
不覺,心里微微一悚,眸光又暗了幾分。
人是不是總有那幾個時刻,想破喉朝天嘶吼出來?
他剛剛怒恨地也想大吼一聲,可仍被他壓下了,然而比他更懂得隱忍的安然,卻無法克制了。
他仍看著她,看著她緩緩站起,脊背堅直,微涼的夜風吹過,吹得她簡短的發絲向她臉一側輕輕飛揚,遮過了她一只眸,獨剩一只腫脹充血的眸憤恨地盯著他。
那是恨,翻江倒海,傾天覆地的恨。
安然一點點勾起唇,笑得極盡絢麗薄涼,只笑而無聲,似乎她這一笑就百媚傾城、顛倒眾生,一笑就風卷雪揚、波動瀾滾。
旋即,她又放聲笑起來,嘶啞咯咯的笑聲,很是刺耳,全然把那一抹笑的美感顛覆,教人心底起寒生畏。
所有人頓時不敢大聲呼吸,顫巍巍地望著那個近乎癲狂的女人,望著她一步一緩地走到肖遠睿面前。
她伸出一根削白的手指,戳了戳肖遠睿的心房,清雅的嗓音變得尖利,咬牙切齒,「肖遠睿,我真想用刀將你這顆心剜出來看看,是黑是紅?或許你沒有心呢,一如現在的我一般,呵呵……」
是誰曾說過,要一點點捂暖她的心?她剛剛才感到些許溫暖,又被他扔進了冰窖里,頓時涼透碎裂。
在她指尖輕輕觸踫到他時,肖遠睿高偉英挺的身形竟不可遏止地晃了一晃。
眾人又听得那個臉面慘白如臘的女人發生暗啞聲,卻字字如珠似璣,「既然,你可以做到這般絕情,那你何必將我跟仔仔綁回來?嗯?又何必在跟我上|床時說盡甜言蜜語?更何必娶我?嗯?如果不是你,至少我可以跟仔仔過得簡單平靜。你知不知道,現在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呵呵……呵呵呵……你倒好,為了那一張什麼都不能說明的破紙,你就見死不救,當你說的話是放屁,對吧?」
「肖遠睿,你說,為什麼你去死呢?為什麼那場爆炸沒把你炸死呢?嗯?」
這樣的話讓門外的人也是一秫,這女人也不害臊?上|床這種事也擺在大庭廣眾下說?更者,這女人句句狠毒,是真的讓人由內而外的震怕。
最後一句,卻是讓肖遠睿腿腳微微一軟,跌退了半步,抽了半口氣,涼風寒氣直灌進心口,他完全可以相信,如果此刻安然手上有一把凶器,絕對可以毫不留情的捅進他心房。
安然看他這般駭怕,冷冷一笑,喲……你也會有怕的時候。
安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爬起來,又是如何走到他身邊的?她渾身疼痛,頭痛、眼痛、手痛、心痛,他一共打了她多少下,她已記不清,但除了痛之外,她知道心肺胸腔都填滿了恨,滿的要溢出的恨,她今生從未痛恨過一個人。她相信,這種恨,即便她死了,也會延續到下一世。
可是已來不及了,從這里可以看到牆上的鐘,還有20分鐘,真的來不及了,不行,拼死也得賭一把。
她快步走到離這里最近的客廳,眼一厲,死毫不猶豫地拿起拿起水果籃里的水果刀。
等肖遠睿回神時,他已看到她單身薄影地立在水晶吊燈下,頸上橫了一把寒森森的刀,在燈光反射下,刀面的寒光極刺眼。
「你干什麼?」肖遠睿喉嚨不禁微微一顫,擠出這幾個字,疾步走過去。
「仔仔活不成了,我還有必要活麼?索性我們都死了,一了百了罷。」安然噙著詭異的笑,瞪看著肖遠睿。
每個人都預料到事情不妙,一齊擁到屋里去看。
遠琪急得亂跳腳,忙上前幾步,朝她直搖手,「二嫂,千萬別做傻事,有話好好說,你先把刀放下。」
安然淡淡掃過她,不動聲色地定定看著肖遠睿。
這時,肖立誠也慌了,也讓她趕緊把刀放下,要是這里鬧出命案,畢竟不吉利。
安然仍不為所動,盯著肖遠睿,手緊緊握著刀柄,要用力割下去的樣子。
她靜靜笑著說,「肖遠睿,我說到做到。」她在賭,是否肖遠睿還會有一點點在意她,會不會舍不得她去死?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樣的賭博有什麼意義?其實結局早已注定了,不是麼?
肖遠
睿眉宇揪得緊緊,眸光鷙黑無比,抓著皮箱的手,靜脈畢凸,輕輕顫抖著,喉間一澀,壓低了室內的溫度,聲音硬冷迫人,「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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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雲雲下午參加了大四畢業生典禮,那典禮開的有點長,加更有點晚了,抱歉了啊。(求紅包啊,求月票啊,看在雲這麼努力的份上,乃們砸點哦。)愛你們……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