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以為下一秒自己的身體一定會被撞飛,這一次車禍也許不能和上一次一樣幸運,她可能會死,而且還是一尸兩命。
突然,她身上一痛,卻不是被汽車碾撞過,而是被人側身撲倒,緊緊箍著,連連往旁一滾。
她猛的一睜開眼,看到自己身子底下壓著一個結實的男人。
「安然,安然……你沒事就好。」肖遠睿氣息羸弱,青白的唇瓣微微揚起,看著她的潤黑瞳孔綻著點點柔喜之光。
她心里一揪,狠狠瞪了他一眼,想要掰開這個男人的臂膀,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被他緊緊扣按在懷里,怎麼掰也掰不開。
站在路邊的葉天梵有些受驚過度,怔怔望著肖遠睿沖過去,當時肖遠睿是沒有遲疑半秒的,而他卻猶豫了。
可就是猶豫了那半秒,他就知道自己輸了。
輸的不是家世、也不是人品,而是輸了那份絲毫不猶豫的對愛的勇氣,那份可以拿生命護住最愛的膽量。
試問還有什麼敵得過生命呢?
葉天梵慢慢走過去,心有余悸問,「你們沒事吧?」
安然搖搖頭,想要站起來,可這人就奇了怪了,死死抱住她,就是不讓她起來,一咬牙,只得道,「肖遠睿,放開我,讓我起來。」
肖遠睿忽的眼皮一耷拉下,手臂像散了的架子一松而開。
安然沒了鉗制,迅速站起來,而地上之人卻一動也不動了。
葉天梵發現有異,飛快蹲,去推動他,「肖遠睿,肖遠睿……」
安然淡淡瞥過他,心里輕哼了一聲,你慢慢裝死,我沒功夫看你表演,便拔腿就走,往路邊走去。
「他後腦受傷了,估模是剛剛救你的時候撞跌到地上的。」葉天梵急聲一喊,使得安然腳步一頓,腦袋不听使喚地往回轉。
遠琪一眾也出了來,跑著過來,握住安然的手問,「二嫂,你沒事吧,我二哥呢?」
安然眼光往那邊移了移,遠琪也跟著看過去,只見被車子圍了一團的空檔之地上躺了一個人。
遠琪眉頭一蹙,急急忙忙過去看,聲音有些發顫,問在肖遠睿身旁的葉天梵,「我二哥他怎麼了?」
「暈迷了,喊救護車過來。」葉天梵眸光劃過安然,淡淡說道。
*
「你能不能安生點坐在這,轉來轉去,我頭暈。」站在房外的浩南目光冷冷地瞪了一眼遠琪。
遠琪磨磨牙,不屑地說,「不是你哥,你當然不急嘍。」于是更加頻繁地來回踱步。
浩南干干地扯了扯嘴角,恨不得抽自己,跟這個大小姐說話,只會找氣受。
「遠琪,你別急。醫生剛剛不是說了嘛,擦破了皮,只要逢兩三針就好,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的。」童三三說道。
「嗯,還是三三你說話中听,不比‘某些人’,听他說話,真是倒胃口。」遠琪怪聲怪氣地說著,狡黠的眸光似有似無的刮過她口中的某些人。
浩南側了一個身,不去理睬她。
「安然,冷不冷?」坐在安然身邊的葉天梵,說著就輕輕解開扣子,將自己的風衣蓋在安然肩頭。
安然默默不做聲,雙手捏得緊緊的,像是在思考著一些事。
葉天梵覺得從剛剛那次險些發生的車禍後,安然又在變化了,讓他有了安然以前的感覺,是那樣冷靜而沉著。
而葉天梵給安然披衣的舉措卻是深深刺痛了童三三的眼,那件衣服,是她送給葉天梵的。都說贈衣是施暖,她將她的暖贈給他,但他卻將這份簡單真摯的心意轉給了別人。
三三只能動了動唇,默默垂下頭,苦苦一笑,慢慢轉過身,不敢再去看他對安然的噓寒問暖,關心備至。
明明他現在是她的男朋友,關懷地不是她,而是她的好朋友,真是教人如何說好呢?
但有時候,她真的連傷心的權力也沒有呢。
這時,房門一開,護士從里面走出來,「已經縫好了,現在送他去病房靜養,留院觀察一段時間。」
安然猛的一站而起,披在安然肩頭的衣服隨之一落而下,掉在腳跟後。
葉天梵怔了怔,俊朗的眉宇微微一擰。
站在一旁的童三三卻看得清楚,慢慢走過去,將衣服撿起,輕輕抖拍了幾下,小心翼翼放在手里,遞給他。
葉天梵眉宇揪得更深了,語氣頗厲,「誰叫你撿的?」于是,朝她手里用力一打,衣服又再次掉落到地上。
童三三心里咯 了一下,就像自己的心髒,被他猛的一拍,跌落進塵土里。
她只是揚起唇朝他傻傻笑了笑,一聲不吭地又將衣服撿起,這次沒有遞給他,只是自己緊緊拽在手里,捂在了胸前。
而那邊遠琪在問,「不是說小傷嗎?過會就會醒的,怎麼還要住院呢?」
「傷了腦子,怎麼能算小傷呢?現在可能沒什麼事,可是保不住以後有什麼後遺癥,所以保守治療的話,必須得留院觀察。」
听了護士的話,遠琪連連點頭道,「哦,哦……好的,我們留院觀察。」
安然仍舊一言不發,跟在他們身後,和
肖遠睿的推車一起進病房。
那樣的安然很可怕很深沉,沒人看得出她在想什麼。
病房里,肖遠睿仍舊昏迷著,手上被插了針管,在掛著點滴。
在安然映像里,肖遠睿一直是個神奇的鐵人,他從不會生病,從不需要吃藥,更沒看見他掛過水。
浩南一直偷偷注視著安然,隱隱覺得安然有哪里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