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議的小心翼翼，出現在那張蒼白的嚇人的臉上，好像被定格般讓人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覺。韓睿帝怔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了錦少。「說啊，皇上，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你不喜歡那個賤人對不對？」
「你在看什麼？啊？你在看什麼？看那個女人的反應嗎？你在害怕她生氣？」攥著衣袖的手驀地收緊，那長長的指甲像是刺一樣刺在了韓睿帝的手臂。剛才楚楚可憐的女子一瞬又變成了盛氣凌人的樣子，讓本是有些心軟的韓睿帝冷了下來︰「怎麼？朕的話你們沒听到嗎？將皇後帶下去。」
侍衛們再次涌了上來，皇後也不掙扎只是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我果然是在奢望。」那笑聲好像是從深淵離飄了上來，那雙眸泛出詭異冰寒的清泉。皇後冷冷的掃視在場的人，在所有人沒有動的情況下，拔出了袖口中暗藏的匕首，猛然撲向了錦少。
「啊，皇上救我。」在一瞬間，錦少做了做好的決定，躲到了韓睿帝的身後。果然那原本直挺挺的匕首有一瞬間的停滯，皇後看了一眼皇上，愕然過後是徹底的決然與悲憫，那種淹沒一切的悲傷讓韓睿帝張開了口。可是在阻止身後侍衛的行動時，已經晚了。幾乎是在剎那間，背後三支箭戳入了皇後的背脊。
然後是無人的寂靜，幾乎所有人都看著皇後那驀地瞪大的眼楮，就那樣直直的定在了原地，韓睿帝臉色一變︰「皇後」
叱喝中帶著歉然的焦急，韓睿帝趕忙抱住了皇後癱軟的身軀。「皇後，皇後你怎麼樣？」
長久冰冷的容顏露出了第一個純然的笑，雖然那是蒼白的，那是無力的，可是卻炫花了韓睿帝的眼楮︰「我怎麼樣？你還會關心嗎？」
「你在說什麼，朕當然會關心！」有些慌亂的撇過頭，韓睿帝怔然說道。
「呵呵，真的會關心啊。」皇後淒然一笑，款款道︰「十四歲第一次見到你，我就下定決心，我一定會嫁你。所以我求了父親，明知道你只是為了籠絡外戚，還是不惜以死相逼。你永遠不曉得，在入宮前，我曾幻想的那些夢。那些恩愛纏綿，鶼鰈情深的美。那樣相依到老，情深意濃的夢。」
似乎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皇後咽了一口猩熱的血，專注的看著韓睿帝，快言道︰「可是在入宮後，卻發現事實不是我想的那樣。我們沒有親密無間，也沒有情意深厚，您永遠只會對我露出淡淡的微笑，那樣的不慌不忙，那樣的氣定神閑。盡管你對我的要求百依百順，可是卻永遠像是隔著一層膜似的。起初我認為這就是相敬如賓，我以為這就是一個帝王愛女人的方式。」
「可是後來我卻發現我錯了，自從月妃進宮以來，就什麼都錯了。您不在是那樣的雍容閑適，也不是那樣的冰冷漠然。您會因為她胃口不好，而露出焦急的深情。您會因為她的一句話，做出許多我們認為不可思議的事情。您會因為她的緣故，忽略了所有愛你的女人。」
「知道嗎？就連你看她的眼神和別的妃子都是不同的，那種淡淡的寵溺，淺淺的深情全部隱藏在你看起來高深莫測的眼楮里。那時候我才明白，原來您不是沒有愛，而是將她給了別人。」
「多麼可笑啊，我盼了近七年的愛，您干干脆脆給了一個認識不到幾天的人。可是我不能嫉妒——」噗，因為說話說的太急，大口的鮮血如線般噴在了韓睿帝的衣襟之上，皇後哽咽一聲接著道︰「因為我是皇後，我是母儀天下，大度能容的皇後，所以我必須眼睜睜的看著你在別的女人懷中溫存，還要遞上參茶，告訴您保重身體。我不能向著曹婕妤那樣干脆的表明自己的嫉妒，不能不知禮數的對著錦少呵斥。」
「我壓抑，我一直在壓抑。盡管在這個女人進宮之後，您來我們這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少，或許剛開始我們會僥幸，您會在不久之後拋棄月妃，就像當年的梅小主一樣，過一段時間就會忘卻。可是您的做法卻越來越荒唐，竟然建了望月樓，月冰城。如果不是親耳听到你偶然說出的話，我竟然還不知道你會有廢掉整個後宮的想法。」
說到這里皇後淚水流的更急，傷口像是泄了閘的血水，汩汩的流動。好羨慕她，我真的好羨慕好羨慕她。她得到了您全部的愛，全部的愛啊。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模糊了一切視線，那幽怨的聲音回蕩在仿佛無人的宮殿，像是無聲的哀樂敲擊在人的胸口，讓你喘不過起來。
「不要說了，皇後。」韓睿帝低聲道︰「韓睿帝朕會命太醫看你，你不會死的。」
「不，皇上，你，你讓我說完。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這是我最後的時間。你讓我說完，你讓我說完——」語氣一急促，血流的更加厲害。其實我最看不慣的還是她那副清冷的樣子，後宮哪個女人不期盼皇上的到來，哪個女人不希望得到皇上的愛，可是她明明很冷淡，為什麼皇上的心也一直在那？為什麼她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你完全不會在意？
「我不相信睿智的你不曉得月妃的計謀，那看起來溫潤無害的表情，心里卻藏著一支毒箭。更何況如果沒有心計，怎麼可能在後宮這個巨大的漩渦中活過來。皇上你真的不知道嗎？還是您刻意忽略？」
「皇後，不要再說了。太醫呢？都在干什麼？」韓睿帝呵斥一聲，臉上止不住的慌亂。
不光韓睿帝，錦少也是一樣。皇後每說一句，她的心就跳一回。到了現在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里，生怕皇後說出錦少這兩個字。她不聲不響的跑到了皇後的另一頭，輕輕的環著皇後的肩膀，外表看上去好像是她在安慰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