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有些人不惜千萬甚至過億的手筆置辦私人飛機呢,賺了面子又極大的享受了。寬敞的空間,舒服的座椅,豪華氣派的裝飾,還配著漂亮的空姐。司光倩半躺著,身上蓋著柔軟的薄毯,勾揚的嘴角似有若無的笑,冷冽而戲虐。
離著不遠的秋長河可沒心思淺眠,心里惴惴不安的,這小祖宗就是個禍頭子,秋家往後不知道還有沒有太平日子過。唉,秋長河微搖了搖頭,秋家現在也未必太平,幾位孫少爺暗地里較著勁呢。但是秋家家規甚嚴,私下里再不合,對外,秋家那是抱成團的。一榮俱榮,一損具損。只要秋家屹立不倒,別說家族里的人就連旁系都跟著做人上人,一旦不團結,讓人鑽了空子,世家落敗的例子血淋的擺在那兒。
知道眼前這位小祖宗沒睡,想必在盤算著如何對付秋家。這些年,司嚴雄是創下了大產業,在S市,司家算得上一方霸主,再加上司家的黑底子,只要司嚴雄願意跺幾腳,勢必掀起風浪。但一隅之地如何跟京都比,司家又如何跟秋家比,秋家縱跨軍、政、商三界,毀個盛世集團跟它背後的司家,沒什麼不可能。事情往往就怕出現變數,那位小祖宗無疑就是這個變數。
司光倩雖然沒有絲毫睡意,硬仗在即,她必須養足精神。從權叔那兒得知秋家的底細,不驚嘆那是不可能的,楚家雖然也縱跨軍、政、商三界,但是跟京都秋家還是差了不少。已有百年家史的秋家,家境深厚、家世顯赫,時至今日更是根系龐大,盤根錯節的。跟秋家斗,若抓不住他們的死穴,早晚被他們整死。
豪門世家的死穴,司光倩腦袋里千轉萬繞的,漸漸的,呼吸越發輕淺。等她猛然間睜開眼時,飛機正在降落中。
「小姐。」看司光倩睜眼,守衛在一旁的原虎叫道。
「原虎,拿杯紅酒來,慶祝下,我們進京。」那雙如水的眸子耀動著清洌的光澤,秋長河白眼。
秋長河安排的很周到,專機、專車還有五星級酒店的豪華套房,連司光倩在京期間的用車跟司機都備著了。一輛白色的陸虎車,跟司光倩在家用的那輛一模一樣,司機阿凱四十多歲,看起來很沉穩的一個人。京都的路不比S市,光立交橋就能把人轉暈了。
「小姐先休息,我要回去稟報老爺子,到時候安排小姐見老爺子。」把人接回來了,秋長河可沒覺得松口氣,相反,得打起百倍的精神頭。
「如果秋先生明天能帶來我爸被關在哪兒的消息,我會很高興!」司光倩說,面色清冷,目光更是冷峻。
秋長河皺了下眉,「我會盡力,但是希望小姐不要輕舉妄動,這里可不是S市!」為了保護司嚴雄,這位小祖宗的那些動作,他自然一清二楚,他現在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出于何種心思提醒她,話既然說了,就不差多說幾句,倘若妄動,保不準有人真對司嚴雄動心思。
「我等你消息!」說完,司光倩轉身進了臥室,話雖不多,秋長河知道,她已經把他的話听進去了。
離開酒店,秋長河坐車回了秋家,人已經來了,想必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京都果然不比S市,連夜色都多了份恢宏。俯看腳下的車水馬龍,頗有番身在異鄉為異客的淒涼。相較于眼前的世界,人顯得如此渺小,身體有些倦意,心跟大腦卻出奇的清明。不知道會在這里呆多久,無論多久,目的只有一個,她要帶司嚴雄回家,父女倆一起回家。
房間很豪華,乳白色的大床看起來很舒服的樣子,司光倩簡單的掃了眼,比這更豪華的她都住過。窩座進沙發里時,不禁吐了口大氣,身子本能的尋找著依靠,在沙發里挪了挪。被她鎖起來的號碼一解鎖,未接電話的提示一個接一個的往外蹦,她不嫌麻煩的一個個點開來看,時間排的很近,有的相距不過數秒,來電顯示的名字,楚沐風……楚沐風……幾乎被他佔滿了。刪到最後一個來電時,指尖遲遲不放,剎那間,差一點兒按了回撥。不能分神,這個時候不能分神。他惹出來的,讓他自己收拾去,不收拾干淨,別想見到她。
有些事,偏不如人心意,不想見,奈何思念也能成災。
「虎子,你用不用進去看看!」刀疤跟原虎守在客廳,秋長河離開後,小姐就沒從主臥里出來,刀疤不放心,原虎更甚之,但是他更了解他家小姐,沒事,小姐強著呢。
「那行,你守著,我出去溜溜!」刀疤說,原虎點了下頭,「凡事小心!」
「知道!」刀疤應道,踩在人家的地盤上,就要知道隱忍,听人家的安排,看人家的臉色。
離開S市,難保司嚴雄不被欺辱,一想到那魁梧高大的身影可能正在受私刑,臥室的黑暗亦無法掩去司光倩身上的陰厲殺氣。現在兩眼一模黑,真像是待宰的羔羊,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等。
從天黑等到天亮,從早上等到中午,還要繼續往下等,秋家老頭子一天不見她,她就算渾身是力,也不知道該把這股力氣發泄到哪兒。
楓山別墅,秋家大宅的所在地,古香古色的書房中,茶香縈繞,上好的梨花木太師椅上,一鶴發老者威然端坐,一身藏青色的唐裝,越發趁出老者的銀發,那是歲月磨礪之後留下的痕跡,只是那張本該同被歲月浸染的面孔,卻未留下多少蒼桑,膚色氣色都極好。
「心不在焉,煮出來的茶不好喝!」盡管老者說話的聲音不大,但眉宇間透著威嚴,讓人不敢怠慢。
秋長河索性停了手,恭敬的問道,「老爺子,您準備什麼時候見小小姐。」
秋老爺子理都不理,骨節分明的手拿起精致的白地青花小瓷碗,輕泯了口,「味道果然是差了,極好的雨前,被你糟蹋了!」
秋長河不敢出聲了,當年,他的父親就是秋家的管家,可以說,他是跟秋家的幾位少爺一起長起來的,對這位一家之主的脾氣,自然了解,甚至比幾位少爺還要了解老爺子的喜怒,因為自從父親離世,他做了管家後,猜主子的心便成了頭等的大事,猜不到主子的心意,算不得一個好管家。
「十六年我都等過來了,她就不能等?!與水若香消玉殞比起來,別說讓司嚴雄在獄里多呆幾天,就算讓他呆一輩子,都是對他格外開恩!」老爺子眼里明顯露出厲色,人老念舊,對兒女更是疼惜,老爺子有五子一女,那唯一的女兒便是秋水若,可想而知秋水若在秋家何等的受寵,當年事,對老爺子打擊很大。
秋長河抬了下頭,又緩緩的垂了下去。
「一個個的以為我整天坐在家里,就不知道他們在外面做了什麼?」
「老爺子,您這話……」
「我恨的是司嚴雄,你們收拾司家的小崽子算什麼!想試試秋家的刀夠不夠利!」秋長河的頭更低,身姿越發敬畏。
「什麼事都瞞不過您!」秋長河坦言,老爺子冷哼了聲。
「看看你找的那幾個沒用的東西,沒把人整死,險些弄自己一身腥。」
「是,老爺子教訓的是,是長河做事欠考慮了!」
「你只是欠考慮嗎?長河,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肆意揣測我的心意了。」
「老爺子,長河……長河有錯,不該錯解老爺子話里的意思。」
「行了,不要把責任一味的攬到自己身上,你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嗎。當年,我把家正罰狠了,他心里的怨火不敢朝我發,早晚是要從司嚴雄身上的找回來。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這次,做的不光彩了。為司家的小兔崽子,竟然驚動了軍隊。」
秋長河神情明顯一滯,驚動軍隊了?
「別以為就你們會玩陰的,楚懷山的孫子到是有些手段!去吧,把人接來吧!」其實老爺子心里終是抵不過血源的牽絆,他是恨司嚴雄,恨不得親自掐死司嚴雄,但是那孩子畢竟是水若的女兒,是他的外孫女。凡事,得一分為二。再說,他這把年數了,有些事放的很開,有些,到死都會記掛進棺材里。
「我這就去接人。」秋長河正要邁步,又退了回來,神色中明顯的遲疑。
「有什麼話,說!」老爺子斥道,最討厭做事猶猶豫豫,吞吞吐吐之輩。
「是,長河听小小姐的意思,小姐的死似乎另有隱情!」秋長河說道。
老爺子的威嚴沾染霜色,「想用什麼隱情替司嚴雄月兌罪?哼,女生外向,到底是司嚴雄的女兒!」
「恕長河多句嘴,還是等您見到小小姐再細看細說吧!」秋長河明擺著話里有話,老爺子何許人,哪能听不明白秋長河話里的意思,等人來了再說。
出了書房的門,秋長河的腳步有些急,暗笑,沉穩的幾十年,現在怎麼沉不住氣了。
書房中,茶香依舊,品茶的人卻沒了興趣,往事幕幕,秋老爺子的嘆息聲,一聲接著一聲。
刀疤跟原虎雖然沒閑著,但是秋家那種層次的人,哪是輕易就能接觸到的,縱然權叔給他們的資料很細,還是讓這兩個漢子無從下手,投師無門。
終于見到秋長河,兩人心里雖有氣,但也不能輕易發作,再如何不待見秋長河,他是目前唯一能帶來消息的人。
秋長河說,關押司嚴雄的地方有些特殊,那里面關押的人曾經都是有頭有面的人物,除非你有通天的門路,能讓自己的人混進去照顧司嚴雄,否則,還是讓司嚴雄暫切在那兒住段時間。
司光倩冷笑,她要是有通天的門路,還用來看秋家的臉色。天快黑了,這個時候見她,不會是想請她吃晚飯吧。
「老爺子若是真留小姐吃晚飯了,小姐還有什麼可擔心的!」這話不假,秋老爺子的筷子一般人可拿不起來,就算秋家的幾位少爺跟孫少爺,都不敢擅自回大宅,除非老爺子召見,要不就是幾個格外受寵的,趁著近來沒犯什麼過錯,去老爺子那兒聯絡下感情。秋家未來家主之位至今空懸著呢。
司光倩唇角微扯,她知道秋家的飯不好吃,但她也不是誰想請就能請的動的。
京都地大,去秋家主宅的路上,竟然用了近兩個小時這麼久,司光倩到是沒閉目養神,而是透過車窗,欣賞著延途的景致,離秋家越近,路邊的景致越來,在市內鮮少見到成片的綠色植物,在楓山入目便是。
「楓山的主宅可是文物,當年可是秋家祖上入夏時用來避暑的別院!」司光倩的眼神突然冷厲的起來,秋長河即克意識到了自己一時嘴快,犯了這位小祖宗的禁忌,盛世旗下的進出口公司就是因為文物的事被查,司嚴雄正是因為文物來歷不明被關押,他這是觸上霉頭心子了。
「後來翻新了好多次,楓山被開發後,陸陸續續建起了豪華別墅,到也氣派,終是不能跟秋家比。楓山環境好,又遠離市里的喧嚷,老爺子一直住在這邊。」
「一人住?」司光倩問道,秋長河心里大倒苦水,還以為他要把獨角戲唱到底呢,真是活祖宗啊,終于說話了。
「少爺跟孫少爺們只有先打過招呼,才能過來這兒!」听秋長河的話,司光倩眉攏了下,秋家家規到是嚴。
車速緩緩降了下來,筆直的柏油路變的彎彎轉轉,再次筆直開闊時,不遠處的大宅一目了然。仿佛時間逆轉,又像是虛幻成真,濃郁的古老的氣質沖擊著人的視神經。感嘆秋家家業深遠,感嘆佔如此風水寶地,感嘆祖上蔭德,後人享福了。
讓人回歸現實的,便是大宅外的電子門還有保安。
秋長河在前引路,司光倩跟在他身後,原虎跟刀疤一路警惕,鷹似的眸子悄無聲息觀察四周,秋家大宅外裝了電子眼,而且沒有死角。
門口已有人等候,見到秋長河很恭敬,听稱呼,應該算得上是秋長河的助手。秋長河微點頭,朝那人揮了下手。
「他叫丁德剛,給我打下手的!老爺子在書房里,我帶小姐過去。」司光倩點頭,自打邁過秋家的門檻,一股莫名的壓力撲面而來,這就是有了歲月年頭的老宅子宅氣重的壓人。司光倩的這種看法,也正中了秋家那孫輩們不願意回老宅的原因之一。連他們的父輩都不太願意回老宅,他們那點道行,自然壓不住這里的宅氣。
紅木門外,秋長河規規矩矩的敲了下,恭敬的稟報,「老爺,小小姐來了!」
對司光倩這種散慢的還有些無法無天的人來說,見到如此恭敬的秋長河不免有些啞然失笑,這到底是個怎樣的家族。
「小姐自己進去吧!」言外之意,原虎跟刀疤要不在這兒門口等,要不去客廳等,想陪著進去,根本不可能。
司光倩看了原虎跟刀疤一眼,手搭上門把時,心莫名跳快了幾拍,不認識的人,她從浪費時間去想像那人的樣貌、脾氣,但是此時,大腦不受控制的想了想。
,開鎖的聲音,隨著縫隙越來越大,司光倩推了紅木門,淡淡的柔和的光線透過門縫照了出來,進屋的瞬間,幽香清高的茶香撲鼻而入,這讓司光倩隱不住深吸了口氣。不愧是極好的雨前,雖然未品已被它的香氣勾起渴求。
茶道之用設在書房中的一隅之地,非但不顯亂,與書房整體裝飾氣息極融合,桌上熱氣仍在升騰,驅著茶香源源流露。目光流轉,依次看過屋中擺設,直到那張紅木書桌,尤其坐在書桌後的那位銀發的老人。
四目交匯,心神之戰隨即拉開。老者精神矍鑠、目光如炬,那雙被歲月打鑄磨厲的眸子,無比強悍的穿透力,望進對面那雙干淨卻冷冽的眼楮里。
不怒而威的氣勢當真壓人,可惜,司光倩非但沒被看的心慌,反而唇角輕扯,那抹七分邪三份媚的淺笑,耐人尋味。
「司光倩!」
「秋衛宗!」
真是禮尚往來了,司光倩挨罵再所難免。
「放肆,沒教養的東西,不知道怎麼叫人嗎?!」秋老爺子臉色難看起來,別說眼前這個死丫頭,多少大人物見了他都得叫聲秋老,家里的重孫輩更是直呼老祖,怎麼到了這死丫頭跟前,就被連名帶姓的喊。司嚴雄那就下三爛貨色,能教育出好孩子都怪了。
「沒教養的東西?呵呵,秋老爺子一語中的,我可不就是個有爹生,沒娘教嗎!」嬌美容顏明明笑勝夏花,卻把秋老爺子氣的身體都哆嗦起來了,眼狠瞪著她,眼里烈焰滾滾的。
「我來不是跟秋老爺子談教養的,我來是要問問,秋老爺子打算如何報復司家,報復司嚴雄,給秋水若報仇。」
啪,老爺子手掌重重拍在了桌子,這祖孫客氣都不客氣一下,到是直截了當。
「秋水若也是你叫的嗎,那可是你的母親,司嚴雄給你灌了什麼迷湯,還是用豬油蒙了你的眼!」老爺子護犢,越發惹來司光倩不屑甚至是厭惡的眼神,冷厲的笑聲,如鋒利的匕首,直刺人心。
「別告訴我,你真的不知道秋水若是因為什麼死的?要是真的不知道,這話我送給你,被灌了迷湯的是你跟秋家,被豬油蒙了眼的也是你跟秋家。可憐的一家人,真是可憐的一家人!」
「放肆的東西!」厲聲重喝中,老爺子隨手抓起桌上的茶杯,摔向司光倩。那丫頭不閃不躲,任由茶水隨茶杯一起在她腳下開花,幸虧她今天穿的是褲子,要不然碎瓷崩腿上可不是好玩的。
沒有驚呼,沒有恐慌,有的人是諷刺再諷刺。
「果然是秋家人,即使茶杯摔到我臉上,摔的我頭破血流,也是因為我出言不馴,放肆無理的吧!不過,比起你的女兒,你的這招太輕了,輕的我都想好好謝謝你,輕的我真後悔今天怎麼沒穿裙子,白瞎了這些碎瓷,要是崩到腿上,那才叫一個痛快呢。」這些話偏被她說的風輕雲淡,似笑非笑的樣子軟硬不吃似的。這種人,你強他比你更強,你橫他比你更橫的主。
見秋老爺子一味的瞪她,卻不語。司光倩唇角揚了下,「老爺子不介意我自己找地兒坐吧!二十六年,真是不容易啊,我跟老爺子見一面要等二十六年!」
老爺子眉頭緊鎖著,這死丫頭是水若的女人啊,身上哪有頂點水若的氣質。等了二十六年才見到他,他情願意沒這二十六年,他的閨女一定會好好的活著。
司光倩竟然去茶桌那邊坐了下來,茶還熱著,隨手洗了個小瓷碗給自己倒上茶水,「人死雖然不能復生,卻能讓活著的人記她一輩子,刻骨銘心的記她一輩子。你恨司嚴雄當年拐走了你的女兒,而我何嘗不恨!」話至此,司光倩猛然抬起頭,目光似寒潭燃火,冰火雙天的逼視著老爺子。
「我情願這個世上沒有司光倩,司嚴雄為什麼要遇上秋水若,為什麼?就算遇到了,又為什麼愛上她,為什麼?果真是門不當戶不對,果真是孽緣!」有哪個女兒如此評價自己父母的愛情,還當著自己嫡親外公的面,無視那邊威嚴至極的老爺子,司光倩把玩著桌上的茶碗,「不讓我叫她秋水若,因為她是我的母親,那我問問你,天下有她這樣的母親嗎,女兒夜里夢魘驚哭時,她在做什麼嗎?她在床上跟野男人抵死纏綿;當司嚴雄抱著哄著哭著找媽媽的我時,她又在做什麼嗎?她背棄了自己的丈夫跟女兒,跟野男人住到了一起;就算死,她都拖著我,讓我眼睜睜的看著她跳下樓,讓我恨死了司嚴雄,讓我從此墜入惡夢,她就是這樣當媽的嗎!司嚴雄就是這天下最大最大的傻瓜,他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奉到秋水若面前,到頭來換來什麼,一輩子的魔障,一輩子的折磨。他還愚蠢的等著秋水若回心轉意,他還愚蠢的以為秋水若會念在我的情份上,與他重新開始。羞恥也好,悔恨也罷,她跳樓為什麼要讓我親眼看到,為什麼,我才十歲啊,我那時才十歲啊!天下有這樣的母親嗎!啊!」
老爺子手顫的厲害,這就是水若的死因,這才是水若的死因,怎麼會是這樣的因由,怎麼會?他怎麼不知道,他為什麼不知道。
「十六年,我活的行尸走肉,司嚴雄如何過這十六年,你能想像嗎?對秋水若,他又想又怨,卻不恨,他只恨自己,不懂她的心思,如果他能天天守在她身邊,是不是就不會被人趁虛而入;而我,卻成了秋水若死後,他真正的折磨。我痛,我要他比我更痛;我恨,就要讓他承受我所有的恨,我十六年沒有叫他一聲爸,我把他逼出家門數次,他越是痛苦,我越是高興,可是誰又知道我的苦,我的痛,你知道嗎,你的好女兒知道嗎!十六年後的今天,你們憑什麼自以為是,你們憑什麼報復司家,報復司嚴雄。我該報復誰,我痛失的十六年該去報復誰!你告訴我,我該去報復誰!」嘩啦,刺耳的響聲,司光倩掀了整張桌子,桌上所有的東西全數摔到了地上,那沸著的水險些燙到她,老爺子身子明顯前傾,神色瞬斂。
「秋水若毀了司嚴雄跟司光倩還嫌不夠,她的家人還要前僕後繼的補上來,你們哪來的臉,啊,你們哪來的臉!司南軒倘若死在了秋長河的手里,我問你,你們秋家上上下下,是不是也能有點兒自知自明,讓我來報仇。秋家權大勢大,司家再輕賤也不會任你們揉圓捏扁,我還是那句話,司嚴雄若有事,我讓你們秋家老老少少給他陪葬,到時候,你們就都能到下面去問問秋水若,她為什麼要背叛自己的丈夫,拋棄自己的女兒,她真的愛言震嗎!」
老爺子是被震驚了,但是,不表示老爺子失了神智,沒了判斷力。尤其司光倩最後那句話,言震?哪個言震,這名字熟。
「站住,你……這是要去哪兒?」老爺子重喝。
「見也見了,說也說了,回酒店等著去!」活月兌一幅,棄所有于不顧,就等著跟秋家魚死網破了。
「你這丫頭,脾氣像誰了?」老爺子氣話,司光倩卻目如寒刀,「老爺子覺得我像誰?我虧得像我爸,心夠硬夠狠,否則,早不知道死幾個來回了。」老爺子竟然一時語塞,但是有些事情沒弄明白前,他是不希望這丫頭離開的,即便是住在酒店,哪有留在眼皮子底下看著的好。
「長河!」老爺子威喝,秋長河推門而入,朝司光倩那兒看了眼,這一眼,多了幾份愧疚。
「讓人好好收拾下客房,讓這丫頭住下!」沒等秋長河應下,司光倩那邊斷然拒絕,不是自己家,住著不舒服。
老爺子臉色陰了下來,終究是自己的親外孫女,何況她的那些話若是實情,秋家真是對不住這孩子。
「 丫頭,讓你住你就住,否則,別想知道你爸的消息!快去安排吧!」
「是,我這就去!」長河趕緊去辦,司光倩冷眼旁觀,心里卻舒了口氣,住進秋家,便會大大縮短他們父女的距離。剛才的相處,也能品出,眼前這位老爺子不是心窄陰狠之人,否則,他剛才有的是機會阻止她說出那些損秋家顏面的話。
秋長河動作到是快,沒會功夫便來回報,客房收拾妥當了,晚飯也已好了。
「走吧,先去吃飯!」老爺子邊說邊站了起來,精瘦的身形,背微有些駝,但步子穩健的很。
真是讓司光倩說中了,真被留下來吃晚飯了。
餐廳靜的厲害,司光倩本來話就少,吃飯時更是鮮少說話,當然,跟楚沐風在一起時例外,那男人話嘮似的。
秋老爺子偶爾看過來,目光中盛著些許贊賞,那身傲骨可不是裝出來的。這孩子冷漠的樣子,到是讓人看了心生不忍,跟家里的那幾個孫女比起來,這孩子就像剛從冰窟窿里出來似的,恐怕連骨頭都是冷的。他老糊涂了?不查實清楚,就動干戈。言震,言震,姓言,難道是……
別看司光倩冷漠不語,但是這頓飯她吃的還不錯,一來,這種時候,她先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才能保護她老子。二來,如願的進了秋家,心里不免松了口氣。只是住在秋家,她依舊是失眠的。
司光倩回房休息了,秋長河卻被秋老爺子叫去了書房問話。
「混帳東西,混帳東西!」老爺子一怒之下,摔下他喜歡的硯台。
「老爺,您息怒,息怒。是長河的錯,是長河的錯啊!」
「你的錯,你有犯這個錯的本事嗎!言震,果然是言家的小兒子,不圖三分利,他憑什麼給當眼線,憑什麼助秋家收拾司嚴雄!」
「言震意圖在言家!」
「言家?哼,不自量力的東西,言家怎麼敗的他不清楚?言震為言家,家正又為的什麼?」秋長河心里咯 一聲,頭越發低的厲害。
「長河,你比你父親聰明,辦事也雷厲,但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差在哪兒?」老爺子話題急轉,秋長河心慌了起來。
「老爺子,我……」
「你就是太聰明了,才忘了克守自己的本份,忘了誰是一家之主,而你又是誰的管家!」
撲通一聲,秋長河雙膝跪地,他的心思終是逃不出老爺子的法眼。
「說,家正跟言震還有什麼好算計?」
也罷,秋長河嘆了口氣,「二少爺不但要報當年之仇,還要將盛世收為己有!」
「混帳東西!」
「老爺子,二少爺是商,但凡能壯大自己的實力……」
「商人圖利,但也要看這個利能不能圖了來,就算佔著了,能不能吞得下去。依你看,就算家正收了盛世,他能不能吞下去?」
秋長河稍想片刻,依舊跪在地上回話,「如果長河沒見到小小姐,還有小小姐的堂弟,興許會覺得二少爺一定事成,但是,現在不這麼想了。暫且不說小小姐的那股難得一見的魄力。就是司家那個小魔王司南軒,少見的硬骨頭,這樣的人不好招惹。」
「你起來,明天把家正給我叫回來!」
「是!」
老爺子深嘆了聲,揮了揮手,秋長河退了出去,書房的門再次關上時,老爺子又是一聲重嘆,水若啊,當年的你真這樣不堪嗎?難道是爸爸太寵你太疼你,才讓你的心性如此不穩,經不起任何風雨嗎?爸爸幸虧見了你的女兒,要不然,唉……
孽啊,明知是孽緣,卻執迷不悟,到底是害人多些,還是害己多些。無論害人還是害己,言汐若從沒有過的春風得意,她已經半個多月沒見司光倩了,更沒听楚沐風有提起過她。一想到,司光倩徹底從楚沐風身邊消失,而她將取而代之,嘴角忍不住的上揚。
好心情,即便被手機鈴聲打斷,也不影響。何況,來電的正是她朝思夜想的男人。
「沐風!」溫柔的輕喚。
「你現在在哪兒?」楚沐風問,語氣有些急。
「在公司啊,這幾天快忙死了,我到現在還沒吃午飯呢!」三分柔三分媚余下的盡是嬌喋,可惜不能面對面,真應該讓言汐若領略下楚副市長厭惡至極的臉色。
「那好,我們長話短說,說完你接著忙!」好嚴肅的語氣,言汐若即刻收斂,小心翼翼的喚了聲,「沐風?」
「我卡上的一千萬是怎麼回事?」楚沐風問,「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言汐若何止知道,借故自己的銀行卡不知怎麼地竟然被鎖住了,跟楚沐風借銀行卡轉下帳,而楚沐風自然會借她。只是沒想到兩天後,他的手機有短信提示,他的卡里存入一千萬。
「電話里說不方便,我們見面談好嗎?」言汐若說,這種事哪能在電話里說,更何況,這也是她跟楚沐風約會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好,林語咖啡,下午三點!」話音剛落,電話就斷了,絲毫沒給言汐若說話的機會。魚終于暗奈不住了,半月的沉郁,終于讓他舒了口氣,可是心里還是堵的厲害,因為那個號碼還是關機。這半個多月來,他跟司南軒的關系簡直是突飛猛進,用瑤瑤口無遮攔的話,真不知道,誰跟誰在約會呢,她反而像個電燈炮似的。對倩倩的消息,明知司南軒有所保留,即便告訴他一點點,也是對他精神上的慰藉。等他把手中的任務完成,他就去京都找她,他解釋給她听,就算耍無賴,也要把她哄開心嘍。
手機再次響起,楚沐風邊揉著額頭,邊按了接听,桑尼的消息讓他振奮了起來,希亞那邊又有貨出來了。
「盯緊了,萬無一失跟緊這批貨!」等待的滋味真tmd折磨人,以前他怎麼沒發現呢。
下午三點,言汐若比楚沐風要早到,看著他停好車,看著那俊逸卓然的身姿一步步朝她走來,四周艷羨的目光,讓她忍不住揚起下巴,這就是她的男人,她的。
只是楚沐風的表情過于嚴肅,那是自然的,銀行卡里突然多出一千萬,嚴肅總好過驚悚。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你卡又被鎖住了!」
「沐風,你別生氣好不好,慢慢听我說。這錢,是萊恩的謝意。」楚沐風嘴角微揚,萊恩真是大方,表示下謝意就扔出一千萬,只是沒名頭的錢,他可不敢收,別忘記了,他再不濟還是個副市長,收受賄賂可不是鬧著玩的。
言汐若的解釋在所難免,無非讓楚沐風踏踏實實收了這筆錢,因為這是他應得的。對于市府的公職人員來說,一千萬那的確是個龐大的數目,抬抬手或是簽個字,就能坐收一千萬,那可是一千萬啊。
楚沐風沉默了,到最後,他竟然問起言汐若錢是從哪個帳戶轉入他銀行卡上的。言汐若笑逐顏開的讓楚沐風放心,萊恩那邊不會留下痕跡的。
萊恩那邊是不會留下痕跡,恐怕痕跡就是要留在他這邊吧,這錢就是一把雙刃劍,牽著他的,往後最好識趣些,否則,這就是收受賄賂的證據。誰會蠢的在轉完款後再做清理。
不過,他收。別說一千萬,再多一千萬他也收。
半月的時間,足夠秋老爺子查清一些事,但是走私文物不是小事,當初秋家正是要置司嚴雄于死地,所以是往死里整的,又被宣揚的那麼大,司嚴雄想干淨的月兌身,沒那麼容易。但是一想到那丫頭一幅,就算不容易也得給她弄容易了的小樣子,老爺子又氣又笑的。想辦法時,心里盤算的念頭也越來越強。護犢的私心難去,對于司嚴雄還是無法釋懷,那丫頭又是那般護著司嚴雄,到不如……
祖孫倆又一次瞪到了一起,秋長河一旁站著哪敢吱聲,上次的事沒領家法已經是老爺子網開一面了。
「就算你不收拾言震,我也不會放過他!」不僅僅是言震,自然還有言汐若。不過,老爺子這法子的確好,當初她就想著,秋家的這把刀竟然這麼好借,干嗎她不能借為用用,果然被她等來了。姜還是老的辣!
「這樣做,即使摘清了盛世,司嚴雄也洗清了嫌疑,兩全其美!」
「哼,你怎麼不說後,你還是要報復我爸的!」
「哼,難道不應該嗎,錯就是錯,一碼歸一碼,這事就這麼定了!」
「在您身邊三年,到時候我可就二十九了,您到底報復的是誰啊!」
「臭丫頭,不知好歹,京都世家有的是好男兒,還怕嫁不出去,該擔心的是秋家,別等到時候被人踩破了門檻!」踩破門檻又能怎樣,她要的只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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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解決寶寶的問題。嘿嘿。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