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大雨中蒼茫,楊雪即使目光敏銳,搜索範圍極廣,在這樣的夜晚,在車流之中,找一輛豐田,也是極其的困難。
好在,楊雪的車技出神入化,在車流中隨心所欲的穿梭,如入無人之境,倒是楊蘭,在副駕駛位上嚇的面無人色。
只是,眼見數條街轉了一圈,也未見謝夢華的車影。
柳若楓那邊也一樣。
楊雪硬著頭皮打電話回家,謝明陽也是毫無消息,反而追問楊雪發生了什麼事,楊雪沒敢吱聲,只說找謝夢華有事,便掛斷了電話。
然後,在春陽一條街一條街的找。
漫天的風雨中,楊雪駕車高速行駛,一處一處的搜索,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眼看已經是晚上十點,依然不見謝夢華的蹤影。
柳若楓和何婷婷過來與楊雪匯合,兩人也有些累了,楊雪休息了片刻,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春陽街頭到處有監控攝像頭,只要調出七點半左右,春陽國際門口的影像,然後順跡查詢,很快便能查知謝夢華的去向。
楊雪立刻打電話給程俊杰,告之豐田車的牌號,程俊杰只用了十幾分鐘,便查到豐田車出也春陽街,然後一路正南進入光明路,然後在七點五十進了市委家屬院!
听到最後幾個字,楊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進了市委家屬院?那不是回家了嗎?
可是,八點十分時,楊雪打電話給謝明陽,謝明陽還說沒有見到謝夢華!
楊雪所在的地方,不過數里之遙,楊雪不再猶豫,立刻開車回了市委家屬院,一號樓下,果然停著那輛白色的豐田,謝夢華的坐駕!
謝夢華真的已經回來了!
楊雪頓時火冒三丈,他也就罷了,是他引起的謝夢華誤會,可是,柳若楓、何婷婷和楊蘭得罪了誰?憑什麼讓她們也陪著著急?
楊雪按捺住心頭的火,打電話通知了柳若楓三人一聲,便直接回家,一進門,便看到謝明陽和王鳳桃沉著臉坐在客廳中,看到楊雪,兩人依然不理不睬。
對謝明陽夫婦,楊雪盡管有些看法,但是,因為從小缺乏父母之愛的緣故,楊雪對長輩有著發自內心的尊敬,對兩人的冷臉,楊雪視若不見,「爸,媽,你們還沒有睡啊?夢華呢?」
「你眼里還有我們這些長輩啊?」王鳳桃哼了一聲,卻被謝明陽制止,「老王,你別說道了,消消氣去睡吧!」
「為什麼?」王鳳桃騰的站了起來,「他犯了錯,我連說都不能說一句?」
「沒有人不讓你說!」謝明陽瞪了王鳳桃一眼,「我先和小楊談談,把事情搞清楚再說!」
「搞清楚?」王鳳桃冷笑,「難道事情還不夠清楚?不說今晚這個,柳若楓,楊蘭,薛佳,還有以前那個秋若楓,他身邊的女人難道還少?難道都是那些不要臉的女人纏著他……」
「別說了!」
楊雪倏的打斷了王鳳桃,「我的責任,我自已承擔,請媽不要牽扯別人!」
「你承擔?」王鳳桃被楊雪打斷,怒火瞬間升騰,暴跳如雷,「你什麼態度?楊雪,做人不要太過分!」
「媽,我尊敬你,不僅僅因為你是夢華的母親,還因為你是長輩,但是,也請媽尊敬別人!」
楊雪不軟不硬的說完,轉身就走,身後卻驀然傳來謝明陽一聲暴喝︰「站住!」
楊雪應聲而住,卻並沒有回頭,謝明陽聲音稍稍緩和,「小楊,平心而論,這些年我和你媽對你怎麼樣?」
「很好!我很感激!」
「我相信你是心里話,你是個有良知的孩子,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做的事,對夢華影響有多大?就像你媽說的,你的那些女人,我們早就知道,但是,我們沒有怪你,你身在仕途,年紀輕輕便身處高位,能力出眾,難免對有些誘惑把持不住。不過小楊,你不能把我們的寬容,當做是一種習慣,而變本加厲。如果是這樣的話,小楊,我寧願不要你這個女婿!」
楊雪倏的回頭,與謝明陽四目相對,謝明陽決絕的眼神,令楊雪心寒。然而就在這一瞬間,突然傳來一聲「哇」的大哭,小楊怡抱著布女圭女圭,光著腳站在房間門口,小手抹著眼淚,「爸爸……你們別欺負爸爸……」
幼稚的童聲,令楊雪剎那間如遭電擊,謝夢華從房間里沖了出來,摟著小楊怡大哭起來,楊雪心一軟,剛剛生起的傲氣,也在瞬間煙消雲散,他可以無視自已,無視謝明陽夫婦,但是,他無法無視謝夢華,無視楊怡!
楊雪嘆了口氣,上前抱起了楊怡,對謝夢華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今晚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謝夢華不語,楊雪接著對楊怡道︰「外公外婆和爸爸開玩笑呢,他們怎麼會欺負爸爸?」
楊怡睜著大眼楮,懵懂的瞧瞧楊雪,又瞧瞧周圍的人,王鳳桃上前接過楊怡,拉著謝夢華進了臥室。
謝明陽坐在沙發上,指指對面,「坐!」
楊雪依言坐下,謝明陽沉聲道︰「小楊,剛才我們的語氣可能有些重了,但是,我們也是為你好。做為黨政領導,潔身自好是最基本的,而且,你還要多為楊怡考慮一下!」
「我知道,謝謝爸的提醒!」楊雪語氣極淡,「剛才我的態度不好,我向爸和媽道歉!」
「這不挺好的嗎?我們畢竟是一家人,什麼都可以開誠布公的談嘛!」謝明陽哈哈大笑,拍著楊雪的肩膀,「小楊,黃文亭的事,我已經向有關方面做了推薦,相信很快就會出結果!」
「謝謝爸,文亭的任命已經通過了省委的討論,組織部不日將到春陽任命!」楊雪說完看看時間,「爸,我出去一趟,你們早點休息!」
楊雪說完,未等謝明陽說話,便徑直出門,謝明陽的臉,在楊雪出門的一剎那,頓時陰沉的如同暴風雨前的烏雲。
王鳳桃听到門聲,也走了出來,皺眉向謝明陽道︰「太不像話了,他辦了錯事,倒還來了勁了!」
「年輕氣盛,難免的!」謝明陽淡淡一笑,「說句你不愛听的,你還以為,今天的楊雪,還是剛上家門的那個青澀少年?」
王鳳桃無言以對,是啊,如今的楊雪,為人處事,透著強大的張力,這份氣度,已經不亞于謝明陽,而楊雪的年紀,尚不到三十歲!
隨著時間的流逝,此消彼漲,十年之後,楊雪將如日中天,而謝明陽卻將垂垂老矣,到那個時候,謝夢華怎麼辦?
他們憑什麼再和楊雪計較?
「那夢華怎麼辦?」王鳳桃不無擔憂,她一度曾經以為,謝夢華很優秀,再加上她們的家世,完全配的上楊雪,可是,這才幾年過去,楊雪就處于完全強勢的地位,長此以往,女兒該怎麼辦?
謝明陽不語,雖然他即將升任省長,但是謝明陽很清楚,他對楊雪的影響,其實微乎其微,以謝明陽的老于世故,又怎麼能看不出楊雪對他的貌和神離?
夜色深深,大雨傾盆而下,楊雪開著車,將速度提到了極致,似乎只有這樣,楊雪才能揮去心中的郁悶。
今晚之事,看似緣起楊雪與白盈盈的擁抱,但是,楊雪心里清楚,這不過是矛盾集累,然後爆發的一個結果。
謝夢華對他,一直有著莫名的恐懼,謝明陽夫婦在某種程度上,並未消融謝夢華的戒心,而是推波助瀾,令謝夢華在懷疑、猜測、胡思亂想中無法自拔,陷入了惡性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