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意還是抵制住有關顧文浩的記憶,想起剛才黝黑男用尿洗手的情景,顏如意便樂了。因為這個黝黑男與朱瀟塵長得相似,顏如意一想到此人便生戲耍之心。
顏如意回憶著一葉楓的身影、朱瀟塵的模樣,又想起黝黑男的身形及眼神,發現朱瀟塵與黝黑男有許多相似之處,這是一個有關朱瀟塵的另一個疑點。顏如意來京的目的就是找朱瀟塵算賬,第一筆賬是搞清楚朱瀟塵是不是一葉楓,第二筆賬是弄明白朱瀟塵對她是否虛情假意。
顏如意覺得朱瀟塵的身份撲朔迷離,究竟是賊還是皇子,若是賊為何偷自家東西?若是皇子為何要假死欺騙世人?還有,那個溫鑫與朱瀟塵一定有什麼親密關系,若是這樣,溫鑫又為何憎恨一葉楓?難道一葉楓不是朱瀟塵麼?
這是一團亂麻繩,顏如意要想解開朱瀟塵的身份,就必須找到繩子一端,而溫鑫恰恰就是這個亂麻繩的一頭。顏如意決定,從溫鑫下手。但是,溫鑫對他顯有成見,只怕還未接近,就被溫鑫活剮了。
顏如意又聯想到顧文浩的易容術,如果能學到他的易容術,接近溫鑫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黃昏曉。考生的親屬家眷早已擁堵在貢院門外,等待考生出來。各色轎子挨挨擠擠停放著,等待他們的主子出來。沁兒迎走黝黑男。
最後一個出來的是顧文浩。他神情焦急,似乎在尋找什麼。
空蕩的貢院門外,只剩一頂轎子。見顧文浩出來,孫貞立即跑上去迎接。顧文浩目光黯淡,如行尸走肉般走進轎子。孫貞以為顧文浩考試不順手,心情不好,便不敢多說話,連起轎的命令也改為用眼神執行。
轎子平穩地過街繞巷,終于到達尚書府。這一路上孫貞一直擔心轎子不穩觸怒顧文浩,此刻順利回到府邸,孫貞松口氣,朝門口大喊︰「少爺回來了。」
「停轎!」顧文浩突然命令。孫貞以為觸怒了顧文浩,忙讓轎夫放下轎子,問︰「少爺,您有何吩咐?」
「返回貢院!」顧文浩的語氣很不高興,隱隱帶著火藥味。孫貞想不透顧文浩為何要回貢院,于是看看暗下來的天色,糾結道︰「少爺,天色已晚,老爺還等著您回來用膳,有什麼事不如讓奴才替您辦了?」
「嗦什麼,還不走!」顧文浩的火藥味更重了。孫貞再多說一句阻止的話,恐怕就會被顧文浩的火藥炸死。
貢院大門已貼上封條,門口冷冷清清,卻有一人坐在門口,在秋風中瑟瑟發抖。落葉鋪了一地,被風吹到那人的腳下。
「停轎!」顧文浩遠遠地喊,未等轎子停穩,人已奔出轎子,直跑向貢院門口。
「你還沒走?」听到腳步聲,那人驚訝地抬頭,剛起身,顧文浩已跑到跟前。
「我在貢院里找了很久,都沒看到你,剛回到家,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可能還在貢院,果然,你還在。」顧文浩目露光芒,欣喜地看著面前的顏如意。
顏如意雖然討厭顧文浩,但此刻她並不覺得顧文浩討厭。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他遇到的都是陌生人,而顧文浩是他的同窗,有點‘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京城太大,尚書府不好找,我只好在這里等你…啊嘁!」顏如意的包袱早丟失在溫府,身上的衣裳難抵蕭瑟的秋風,這一個噴嚏,讓顧文浩很揪心。
「跟我走。」顧文浩揚眉微笑,從顏如意那句‘我只好在這里等你’便有足夠的勇氣把顏如意帶走。
「我等你,並不等于我原諒你。」顏如意怕他誤會,便月兌開他的手,擺明立場道︰「我有事請你幫忙,當然,你可以毫無理由地拒絕,我也不會怪你。」
「顏如意,我很喜歡你的坦誠!你說吧,幫什麼忙?」顧文浩並沒有因為顏如意的冷漠態度而泄氣。
「小梅借我的身份,為了她的安全,我要換一個身份。你可以幫我嗎?」顏如意把想好的理由說出來,再加上期待的眼神,縱使心腸再硬的人也會被他軟化。
「莫說幫忙,只要是你提的要求,我都會做到。」顧文浩這話確實是肺腑之言。
顏如意心里一顫,隨即暗暗地告訴自己不能被他感動。
尚書府,顧文浩的房間。一個俏皮丫頭歡呼雀躍地奔出來,立即引起家丁的注意,他們猜測著少爺的房里何時多了一個面生的丫鬟,好像和少爺的關系還不錯。
「還沒完呢,回來!」房里追出一個人,正是顧文浩。那丫頭立即站住,模模臉蛋兒,捏捏鼻子,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別動。」顧文浩提筆站在丫頭面前,在她眉間點一顆紅痣。剛點完,他就皺眉搖頭,道︰「不行不行,還是你原來的樣子好看!別換了,摘下。」
「這個樣子很好,我喜歡!」顏如意溜到一旁,躲開顧文浩想摘面具的手,道︰「換一個面貌,我就可以放心地接近…」話到後頭,才發現不對,忙止住。
「你答應留在尚書府的,不能食言。」顧文浩答應幫顏如意易容,但有條件,那就是顏如意必須留在尚書府,直到恩科放榜。顏如意答應留下,一個原因是可以知道小梅的消息,另一個原因就是尚書府是一個免費的旅館!
「絕不食言!」顏如意指著遠處等待的孫貞,道︰「快去考試。」
「等我回來。」顧文浩心情愉悅,笑而離去。
諾大的尚書府,家丁侍女甚多,顏如意坐在顧文浩門前的台階,听到來往的侍女在議論什麼。細听之下,原來她們在猜測昨晚在顧文浩房里秉燭夜談的女子的來歷。
「你們不用猜了,讓我告訴你們。」顏如意笑著走過去,把那些侍女招呼過來,悄悄地告訴她們︰「我是你家少爺的債主,是來討債的!」
「 !這野丫頭口氣不小!」一個尖銳的嘲笑聲傳來,一美婦妖媚地扭著水蛇腰,搖扇緩緩而來。此人正是顧海的寵姬靈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