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宇超命令幾個小嘍將學生們的衣物全部撿到一起,他們瘋狂地撕扯著衣服,在里面搜索可以拿走的錢物。這二百來號人大氣都不敢喘,他們怕成為第一個被修理的對象,怕點燃罪惡的導火索,他們的畏懼讓他們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搜完之後,石宇超命令他們將衣物扔做一團。石宇超又命令大伙將皮箱包裹之類的東西扔出來。住在二層的同學都爬上二層,不情願地將皮箱皮包包裹拿出來,一層的同學也都趴在床底下拿自己的箱包。所有的人都在光著身子忙亂著,開鎖。解包。動作極其緩慢。時間被懸空起來,肉筋筋的,繃著的弦好像馬上就要斷裂。
這時突然有一人如閃電一樣爆發,像一發光溜溜的肉彈,沖上去抱住石宇超的粗腰,大喊一聲︰同學們,快動手。一層二層的同學們都停下手中的物品,他們吃驚地望著他,他們張大了嘴巴和眼楮,但是他們誰也沒挪動一步,誰也沒有跑上前幫他一把。大家都直愣愣地看著,空氣凝結了。石宇超左右甩動,想擺月兌他,可是被那個人死死地鉗著石宇超,箍著石宇超,讓他動彈不得。石宇超非常氣憤,狗急跳牆,用手胡拉著,大聲招呼手下的得力干將將這個人抓起來、捆綁起來。「超光速行動團」的其他成員一哄而上,將鉗住石宇超的人團團圍住。看著沒人上前幫忙,這個被喊做張大炮的學生大罵同學們孬種,但是二百來人都沉默著,他們都光著身子沉默著,他們形態各異地張望著。張大炮一個人在那幾個人的夾擊中橫沖直撞,他像一個泥鰍一樣在他們之間zhou旋著,最後還是被高建光一個絆子給撂倒,「超光速行動團」所有成員都圍上去,張大炮最終還是被給他們牢牢地抓住,他們用學生捆扎行李的麻繩將其四角攢蹄地捆住,重重地扔在一邊。張大炮翻滾著連聲地哎呀著,石宇超拿過皮帶在一個水盆里沾滿了涼水,他掄圓了臂膀,狠狠地朝張大炮一絲不掛的**上抽打,只見鞭子所到之處血印子一條子一撗子交叉地形成,石宇超咬牙切齒地發狠說,你還敢造反,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本大爺告訴你,誰反抗就是這個下場,這就叫殺雞儆猴。張大炮痛苦地叫嚎叫著,干嚎著。「超光速行動團」的成員對這種來自本能的反抗相當地憤怒,他們拿過皮鞭輪番地狠命地抽打張大炮同學,像是對待戰爭中的俘虜。每一鞭子都抽在張大炮的果光的身體上,張大炮被打得皮開肉綻,還是殺豬一樣嚎叫。石宇超看著大家都在張望,厲聲地訓斥道,你們都給我下來,都排好隊,一個挨一個地給我排好,誰再磨磨蹭蹭也是這個下場。行動緩慢吃驚張望的同學都像猴子一樣,拿著各自的東西跳下來,走過來,將東西扔在宿舍中間,一個挨一個地排好。看著張大炮被「超光速行動團」的成員輪番抽打,皮鞭是鞭鞭見血,這皮鞭子抽打在張大炮的身上,同時也抽打在二百來人的心上,他們都畏懼地看著,他們都麻木地看著。這是一個明哲保身的時代,人們唯恐惹禍上身。「超光速行動團」打得酣暢淋灕,張大炮還是殺豬般地嚎叫,同學們都在心里叫苦連天。「超光速行動團」打得高興了,十個人掄起皮鞭子一個一個排好的二百來個**掄去,人們抱頭忍受著、忍耐著,再也沒有一個人勇敢地站出來。張大炮依然痛苦地嚎叫著。「超光速行動團」打累了,這些人都坐在同學們的行李上抽煙,並興致極高地往補習生的床單上撒尿。高建光打開隨身攜帶的磚頭錄音機,播放強勁的《猛士》、《荷東》舞曲,他們在床上跳舞,並命令所有的同學都跳起來,跳起光桿兒迪斯科。同學們都光溜溜無奈地扭動著。不扭的就是一頓鞭打,稍有松懈的也是一頓鞭打,幅度小的也是一頓鞭抽。一群白條雞都在慘白的燈光照耀下扭動身體,「超光速行動團」的成員在將這些任人宰割的白條雞往一起驅趕著。學生們糾結在一起,扭動著,痛苦地扭動著,憤怒地扭動著,無聲地扭動著。
只有張大炮一個人還躺在冰冷的水磨石地上,他在那邊已經奄奄一息,不再嚎叫,血從他身體的各個部位上露珠般滲透出來,像是紅色的汗珠或沁珠。「超光速行動團」里的幾個小嘍在箱包里搜索著戰利品,看著已經徹底沒有什麼油水可榨,他們就將這些箱包扔做一團,「超光速行動團」在石宇超的指揮下跳著蹦蹦,唱著崔健的「一無所有」揚長而去。
滿屋一片狼藉,只有光著身子的學生們干淨,但是他們還是干淨的嗎?他們的心靈已經有了暗瘡和污點。這群被皮鞭抽打的白條雞都瘋狂地跑上去尋找自己的物品,大伙擠成一團肉醬,沒有人顧及躺在一邊的張大炮,人群擁擠著叫苦連天,發生踫撞叫罵著,他們像紅眼的斗雞一樣互相叫罵著,每個人都損失慘重。清理完物品,大家再回到自己鋪位上時發現已經無法睡覺,大部分床位都被「超光速行動團」成員給撒上尿,沒撒上尿的也被鞋印印上骯髒的水印,二層也是一樣。一群人叫罵連天,特別是被皮鞭子抽打得厲害的同學,更是高聲嚎叫。但是沒有人敢上前幫助張大炮,他們都埋怨張大炮,都說是張大炮讓他們挨皮鞭子。張大炮在眾人瘋搶物品時,早就壓實了自己的東西。待人們都忙完了自己的事情,還是有幾個人上前幫助張大炮解開了繩索。
李練達听到這些
事情心驚膽戰心里驚悸,這是一個人心不古人心不齊的世界,大部分中國人就是缺乏團隊團結的素質,大家都自私自利明哲保身,所以這也就是小日本侵略中國的原因。後來听人說這個張大炮家庭特別困難,當天他們家剛剛托人給他捎來200元錢,200元錢對于他來說,那是他父親趕大車辛辛苦苦掙兩個月才能掙來的辛苦費。當時他正放在包裹里,如果被他們搜出去,那就是他幾個月的生活費,讓他一個人怎麼活啊!于是他瘋狂地沖向石宇超他們那些人,他本以為他一帶頭,大伙一哄而上就把問題給解決了,可是萬萬沒想到大伙都是孬種,膽小鬼,軟骨頭,縮頭烏龜,王八犢子,都明哲保身,都怕大禍降臨自己的頭上,沒有一個人跟著他起義反抗。張大炮特別傷心,他閉著眼,他瞧不起這個人群,沒有一個人伸出手來幫他一把。張大炮用自己的白床單將自己裹起來,像一個木乃伊,血從包床單上一橫一豎地滲透出來,但是張大炮沒有再申吟一聲。
張大炮的皮肉之苦沒有白受,他在挨打時就躺在自己的包裹上,這樣他父親捎來的血汗錢就免遭沒收。他的身體是痛苦的,但是他的心里是愉悅的,農村孩子吃得了任何苦和冤屈。這些人走後,被抽打的同學們鏘鏘著商量著怎樣對付這些地痞流氓。第二天早上他們集體聯名將這件事告到學校,學校正為教學樓的玻璃之事傷腦筋,對補習學生被打的事情根本置之不理,沒有一個校領導出面安排處理這件事情,這讓學生代表們非常憤怒,這些憤怒的學生只好自己面對。他們約好,只要那幾個人再闖進來,他們便蜂擁而上,就不信二百來人拼不過十個人,二十比一還比不過嗎?
這道數學題好算,可是當「超光速行動團」的地痞流氓再來時,他們依然選擇沉默,羔羊一般的沉默。張大炮在第二天早上就選擇了回家避難,他怕他們糾纏不休,自毀前程。張大炮走時對他的同學說他要去當兵考軍校,眼下正是征兵季節,估計還能來得及。張大炮還留下一句話,我鄙視任何人,我心里只有鄙視,我心里只有恨,這是一個沒有愛的空間。
其余的同學在找學校未果的情況下,抱著僥幸的心里依然住下來。他們想既然已經被掃蕩一次了,絕對不會再來第二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第二天晚上他們都安穩地睡著了,並沒有具體商量采取怎樣的應對措施,這些膽小而善良的學生,這些明哲保身的學生,他們錯了,他們大錯特錯。第二天晚上又是子夜時分,這些人又唱著崔健的《一無所有》的搖滾從天而降,他們依法炮制,依然是喝令同學們月兌得一絲不掛,睡眼惺忪的學生們又被皮鞭驅趕著,成排站立在宿舍中間,又是一陣瘋狂地掃蕩,他們用的是殺個回馬槍的策略,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險的地方,他們逆向思維,他們又大獲全勝,所獲不菲。石宇超站在一個由皮箱搭建的講話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