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蝶之舞 第三章 第九回 踏雪尋梅3

作者 ︰ 拈花一笑2008

朗逸彤說,你說他們那些小崽子啊!這個沒什麼事兒,你大可放心,你不用怕他們的,石宇超還是應該給我面子的,原來他總是去我們酒吧,我也沒少照顧他。他怎麼就成了社會的禍害了呢?真是無法想象,原來他是一個害羞的大男孩,第一次喝啤酒還嗷嗷地只吐呢?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就是胖乎乎的,有些肥胖癥,手腳也不利落,怎麼會走上這條不歸路了呢?不可思議。不過,沒事的,如果他們找到你,你就直接跟他們說是我的表弟,我想他們是不會動你一根兒汗毛的,他們應該對我這個名字有所顧忌。如果他們敢動你,我會給他們好看的,以牙還牙血債血還。別人不敢惹他們,我可不慣著他們,沒想到這些人還敢弄出這麼大動靜,簡直是無法無天了。我看,最近你就一直在我這里住吧!我的家人都挺喜歡你的,也沒有別的說道。你住在我這里,家里溫暖,也有利你的學習。我不會影響你學習的。我每天都接送你,我這一段時間也都忙過來了。你總跟我在一起,對他們也是一種無聲地震懾。

李練達說,這回我懸著的心就落地了,我每天都生活在惶恐中。

朗逸彤說,這樣的苦難境界會提升你的生命內涵,你要正視它。

兩個人沿著長長的堤壩走,沿路的白楊樹在雪反著的天光中更顯挺拔。在進入朗逸彤家的時候,李練達突然想逃離這個氛圍,雖然之前他也來過朗逸彤的家,但是畢竟是沒有在他家住過。真要進入這個溫暖的燈光里,他心里突然有些恐慌,顯得有些猶豫,他來這個城市時的誓言就是不進入任何一個人的生活里。他還不知道怎麼跟這樣的權勢人家打交道。但是朗逸彤扯著李練達的皮夾克,一起打開鐵柵門,走進院子里,院燈亮了,樓下的燈光亮了。朗逸彤打開封閉的盼盼防盜門。

李練達的眼鏡被蒙上了霧氣。

朗逸彤對李練達說,把手給我,我們上樓上去。朗逸彤牽著李練達的手沿著溫潤的木制樓梯模著黑兒登上二樓。朗逸彤打開客廳的花燈,一室的溫馨,與外面的寒冷形成鮮明的對比。李練達從衣兜里掏出眼鏡布擦干眼鏡,順手將眼鏡布放回衣兜。

朗逸彤說,你自己去書房看看有什麼喜歡的盡管拿去。

李練達說,我找一本喜歡的馬格麗泰•密西爾的《飄》看一下。

朗逸彤說,我下樓去弄點能吃的小菜。我最近一直在看上海作家張愛玲的作品,我覺得張愛玲是一個偉大的作家,但是我們的教科書里只在現代文學的最後一頁的孤島文學里提了一下她的名字。對她的作品並沒有什麼具體的介紹,但是我們的文學老師其實對她是相當地推崇,簡直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他也給我弄來幾本很少見的張愛玲作品,有興趣的話你可以翻閱一下。我給你寫的那張明信片里的那首小詩就是由張愛玲的一句話演繹出來的。

李練達說,那我就听你的吧!今天看張愛玲的書吧,我相信你的眼力和審美。可是我又擠不出時間來讀,我必須克制自己創作的***,不能影響學習。至于吃嗎?就不用了,咱們今天就別吃了,我晚飯吃了很多……

朗逸彤說,你千萬別提食堂的飯菜,你一提那飯菜我就惡心。沒事的,咱們有現成的東西,我熱熱就可以吃了,你也暖暖身子。你看你的臉凍得通紅,像秋天里的國光隻果。李練達說,你的也是紅彤彤的,凍得像秋天里的紅富士。朗逸彤說,咱們都歸到水果類去了,與樹為友有時候比與人為友還要強。

不一會兒,朗逸彤端上來一托盤吃的,他說,隨便吃點。咱們喝點酒啊?我家里有好酒,你等著我,我去樓下拿。李練達說,彤哥,別喝酒了,喝了也是浪費,你知道我不勝酒力的。朗逸彤放下托盤,挺直身子,說,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今天我一直想找到你,就是想制造一個這樣美妙的意境,這樣的雪天經常有,但是像我們這樣兩顆高貴的靈魂卻再也無處可尋。明年這個時候你就在別的城市了,到時候你一定想著要驛寄梅花給我。听音樂吧!我給你放點音樂,我有特棒的巴he音樂,有時間听听古典音樂是很好的,寫東西時會受啟發的,特別是創作散文詩歌類的作品,能提升一個人的境界。我先給你放一首普及級別的理查德的鋼琴曲。

朗逸彤打開組合音響,音箱里傳來的是理查德的鋼琴曲《夢中的婚禮》。

李練達拿了一本張愛玲的《傳奇》來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不一會兒,朗逸彤找來兩個透明的高腳杯,手里提著一盒茅台酒。李練達是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國賓酒茅台酒,茅台酒標飛天的構圖吸引著李練達,李練達拿過來酒盒仔細地描摹研究,他喜歡這樣的敦煌飛天造型。

朗逸彤說,今天咱們就喝陳年茅台。你看行嗎?

李練達說,彤哥,這麼名貴的酒,咱們倆喝,是不是太浪費了吧!那你請示過大爺和阿姨他們了嗎?咱們可別禍禍酒,這樣不好,會讓我不安的。這樣的好酒我只听說過,我還以為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喝到茅台酒呢?

朗逸彤說,沒事的,香茶酬知己,美酒敬故人,你知道我不會隨意對任何一個人這麼好的。上次我母親不是跟你說了嗎

,我從來不往家里領朋友的,你是我的人生知己,值得我用最好的美酒來款待你。

李練達一個勁兒地點頭感謝。

朗逸彤打開音響,換上巴he的音樂,環繞立體聲里流淌出《G弦上的詠嘆調》。兩個人開始推杯換盞,第一口酒抿下去,李練達覺得這好酒真是爽口,勁頭沖,一下子就將在外面積累的寒冷都燃燒起來。朗逸彤說,我很喜歡這樣的氣氛,還有這樣的意境,還有這樣的知己,人生並不總是有這樣的機遇的,千載難逢。李練達說,和你在一起永遠沒煩惱,好像人生充盈著幸福的蜜甜,身體也在飄,在飛翔。朗逸彤說,我也是,感覺到生命在飛翔。咱們就平喝吧,誰也不用勸誰。幾口酒下肚,李練達對眼前的一切突然產生了懷疑,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夢中,包括眼前的朗逸彤,他玉樹臨風,他想他們兩個或許是魏晉時期的竹林七賢里的人物,或許是唐朝的醉八仙里的人物,可以撫弄古琴,可以吟誦詩篇,可以餐風飲露的賢人,李練達想自己是要喝醉了嗎?他們是前世就捻熟的人生知己嗎?

朗逸彤也是一層紅暈,酒酣耳熱,他的話語更多了,激揚文字,鞭撻古今。

不知不覺兩個人竟然將一瓶茅台喝得一滴不剩。朗逸彤站起身來還要去拿酒,李練達一把抱住他,說什麼也不讓他下樓去拿酒。李練達一再表示自己已經喝多喝醉了。朗逸彤順勢與李練達擁抱在一起,將頭埋在李練達的肩上。他的全身都在散發著無盡的熱量和能量,他的嘴唇輕輕地劃過李練達的嘴唇,李練達有一種剎那間過電的感覺。朗逸彤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耳語,練達,你就是我在茫茫人世上尋找的靈魂伴侶,君心似我心……李練達想那種剎那間的感覺難道就是愛情幻想嗎?李練達也在朗逸彤的耳邊輕輕耳語,君心似我心……李練達突然有些酒醒楊柳岸,曉風殘月,意識清晰,他緊閉雙唇,不知道說什麼好。朗逸彤還在自己的耳邊喃喃耳語著。李練達很久以前就已經將朗逸彤當做人生知己,知音難覓。

李練達強烈地感受到朗逸彤那燃燒的熱量和熾愛。李練達想不能再讓朗逸彤燃燒了。李練達將朗逸彤攙扶到他的睡房,這是朗逸彤平時的睡房,不是他的新房。李練達將他扶到床上,朗逸彤還是緊緊地抓住他的手,死死的,不肯松開,好像怕李練達離開。朗逸彤閉著眼楮,意識模糊,還是喃喃自語。李練達覺得朗逸彤喝得實在太多了。朗逸彤還是死死地抓住李練達的手不放,喃喃自語地睡著了。李練達抽出手來,用右手揉著被朗逸彤抓疼的左手。他看著被酒精燃燒的朗逸彤,朗逸彤是一個理想而浪漫的詩人,李練達的心里涌上萬千柔情,那絲絲縷縷的柔情抓撓著李練達的心房,李練達在最溫柔的心底涌現的不再是張薔的影子,而是朗逸彤。一寸相思萬縷柔情,李練達想明年的這個時候他會在另外的一個城市想念朗逸彤,想念朗逸彤曾用生命溫暖過自己的寒冷和失意。

窗外雪落無聲。

李練達將一片狼籍的茶幾收拾好,回到臥室,閉燈,和衣而臥。李練達沒想到自己竟然有這麼大的酒量,竟然還能堅持著將茶幾收拾干淨。李練達想著朗逸彤的話語,酒精的威力又開始在身體里迅速發酵,無數的詩句涌現在他的眼前,李練達輾轉著無法入睡,外面天光一片,橘黃色的夜空像是雪的映照。

李練達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在天光的反射中看著朗逸彤,朗逸彤臉上溫柔的曲線,這是他在這個城市最尊重的詩人,這是他在這個城市最親密的朋友,這是他在這個城市唯一的知己,也是他人生里唯一的知己。他也有這種感覺,就是活了二十來年第一次遇到這樣能深入到靈魂里的人。難道這也是一種愛嗎?是靈魂與靈魂之間的愛嗎?愛有錯嗎?難道朗逸彤不值得他去愛嗎,但是愛是有區別的。李練達被自己的靈魂狡辯給弄糊涂了,他稀里糊涂地進入大海椰風的夢鄉。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泥蝶之舞最新章節 | 泥蝶之舞全文閱讀 | 泥蝶之舞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