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蝶之舞 第四章 第一回 心的鑄造3

作者 ︰ 拈花一笑2008

藍屋在一片光芒的溫暖中了。

藍屋的四角和牆壁上都是冰霜折射的色彩,世界地圖被凍在牆壁上。李練達躺在冰冷的鐵床上,陽光直射進來,藍屋的冷在一點點地隱退。但是太陽在不斷移動,冷還是向李練達包圍過來,這是揮之不去的冷,是被凍透的冷,讓人心生冷顫。隔壁光明商店的錄音機里播放的是張薔的《愫》……也許你覺得卿卿我我,才能顯出情深意厚,所以你說我忽冷熱,難以捉模,兩情若已是天長地久,你我何必朝朝暮暮,問你是不是真心真意,與我同行,且同度白首……

李練達想宇文強一走自己就更解月兌了。至少不用擔心高建光他們來找宇文強算賬。李練達想朗逸彤已經徹底解決了自己的後顧之憂,也沒有什麼可以擔憂的,自己在朗逸彤家的溫暖里,沒有什麼理由不靜下心來學習了。他在張薔的音樂中不知不覺地睡著了。睡著睡著,左邊小腿突然抽筋,將他抽得疼醒。李練達跳起來,不停地在狹窄的過道上跺著腳。抬頭看,日已過午,陽光已經斜過去,濕重的冷氣又將藍屋包圍起來。李練達又被寒冷重重地包圍起來。李練達在屋里轉了幾圈,他想這個冬天就不再回到這里住了,要逃避這個寒窯。小腿肚子還在轉筋疼痛,李練達又使勁地朝磚地跺了幾下,腿好了。李練達將藍屋的藍門板重新裝好,將屋門鎖好,將寒冷縫在藍屋里。陽光將整個小巷鋪滿,白雪反著熒光。全世界都是晴朗的,只有藍屋在黑暗里。李練達在雪地上朝學校走去。這是一段被雪寧靜消音的時刻。李練達想自己再也不用困在藍屋的冰寒里。

風雨的街頭招牌能夠掛多久,

愛過的老歌你能記得的有幾首,

交過的朋友在你生命中,

知心的人有幾個……

這世界啊越來越多的陷阱,

越來越冷的感情,

當你全部都失落也從不退縮,

越來越多的包袱,

不能丟的是朋友當你陷入絕望中,

記得最後還有象我這樣的朋友

……

這是林嘉輝最喜歡唱的那首《像我這樣的朋友》,他每天都哼唱著這首譚詠麟的歌曲。李練達說這首歌很適合我,我很感激有你這樣的朋友。林嘉輝說我也很感激有你這樣的朋友,在我最艱難的時候站在我的身後。這也是李練達在跟林嘉輝學會譚詠麟的《朋友》之後,跟林嘉輝學會的另一首譚詠麟的歌曲。林嘉輝是譚詠麟的歌迷,而自己卻是張國榮的歌迷,這要是在香港是水火不容的兩個群體,不可能成為好朋友,只能是相互敵對的敵人。在這之前他還沒有听過譚詠麟的盒帶,李練達讓林嘉輝將歌詞抄給他,他要仔細研究一下這首歌,他想按照這首歌填一首歌詞。可是心緒一直很亂,一直被「超光速行動團」困擾著,無法進入這首歌的境界里去,這是李練達很久都沒有出現的煩躁郁悶情緒。

這個世界上,知心的人兒究竟有幾個呢?

怎樣才能在人海里找到知音呢?

有時候李練達想在這個倉促的空間連友情都不用刻意地灌溉經營。

一切只能是任其自然發展。林嘉輝有屬于他自己的圈子,李練達永遠只是一個圈外人。他遠遠地望著林嘉輝和那些人在說說笑笑,而李練達只是一個被封閉的局外人,他偶爾路過,將林嘉輝從旋轉的圈子里帶出來,然後林嘉輝在離隊後又被圈子的漩渦卷到一起,那是一個充滿磁力的漩渦兒,而李練達是永遠被排斥在圈外的一個人。

一個風吹月暈的夜晚,晚自習時,林嘉輝對李練達說咱們很久都沒有在一起說話了,走,到操場上走走吧。李練達說,是啊,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就要到新年了,你這陣子好像是心事重重的,又有什麼新情況了嗎?你也要學會化解自己。兩個人來到空曠的操場上,積雪被堆成間隔一樣的雪堆。走在冷風中,一陣沉默之後。林嘉輝對李練達說,最近感覺跟你離得很遠,很陌生。你最近交游很廣,認識結交了很多人,但是你要小心那些人,這個世界上人心險惡,誰也模不透的。你很善解人意,但是小心別讓別人利用了你的善良。別與外界接觸太多,別太受外界影響了,你的復習生活相對來說真的是很辛苦,很艱難,太不容易了。李練達說,是的,我會把握住的,我能夠選擇,謝謝你的善意提醒。李練達想林嘉輝指的那些人是誰呢?自己的生命中就只有朗逸彤和蕭正揚,沒有第三個人,難道指的是王大力嗎?難道指的是宇文強嗎?可是自己那是無奈之舉,只要自己心里有一個準繩就行。這個狹小的空間遇到誰不遇到誰都不是自己能決定的,自己只能接受命運的安排。

林嘉輝說,要時刻都保持心靜自然涼的心態。要把握住自己的人生。

李練達說,我一定會保持這種心態,這對我一個農村孩子來說是最關鍵的。我只有這一條改變人生的路,我不會自毀前程的,我要對我的人生負責,我會好好把握的。命運在我手中掌握。

林嘉輝說,練達,問你一個問題,你說咱們班林雪晴那個女孩兒怎麼樣?

李練達說,你說那個林雪晴啊?我平時倒沒有怎麼特別地關注過她,就听慕月

明他們幾個總提起她說她長得好看,是個古典美人,有唐風遺韻。還有一個就是覺得晚自習找她出去的人很多,出鏡頻率挺高的,感覺她是一個很搶手的女孩兒。她是很吸引男生的那種女孩兒,長相古典,鵝蛋臉兒,五官勻稱,肉嘟嘟的,有些嬰兒肥,一頭秀發,時而散開長發飄飄,很招人憐愛的,時而攏起來又像戲劇里的人,古典端莊。我覺得她在咱們這個美女如雲的復習班里也是數一數二的,是咱們班最漂亮的女生之一。你們一直很熟悉嗎?沒看出來你們很熟啊?她就是你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嗎?總听你時不時地就唱一兩句這首曲子?

林嘉輝說,練達,有些事情你不知道,這里面有很多故事和歷史淵源。我們倆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小戀人,那時候朦朦朧朧的愛情,但是都沒有說破。我們兩家都姓林,我們的父親都在三局上班,他們因此成為最要好的好哥們兒,他們兩個人真的很要好,那時候逢年過節我們兩家人都要湊在一起過。我們是前後趟街,小時候總在一起玩,從不分幫。那時候我是林雪晴的保護神,時時刻刻事事處處都為她著想,是我手心里的愛。我弟弟就不覺得林雪晴漂亮,我一說林雪晴漂亮,他就說他是發面臉,胖嘟嘟的,可是我就喜歡她,死心塌地地對她著迷。後來發生了一件讓兩家大傷感情的事件,就是我們兩個人的父親都有能力競爭副局長,但是我父親的實力更強一些,我父親是營職軍官轉業,我父親還虛張她父親幾歲。本來林雪晴的父親對我父親承諾要全力以赴地支持我父親,兩個人說得好好的,等我父親當上副局長之後,再想辦法讓林雪晴的父親也當上副局長,皆大歡喜。可是誰知道背後林雪晴的父親卻卯足了勁去競爭,結果導致兩敗俱傷,從外面調進來一個副局長,我父親被派到下邊企業當書記,他父親被派到街道當副主任,兩個人撕破臉,兩家人從此鬧崩,這是一個欺騙和背叛的故事,可是我們兩個也因此受了牽連。他們兩個大人就此絕交,兩家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我和林雪晴也就從此不再說話,上高中時我和我弟弟都進了重點高中,她去了普通高中。前幾年不在一個學校上學,對她的感情也就慢慢淡了,幾乎也把她給忘了,哪想到她其實還深埋在我的心底。這次又遇到一起,並且她就坐在我的前座,整天看在眼里惦記在心里。她整天跟沒事人似的,她的一舉一動一笑一顰都卻在我的心里激起一陣陣波瀾。特別是每當晚自習別人找她時,我看見她欣然前往的那種賤樣兒,心里就氣不打一處來,就想沖上去阻止她,跟她說你只是屬于我的。可是我每天都假裝不在乎這些,我心里其實很苦悶,我無可救藥了,我不由自主地陷入愛情的泥潭了。

李練達說,沒想到你這麼純淨的人,也會陷入感情的糾葛里。我覺得這件事你有必要找她好好談一次,或許她心里根本就沒有你,你的煩惱都是自找的,都是自生自滅的。必須將事情弄透徹了,不能自作多情,否則你的那些付出人家根本都不知道,根本都不在乎,那不是一文不值嗎?

林嘉輝說,那我明天就找她談談,你幫我一下吧!明天我在外面花園等她。你幫我約她一下,就說有人在花園里等她。我想當面向她問清楚。我不能再讓自己傷心了。如果沒戲我就不再心里惦記著是回事了。這是前世冤孽。

李練達說,好的,不過要以平常心對待,畢竟你們的父輩還有這麼一個心結。畢竟這樣的愛情就像沙灘上建造的房屋,沒有很好的根基。即使是你們兩個同意,你們雙方家庭這一關也未必能過關,愛的阻隔千山萬水。或許她在心里根本沒有你。

林嘉輝說,問完了不行也就不再日日夜夜為她苦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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