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蝶之舞 第四章 第三回 千千闕歌1

作者 ︰ 拈花一笑2008

李練達的身心仿佛被聖經的旋律徹底洗滌。

李練達跟著朗逸彤從靜謐安寧的聖歌里走出來,心里還是盤桓縈繞著那些旋律。李練達覺得自己被贊美詩給共振過了,連心跳的頻率都趨于那些聖歌的舒緩,李練達覺得自己就是一首無調的贊美詩。

從燈火通明的聖經氣氛里走出來,從幽暗曲折的小巷里走出來,朗逸彤載著李練達前往這個城市的最隱秘處。由昏暗的老街一路駛向燈火輝煌處,這里是古城最繁華的地界,仿古建築風格一致的臨街二樓排得很長,站在繁華的閃爍里,能看到南北二塔黑魆魆的影子。古街霓虹閃爍,眾生喧嘩,燈火闌珊處,每一個酒吧的名字都被霓虹燈凸顯著,在黑暗里有些炫耀的味道。也就是幾年的功夫,這個城市的酒吧噌噌地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並且都聚集在城市的古街上,自然而然地形成了酒吧一條街,一眼望去,霓虹閃爍里有猛士、大館、回家、第六感、龍城、燕都、在路上、鳳鳴驛、金碧輝煌、彼岸花、貴都、豹豪、三里屯、威可多、白天鵝、蘭桂坊等大大小小20多家酒吧,形成了這座古城暗夜的一個亮點。每個門點都各顯其能地豪華裝修,霓虹燈的效果各不相同,形成了奼紫嫣紅百花齊放的熱鬧氛圍,小巷被燈火輝煌的眩暈給無限地放大了,被人來人往的喧嘩無限地擴張了。李練達還是第一次在這條燈火輝煌的古街上走過,第一次知道在這個城市的背後還有這樣的不同生活。

朗逸彤說,這里是這個城市的靈魂,是可以代表城市現代的符號。

李練達說,在我的印象中這是港台電影里才有的場景。

朗逸彤說,你說的很對,其實這里的每一個元素都是被復制的,你看這些被復制的名字,你看這些被復制的燈光效果,都是舶來品,有北京的,有上海的,有廣州的,有沈陽的,從另外一個角度看,也說明這個城市是多麼沒有創意啊!

李練達說,中國的很多城市其實都沒有自己的特點,城市建設都是剛剛起步,很多創意都是在復制,甚至是蹩腳地復制。大城市抄襲歐美的,小城市抄襲大城市的,鄉村抄襲小城市的,畫虎不成反類犬。但是從另外一方面也證明這個城市是與世界同步的。環球同此涼熱,太平盛世,閱盡人間春色,更別提那千秋功罪誰人評說?

朗逸彤說,你的語言很機智啊!

朗逸彤在人群里三拐兩拐,終于還是用腳支住車子停下來,李練達抱住朗逸彤的腰跳下車子。朗逸彤說,咱們走走吧,你也感受一下這個城市的潮流與現代,有沒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你比較喜歡哪一個名字?喜歡哪一個裝飾風格?李練達停在那里數著那些奇怪的名字,觀賞那些閃爍的裝飾,說,我還是比較喜歡彼岸花吧!有點不事喧囂,在霓虹閃爍中有些異樣的格調。朗逸彤說,你的眼力不錯。不過這些都不是咱們的去處,咱們去我的天堂口。李練達說,你的天堂口?難道你有自己的酒吧嗎?朗逸彤說,對,是我的,有我的參股,房子是我的,這個城市的第一個酒吧也是我和別人合伙開的,叫天堂口,名字也是來自《聖經》。房子是我爺爺送給我的禮物,那一年,我們北京的老宅院被政府收購,在北京給了我們幾處房子和一些錢,我爺爺將房子分配給我們小哥仨。就跟著我父親來到燕都,我爺爺對燕都的印象還不錯,他說這個地方山清水秀,民風樸實,挺適合居住的,就跟我父親說要在這個地方安度晚年頤養天年了。我爺爺還真就沒有再回到北京,我爺爺讓我父親將我女乃女乃的墳都遷到燕都來了,墓地在鳳凰山,墓地是我爺爺親自選的,他懂得一些易經風水。我爺爺最疼我,說要給我留下一個吃飯的地方。他沒事就滿街轉,正好這個地方有一些臨街二樓出shou,說是二樓其實有三層樓高,我爺爺就出資將這棟日偽滿洲國時期建造的仿歐式建築買了下來,這個建築原來是這個城市最早的一家銀行,後來改為這個城市最大的金店,我爺爺一輩子從事金融業對這個房子也有感情。這地方在五十年代以前一直是這個城市的中心,在古代也是,後來隨著城市的南伸西擴北展,這個地方不再是城市的中心區,有些式微,有些敗落,但仍然是這個城市的一個黃金地段。李練達在朗逸彤的敘述里想象著他的爺爺和這個城市的歷史,他的思路被無限地擴散,在城市的上空擴張。朗逸彤像是璀璨的銀河,像是遼闊無邊的大海,而自己卻不能做一顆星辰或一條小魚,朗逸彤到底還有多少側面呢?朗逸彤領著李練達又往前走了一塊兒,走過每一個閃爍的名字。古街向右一拐,這是一個更加僻靜的小街,一面是建築,另一面是一片樹林,是城市公園的一部分,與明亮的酒吧一條街相比,這里比較暗淡,唯一的路燈在街的盡頭低著渴望的眼楮,整條街巷顯得空蕩蕩,風在南北的街巷里嗚嗚地席卷而過,經過枯枝的合歡樹上吱吱地鳴叫,像是一只被委屈的小鳥,嚶嚶求友。

李練達抬頭一看,在被涂成金色的仿歐式建築上,天堂口酒吧的霓虹燈在暗夜的逡巡里閃爍著,幽靜而神秘。朗逸彤說,別看這個酒吧孤零零地躲在角落里,但卻是這個城市最早、也是最火的一家酒吧,是這個城市的酒吧鼻祖。李練達站在街口兩邊對比著,與那些耀眼的

輝煌的酒吧裝修相比,天堂口顯得很簡約,「天堂」兩個字被霓虹燈襯托的極大,而「口」字被淡化處理,淡到幾乎看不見,但仔細看還會與天堂連綴在一起,而「酒吧」兩個字底隱約襯著英文的「Beerbar」,中英文交替出現,色彩斑斕奇幻。簡約的霓虹和金色的底色互相映襯,顯得華貴而神秘,而剛才經過的那些霓虹等都顯得過分的張揚和炫耀,是炫富型的。

李練達說,這個名字的確很奇怪啊!是《聖經》里的一個傳說嗎?

朗逸彤說,這個酒吧是我和一個哥們兒李響一手策劃的,酒吧是我們兩個一起投資的,那時候李響家里比較窮,他就是一個走南闖北的攝影愛好者,那時候還沒有成家,但是小有名氣。你一看見他就知道他藝術家的打扮,穿著那種寬大的衣服,兜很多的那種,扎著馬尾巴。李響也是李倩的親叔伯哥哥。他走得多,經歷的也比較多,新鮮的理念也比較多,我們在一起談論藝術時,他說咱們這個城市一看就比較落後,連一個酒吧都沒有,酒吧就是比較時尚的人聚集的地方,而這個城市連一個都沒有。可見我們這個地方遠離時尚文化,跟不上時代的發展步伐。于是我們就商量著合伙開了這家酒吧。我在北京的哥們兒有開酒吧的,我對這種酒吧文化還是很著迷的。房子是我的,我又從我媽那里借了一筆錢,就幫助李響開了這個酒吧。之所以叫天堂口這個名字,是因為《聖經》上說通往天堂之門是一道窄門,也就是說天堂口,非常的狹小,只有靈魂高尚的人才能通過。這個名字是我為他們策劃的,主要的理念還是讓來酒吧的哥們都能感受到天堂的自由、輕松和神秘。他們也是按著這個理念來裝修的,一開始天堂口酒吧的文化氣氛特濃,每個星期都舉行詩歌朗誦會、書法繪畫攝影展什麼的。李響也逐漸成為我們這個城市小有名氣的攝影家,里面有掛著他走南闖北拍攝的風光照片,我最喜歡他拍攝西藏的那一系列。有時他也將相熟的攝影愛好者的作品掛在他的酒吧里。後來李響有了名氣被群眾文化館招安了,其實是李倩她爸給他安排的工作,他也不願意流浪了,想找一個地方上班。他的那些叛逆的想法也就逐漸的蕩然無存了。我父親一直不同意我干這個,說我影響他在社會上聲譽,反復勸我,我也很為難,就退出來了,再加上我和李響的經營理念也相左,我們就分道揚鑣了,但我們還是好哥們兒,天堂口還有我的股份。天堂口經過了幾次翻天覆地的裝修,將原來的書卷氣改得蕩然無存。不過有時候我還是喜歡來這里坐坐,感受一下這里的氣氛。你要是那時候認識我,你不一定能接受我,我那時也是一頭披肩長發,在舞台上拿著麥克架子嚎唱搖滾。

李練達說,讓我想象你唱搖滾的樣子,像披頭士嗎?還是貓王?

朗逸彤說,誰都不像,就像我自己,我那時覺得特別自我,好像我天生就該如此,生命像花兒一樣綻放,每一天都活得那麼精彩,音樂的靈感,文字的靈感,我好像是薩滿神教里的通靈巫師,處在一個被通靈的境界里,那時候我是神。

李練達說,寫作的人真的都是可以通靈的人嗎?

朗逸彤說,我想應該是這樣的,只有有靈魂的人才能寫出有靈魂的文字。文字不是詞語的堆砌,而是靈魂光芒的一個折射。我們那時候組建過一個叫「天龍八部」的樂隊在里面唱歌,這也是這個城市最早的搖滾樂隊,你沒有看見我原來的樣子,長發披肩,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弄得學校也找我,我爸也訓我,可是我當時就是叛逆,我就是喜歡搖滾,我們那時候為了滿足大家的需求什麼歌都唱,重金屬搖滾,英倫搖滾,藍調搖滾、鄉村民謠了什麼都唱,一般來這里的人都比較喜歡听抒情一些的,即使是搖滾也要那種改良的輕搖滾,有些時候我們就把國外的和港台的一些歌曲改良成輕搖滾。我唱的最多的就是皇後樂隊、空氣補給、平克?弗洛依德的英文歌曲。後來我父親極力反對我出入這種場合,說是影響他的社會形象,李倩也是每天都在我耳邊磨磨唧唧的,弄得我心煩意亂,突然有一天我也意識到我的叛逆,我一想也玩夠了,就將樂隊解散了,剩下的他們幾個人就重新組成了一個「天狼」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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