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和尚見三人都看向他,很得意。
解宣笑道︰「師傅還沒想到啊,那就想到再說。」
大和尚不理會他,轉身問涂愛詩︰「你是否還記得那些殺手的裝束。
涂愛詩努力搜索腦海中的記憶,但卻找不到一丁點記憶。她嘆息一聲,說道︰「那時我兩歲,姐姐三歲,如今二十三年過去了,真是回憶不起來。」
解宣說道︰「你義父應該記得吧,是否說過呢?」
涂愛詩的語言中帶著濃濃的感傷︰「義父為救我,被殺手的追魂鏢打中氣海穴,以至武功全廢,再也不願談及傷心的往事。」
馬茲達說道︰「救你姐姐的人,是修仙者,可以去見見。」
涂愛詩想起分離二十三年的姐姐,眼神里流露出期盼之色。
解宣說道︰「明天我們就去找你姐姐,她不見我,應該會見你吧!」
第二天,解宣和涂愛詩乘坐小型光明船向憑欄洲西北部飛去。涂愛詩站在他的左邊,向他看去。
她對于姐姐的事情很關心,便問道︰「當年,你們是怎麼分開的?」
解宣回頭向她看去,說道︰「當年,我傷她太深了。」
她看見他的眼神中透出濃濃的憂傷,不覺有些憐惜。
她說道︰「你能不能簡單說一下你們相交的過程。」
解宣的心沉入回憶里,喃喃道︰「那年,我十八歲初入江湖,遇見了她,就墜入愛河。三年後,一個男人來找我拼命,我才知道她有老公的。我那時年青氣盛,一時氣憤,收手不住,便殺了那個男人。她知道後,為那個男人守孝三年,從此再也不願見我。」
涂愛詩驚叫道︰「你們是婚外戀,就不知道道德二字?」
解宣白了她一眼,說道︰「你肯定沒愛過,才會將感情和道德聯系到一起。」
涂愛詩很氣憤地說道︰「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鐵面俠,竟是虛偽的人,真讓人失望。」
解宣向光明船下看去,高山湖泊迅捷地向後退去。他嘆道︰「江山不改,人易老。我千方百計請她願諒我,但始終未得到她的回應。我失望之極,便離開憑欄洲,周游全球。後來經羅隊長介紹進入光明教,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
涂愛詩陷入沉思,愛情真的會讓人忘乎所以嗎?
情景山位于憑欄洲西北部的頂真國境內,東西走向綿延百里,山勢渾厚,最高的情天峰2413米,山之北種著一色的松樹,山之南種著一色的楓樹。
涂愛詩看著滿山的楓樹,興風地叫道︰「我姐姐肯定在這里,肯定在這里,太好了。」她的聲音透著無盡的喜悅,心中憧憬和姐姐相見的情景,臉上露出濃濃的笑意。
兩人駕駛光明船到達情天峰外,卻發現整座大山都被陣法所封。兩人沒辦法,只好回到山下,卻被山下的忘情山莊擋住了。
忘情山莊的主事雲水遙態度倨傲之極,說進了情景山就終生不得還俗。解宣氣憤之下,差點要動手了。在涂愛詩的一再勸解下,解宣才悻然罷手。
涂愛詩對雲水遙說她姐姐在山上修煉,分離二十三年想再見一面。雲水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听說她是水清渝的妹妹,便答應帶她上山。情景山的人都知道,三師姐水清渝是心狠手辣之人,才二十六歲已是元嬰後期的大修士,一旦得罪水清渝肯定會死得很慘。
這個女人答應帶涂愛詩上山去見水清渝,叫解宣在山門外等待。
涂愛詩跟著雲水遙,沿著曲折的山路向上行走。兩人一邊走,一邊交談。通過交談,涂愛詩才知道忘情山莊的由來。
方外仙派的掌門忘情師太算出近三十年必會發生大浩劫,要想在大浩劫中生存下去,實力是唯一的資本。忘情師太下令封山,並讓外門弟子在山下建立了一個忘情山莊,專門負責培植靈草靈藥,用來煉制培元丹、生化丹、蓄元丹等,加快內門弟子修煉的進度。
兩人行走了三十多分鐘,到達半山腰,被一扇門擋住。雲水遙讓她在山門外等,她去上面向水清渝稟報。
過了十多分鐘,雲水遙領來一個二十多歲身著青色僧袍的比丘尼來到山門外。
比丘尼向雲水遙一揮手,說道︰「去忙吧。」雲水遙轉身向山下走去。
涂愛詩為了找到失散23年的親姐姐,耗費了天多的精力。她當了天都分會的會長後,更是發動200多萬人幫忙尋找。她這尋找親人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將九大教派都驚動了。十方和尚就是這樣才听到消息的。經過解宣引路,這才促使涂愛詩有再見姐姐的機會。
涂愛詩情緒激動,向前一把抱住她,拼命地叫嚷︰「姐姐,我終于找到你了。」
水清渝掙月兌她的擁抱,說道︰「佛門淨地,請注意形象,請跟我來。」她帶頭向山上走去,涂愛詩懷著激動的心情,跟著她走上去。
涂愛詩跟在後面,還不停地問︰「姐姐,你當年是被誰救走的。我是被義父所救,我現在隨他姓,叫涂愛詩……」她在後面滔滔不絕,但水清渝卻未回答一句。涂愛詩跟在她後面,越往上走心就越冷。
她們沿著青石砌成的路向上行走,到達山頂後,又折身向北部的一個山頭走去。那里有一座很大的庵堂,她們進了庵堂,有沙彌尼奉上兩杯清茶,然後退出去了。
涂愛詩郁悶極了,她氣憤地問道︰「姐姐,請求你不要那麼冷淡好嗎?我受不了,我很心痛。」
水清渝一邊轉動佛珠,一邊念誦經文,听她這說,便停下來。她喝了一茶,說道︰「你已經見到我了,想說什麼,就快說。我還要修行,沒那麼多時間招待你。」
涂愛詩愣住了,這態度也太打擊人了吧。她抱著強烈的期望而來,現在沒有熱情的擁抱,沒有手牽手訴說往事,沒有互相幫助的許諾……
涂愛詩站起來,指著她的鼻子,問道︰「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我姐姐水清渝?」
水清渝淡淡地說︰「我是水清渝,曾經的我已死。現在我皈依佛教,沒什麼事請回吧。」
涂愛詩怒吼道︰「你要不想認我,就干脆說不認識我。你又要說認識我,卻這麼冷漠,這實在太傷人了。」
水清渝閉上雙眼,又開始轉動佛珠,念誦經文。
涂愛詩站起來,叫囂道︰「我不信,你什麼都忘了。兩個弟弟你可能忘了,但你不應該忘了父母和大哥?」
水清渝眼簾微開,輕輕地說︰「忘了,都忘了,都不記得了。」
涂愛詩憤怒之極,操起桌上的茶杯向她的雙眼潑去。
水清渝未曾開眼,卻像早知道她會攻擊一樣。水清渝右手一圈一揮,將茶水灑向門外的花圃,竟一滴水不漏。
涂愛詩很氣餒,要打肯定打不過她。涂愛詩只有結丹初期的修為,而她是元嬰後期的修為。
涂愛詩走進她,跪下去,哭泣道︰「姐姐,求求你不要那麼冷漠,好嗎?我和你分開23年,一直都在找你,找你找得太辛苦了……」
她還想說下去,卻被水清渝打斷︰「翠兒,給我送她出去。」
剛給她們倒茶的沙彌尼走進來,將涂愛詩攙扶起來,然後強行將她拽出去。
涂愛詩猛然想起還未問殺手的事情,便叫道︰「你知道滅我紅楓山莊的刺客吧,告訴我,我要去報仇。」
水清渝伸手從十方袋(一種儲物袋,空間有四十平方米)中拿出一張圖畫,手指輕彈,圖畫就飛到她手中。
涂愛詩接過圖畫也不看,就放進自己的荷包(女性用的儲物袋,有一平方米的空間)內,然後向山下疾速飛去。
水清渝淡淡地說︰「你還是不要去報仇的好,對方勢大,你要吃虧的。」
涂愛詩遠遠的听見,回答她︰「我的力量也許不夠,但解宣他是光明教的副教主,他一定有辦法將凶手繩之以法。」
水清渝听到她向山下飛去,越來越遠。她收回耳識,睜開眼,向十方袋看去。
十方袋上有一個「宣」字。這個「宣」字,猛然放大,擋住了她全部的視野。
她突然感覺心好痛,眼淚止不住的滑落。
她的心門悄然打開,沉封的往事浮上心頭。23年前一個盛夏的夜晚,她和妹妹及幾個小朋友在後山捉螢火蟲。
突然前面傳來刺耳的尖叫聲,激烈的打斗聲,接著火光沖天而起……
她那時很機靈,急忙帶著妹妹和幾個小朋友向樹林中跑去。幾個身著黑衣的殺手從天而降,利劍出鞘,血水四濺……
幾個兒童來不及叫喊,就倒在地上。血水濺到她臉上,她被嚇暈過去了。
她醒來後,已躺在一張舒服的床上,一個大胡子伯伯守護著她。後來她才知道,她就是被大胡子伯伯楚天啟所救。他是離島劍派的修士,踫巧路過就救了她。
她被他養大,並手把手教她修仙。後來她長大了,長得如花似玉。他卻不讓她外出,將他關在離島劍派內。
後來她才知道,他是在保護她。他說追魂殺手組織勢力強大,非她說能惹的。
她偷偷離開離島劍派,追查殺手。三個月後,她在仙愁峽遭到追魂殺手的埋伏,就在她性命攸關之際,解宣湊巧路過救了她。
兩人一見面,就墜入愛河。兩人山盟海誓,攜手並肩,在江湖上闖蕩。
三年後,楚天啟得知到他們的事情。這時,楚天啟猛然發現自己竟一直深愛著養女水清渝。他找解宣拼命,兩人爭吵之下,解宣失手打死了他。水清渝听到訊息趕來,卻未來得及阻止兩人的拼斗。
楚天啟臨終之際,要水清渝發下誓言,永遠都不再見解宣。水清渝思量楚天啟對她的教養之恩,不得不發下誓言。
水清渝回想過往的種種,心海洶涌澎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斷沖擊她的心門——強烈的撞擊,不斷刺激她脆弱的神經。
她失聲驚叫︰「啊……」她狀若瘋狂,右手連發數十掌。
隨著她出掌,房屋哄然崩塌。情景山如臨大敵,比丘尼成群結隊提著各種法器向庵堂跑來。但看見她獨坐在廢墟中,卻不敢言語。
過了會兒,情景派的掌門忘情師太趕到,讓其他的比丘尼離開。忘情師太抱住她,說道︰「三千世界名利情,唯有情最難勘破。曾有修成佛的人,遇到真情,也有傾刻崩潰的。你何必要自欺其人,將自己封閉起來,只會讓你更痛苦。」
水清渝痛哭流淚︰「我以為把一切都忘了,原來要忘卻一段感情,真是太難了。」
忘情師太嘆息一聲,說道︰「你想要忘記解宣,我理解。但你不該去傷害自己的親妹妹,這對她太殘忍了。她為了找你,發動光明教上下兩百萬人尋找,連我都知道這件事。到頭來卻得到你的冷漠,這實在太殘忍了。」
水清渝哭道︰「我擔心受不了她的勸說,使我違背對養父的誓言。」
忘情師太右手一指,說道︰「你來看,她現在多傷心。」她順著忘情師太的手指看去,更加傷心了。
解宣見涂愛詩臉色陰沉,便勸她︰「見不到沒關系,我來了一百多次都沒見到她人,這很正常。」
涂愛詩沉默不語,徑直向前走去,卻被一課松樹擋住去路。她咆哮如雷︰「連你也跟我過不去,你們都該死,該死……」
她憤怒之極,右掌拼命出擊,將面前的樹打得碎屑紛飛。
解宣急忙抓住她的手,叫道︰「不要這樣,這樣下去,你會走火入魔的。」
涂愛詩撲進他的懷里,痛苦哭泣︰「我沒有這樣的姐姐,她早就死了,死了……」
水清渝哭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水清渝瘋一般向山下飛去,卻被後來趕到的忘情師太點住昏睡穴。忘情師太將她抱回自己的庵堂,將她放在床上,並不斷念誦忘情心經︰「日出東方,日薄西山,大道永恆,嗡瑪尼巴美吽。潮起潮落,得失成敗,塵世浮雲,嗡瑪尼巴美吽。昨日東風,明日夏雨,風生水起,嗡瑪尼巴美吽……」
水清渝躺在床上,雖被點了昏睡穴,胸月復間仍激烈起伏。但當她听到忘情心經時,心情漸趨平靜,最後在忘情師太的誦經聲中安然睡去。
忘情師太看著她平靜睡去,喃喃道︰「多好的一個修仙苗子,才二十六歲就已到元嬰後期,我絕不能看到你受傷害。」
解宣等涂愛詩的情緒略微平靜,便將她扶上光明船。他也想早點離開這個傷心地,他駕駛光明船向天都帝國皇都駛去。他看她兩眼無神,擔心她會被吹到船外,打出一個空間屏幕將整個光明船封閉起來。
解宣將身上的元氣灌入光明船內,使光明船快到極點,以時速五百公里的速度疾馳。
涂愛詩坐在光明船中,不停地叫嚷︰「我找你這麼久,你不認我也罷了,卻淡漠以對。你說忘了,誰信呢?」
解宣蹲下來,勸她︰「你是江湖上聞名的女俠,不該被小小的挫折打敗吧。」
涂愛詩叫道︰「我是大俠,我豈是能輕易被打敗的,誰信呢?」她不虧是經過風浪之人,經解宣這麼一勸,立即醒悟過來。
她出荷包中拿出那張殺手圖畫,細看了幾眼,確保記住了,便轉交給解宣。
解宣向圖畫看去,畫上描繪了一個身穿黑衣的刺客,從頭到腳都被黑衣包住,只兩眼楮在外面,殺手右胸繪著銀劍刺血月的圖案。
涂愛詩的情緒略微穩定,說道︰「有殺手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解宣點點頭,問道︰「你沒事吧?」
她呵呵笑道︰「你看我是不是沒心沒肺的人,剛剛傷心哭泣,現在就好了。」
解宣說到︰「你能調整自己的情緒,這是成大事者應具備的素養,我放心把天都分會交給你。」
她笑道︰「當聖子沒多久,這麼快就進入角色,真適合去演戲啊!」
兩人都哈哈大笑,將他們從頹廢中摘出來。
情景山位于憑欄洲西北部的頂真國境內,離天都帝國皇城有四千多里。四個小時後,兩人已離開那個傷心之地,來到繁榮富裕的天都帝國皇都。
到了天都分會上空,涂愛詩騰空離開光明船向下面飄去。解宣看她姿勢優雅,應該不至于傷心誤事了。
他駕駛光明船向北愛神洋的光明教總部而去。等他回到總部,得知教主已去梵島參加正統宗教會議去了。他將情況向師傅詳述一遍,大和尚自然要勸他一番。
解宣有一個忘記煩惱的秘訣,就是讓自己忙起來。這個方法總是那麼靈驗,這一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