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府就似侯門般深似海,糖丫在丫鬟的帶領下,經過一個大的驚人的庭院,拐過一座水面上的拱橋,又走過無數的長廊,才到達一個精致的花團錦簇的院落。
「這邊就是我們小姐的閨房。」丫鬟指了指立在院落一邊的雅致的小屋。
糖丫早已暈頭轉向,一個小時的路程沒有覺得累,可是在這偌大的若府一轉,只覺太陽穴隱隱作痛、漲的不行。
阿彌陀佛,總算是到了。
還沒有打開閨房的門,糖丫就已聞見一抹異香。她不由深呼吸一下,好香啊!
家丁打開屋門的鎖。糖丫尚還在奇怪,為什麼小姐的閨房會上鎖,一個深藍色的身影,攜帶著一抹香氣,已如颶風一般的席卷而來。
完全沒有料到會有此一出,糖丫猝不及防的和那個人撞了個滿懷。
「哎呦!」兩個人應聲同時倒地,全都狠狠的摔了個蹲兒。
糖丫模模酸痛的,望向和自己窄路相逢的冤家,這一看不由微微一驚。
這是一個生的異常嫵媚而又透著幾分奇怪的的小姑娘,不施粉黛,卻唇紅齒白,靈活的大眼楮,顯著一股腦子的古靈精怪;怪就怪在她的裝束,身著一件寬大的絲質長袍,腰間束著一條銀色緞帶,男子服裝般地款式,男子服裝般地顏色;頭上也不似一般的女孩花兒朵兒、釵啊環啊的滿頭插,如墨的青絲很簡潔的在腦後高高的束起,只是用幾根五顏六色的緞帶系住,不安分的在腦後隨風輕舞;潑墨般的劉海直溜溜垂在額前,如同小主人倔強執拗的個性。
糖丫雖然確實沒有見過什麼世面,可是眼前的這個奇怪的家伙,還是讓她微微一驚,什麼人物啊?看這身奇怪的裝束,小姐不小姐,丫鬟不丫鬟,男人不男人的?
還在驚異間,若柒柒早已一步上前,一把揪住糖丫的衣領,兩只眼珠子瞪得圓圓的,「哪來的毛孩子?撞痛我了!欠湊吧你?!」
掄起胳膊就要捶下來。
幾個家丁眼疾手快,急忙攔住,「小姐,休要動手!這是按老爺吩咐,特地送喜服過來的小師傅。」
糖丫驚魂未定的拍拍胸脯。原來這就是小姐,可是,好奇怪的小姐哦。
「氣死我了!」若柒柒氣的哇哇大叫,「我又不嫁,好端端的送什麼喜服過來?更加該打!」
糖丫立刻又臉色慘白。
听菊急忙上前,拽住若柒柒的胳膊,「是老爺吩咐的,也不關這可憐丫頭的事。小姐消消氣,消消氣。回頭別氣壞了身子。」說完對著若柒柒使一使眼色,伏在若柒柒耳邊悄聲說︰「小心鬧得老爺听見,好不容易出來了,一會兒又該鎖進屋子里了。」
若柒柒壓住火氣,惱怒的瞅一眼面無人色的糖丫,不小心又看見糖丫懷中緊抱的喜服,肝火又起,她幾步上前‘呼啦’一聲將喜服扯開拋向空中。
糖丫大驚失色,慌忙去搶,可是已經晚了,那件喜服已被扯出了一條大大的口子,緩緩的飄落在地上。
糖丫跑過去拾起喜服,看著那一尺多來長的裂縫,心疼的直掉眼淚。
這連接幾日的熬夜趕工的心血,一會兒的功夫,便就成了一件廢品,如何能叫糖丫不傷心?
扯碎了喜服,若柒柒得意的拍拍手,氣也消了大半,看著一旁傷心落淚的糖丫,有些不解,「不就是一件衣服?哭的這麼傷心干嗎?多少錢?我賠給你!」
「小姐不用賠的。」糖丫抽噎著小聲說︰「這原本就是小姐的東西,又豈要小姐來賠?只是可惜了,多好多漂亮的一件衣服。」
「沒事兒。反正我也穿不上。」若柒柒無所謂的歪著下巴,還要再說,一個威嚴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誰說穿不上?!」
若柒柒大驚,慌亂的扭過頭去看,果然是爹爹。
「你這頑劣的孩子。」若老爺慍怒到,「看看你這副樣子,不倫不類、不男不女,是一副什麼打扮?都是我,都怨我,平素太遷就你,太慣著你了,讓你愈發無法無天,行事古怪。也罷!為父還是少說兩句,反正明日過後,你就是末家的人,若再瘋瘋癲癲,為所欲為,自然有人訓導你!」
「爹爹,你不能這樣做,我討厭那個姓末的,而且那個姓末的也不是什麼好人。爹爹,你放了我吧,我不要嫁給他!」
「婚期都定了怎麼可以再反悔!你以為末王府是尋常百姓家能讓你為所欲為?明日花轎會準時過來迎娶。」若老爺語氣輕緩了一些,「能被那個末王爺瞧上,這也是你的造化。我七個女兒就你一人尚待字閨中,如今,總算了了我一樁心事。再說,那可是皇親國戚,以後你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我不要什麼榮華富貴,我也不要嫁人,我照樣可以過得很好。」若柒柒倔倔的說。
若老爺苦心婆心,好話說盡。他深知此女個性,知道再耗下去也休會勸她回過頭,住了口沒奈何搖搖頭,轉身對糖丫說︰「姑娘,請為小女試穿嫁衣,回頭听菊丫頭會付與你工錢的。」
糖丫咬咬牙,「可是老爺,這件喜服,喜服……」
「嫁衣已經被我撕破了。」若柒柒得意的沖著爹爹笑笑。沒有喜服,看你如何讓我明日出嫁!
「你這個玩劣的孩子!」若老爺氣急,一個巴掌就要拍過來,手到半空中卻又頓住了。此女雖行徑古怪,言語尖利,但仍是他心頭的肉,想她從小缺乏母愛,還在襁褓之中,娘親便就撒手而去,因此他倍加的寵溺與她,從小她想要星星自己就絕不會給予月亮,養就了她刁鑽跋扈的個性,說來也全都是自己的過錯!
眼看著就要嫁為人妻,依照她那古怪的個性,以後難免會有難處的時候,這在娘家的最後一日,他又如何能對她打的出手?
「那麼,請問姑娘,連夜重新趕做一件,可否來得及?我會加倍付你工錢的。」若老爺問。
「重新趕做,怕是來不及。不過,」糖丫略一思索,然後很肯定的說︰「若老爺,我剛剛看過了喜服的裂痕,我是完全可以,在明天天亮以前將它縫補完整。而且,我保證讓它完好如初,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瑕疵。」
若老爺大喜,「那麼,一切有勞姑娘。事成之後,老夫必有重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