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丫不知道,為什麼會被這個聲音吸引。
她循聲望過去,只見一個攤檔之前,立著一個高高的秀才模樣的男人的背影。
這個男人正拿著一件玉鐲,翻來覆去的看,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這位客官,您說的這個價兒,我實在是買不起,我要給你,我就賠了老本了!咯,仔細看看,上好的一塊玉器呢!看看這光澤——」攤主職業性的笑笑。
「可是老板,今兒我確實沒有帶多余的銀兩。要不這樣,老板可不可以把這玉鐲給我放在一邊。我速速回去,取了銀兩就來。」
糖丫細細的打量著那個背影。
這個男人的背影雖稍加縴弱,然而卻給糖丫一個感覺——它是一定可以扛起一切的責任的。
這時那個男人扭過了頭。
就在這時,只听末之炫一聲疾乎,「糖丫,小心!」
緊接著她被他有力的胳膊抱住,在急速的旋轉之後,像一只小羊羔,被他緊緊的護在了懷里。
與此同時,一輛疾馳而過的馬車緊貼著末之炫的背部呼嘯而過。
好險!
兩個人皆是心下一凜。
危險過後,當糖丫再去尋找攤檔前面那個吸引她視線的背影時,已是人去空空。
可是,剛剛男人及時回過的頭。
若柒柒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卻已將他的容顏熟記于心。
清秀的五官,很有輪廓而且不失秀美;挺直的鼻梁,柔美的唇形,這是一個十分耐看的散發著濃郁書生氣息的男人。尤其是他那雙深不見低的明眸,飽含著謙和,小心翼翼,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企盼。
糖丫的心莫名其妙的微微的疼惜起來,一陣一陣,不劇烈,卻綿長。
糖丫自己也模糊起來,擁有自己的生活,擁有一個深愛自己的男人。卻又為何,對于一個匆匆的過客如此的關注?
再也沒有了剛出門時那般好的興致,遂和末之炫回到了王府。
踏入王府第一步,首先映入末之炫和糖丫的,就是那個站在花圃之間的若柒柒。
若柒柒的模樣很慘,她戴著一頂很大的斗笠,如花的小臉被高溫蒸得通紅。
她一臉的委屈,一雙明眸里面閃著奇怪的光芒。
末之炫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她的這股眼神,透著纏綿,不舍,還有失落。
像極一個失戀而愁苦的人。
而且那雙滿是哀怨的眼楮,居然還敢大喇喇的直直瞟在他的臉上。
末之炫的好心情突地盡失。
這個該死的丫頭,無端端的擾亂他心緒,著實氣惱!
「你,給我滾一邊去!」末之炫聲音不大,卻滿是不容置疑。
若柒柒一陣陣的委屈。
今日出現在這里,絕非偶然。
一大早,她就听到了炫哥哥和糖丫雙雙出入王府的消息。
于是,便就早早的守在了大門處。
可是翹首等待,望穿秋水。總是不見二人歸來。
她著急哈!于是左一遍,右一遍,不停的修剪著門口的花草。
只是可憐了那些些個兒的濃郁花草,幾乎被修理的枝葉盡失!
「我的花草得罪與你了麼?」見若柒柒傻傻的站在原地,他更加的氣惱,「你,似乎勢必要將我的王府鏟成一片平地!是不是我大才小用了啊?你就應該送去尼姑庵,專做替人落發的尼姑!」
「來人!」他威嚴的喝一句,「給我將這個丫頭送入——」
「王爺!」糖丫上前拽住末之炫的衣角,忍不住求情道,「請求王爺,放過她!她雖然做的不是極好,可是也在很努力的做啊!求王爺高抬貴手放過她吧。」
「糖丫,何苦——」末之炫不忍道。
「王爺,糖丫求你!」
「好!」末之炫狠狠盯一眼若柒柒,「算你走運!」
說完攜了糖丫離去。
若柒柒跌落在花圃里面。
好險,差一點,園藝沒有修剪好,反倒被人先修理了頭發!
已經是用午餐的時間了。若柒柒收拾一下工具,回到‘蕭妃館’。
听菊早就準備好了午飯。
若柒柒胡亂的扒拉著飯,卻是極沒有胃口。
丟下碗筷。清洗一下有些汗濕的身子,然後找出一件淡淡晶藍的衫子換上。
依舊挽起秀發,挑選了一只同樣泛著淡淡晶藍的玉簪,斜斜插上。
然後就向外走。
听菊好奇的喚道,「小姐,你要去哪里?」
「隨便轉一下,一會兒就回。」說完人就消失在屋門口。
輕踱著步,若柒柒漫無目的的走著,也不知過了多久,茫茫然間她抬起了頭。
自己居然,稀里糊涂涉足到了‘百花渡’。
這是炫哥哥平日練劍習武的地方,外人一律不得擅自入內。
好在,若柒柒知道,午時十分,炫哥哥是決計不會到此的。
遂也就放心大膽的暢游起來。
時值仲夏,‘百花渡’一片的枝繁葉茂,碧綠蔥郁。
炫哥哥平日練劍的那塊地方,鮮花散落一地。
她走近,自拾起幾片花瓣,將它輕輕捧在眼前,默默的凝視著它們。
繁華落盡!
她的心里陡地升起這樣一抹悲涼的情緒。
自己,就如同這草地之上飄零的花瓣,盛極一時的美麗過後,唯剩下無盡的悲涼。
淚水在眼眶里面抑制不住的打著滾兒,抬頭吸上一口氣,讓那股熱流淌到心里去。
就算是盛極一時的美麗,她也曾繁花盛開的心悸過。
短暫,卻擁有悸動的美好!
若柒柒不後悔,哪怕就此和炫哥哥橋路兩不相干,她也不後悔曾經如此這般的度過。
倘若時間可以穿越回到從前,她還是會選擇,能夠相識相知于炫哥哥。
所以,不幸之中,卻還是幸運的寵兒!
心情略微的開朗一些了。
她自地上拾起一只樹的枝干,當它是利劍,在這鮮花和綠葉的世界里,舞弄起來。
若柒柒的劍術實在不敢恭維。可是,這一次,她卻是上心過任何一次的習武舞劍。